第四百八一節 養狗的開銷

這個時代沒有地雷,但天浩在磐石城軍官訓練課程上提到過這種東西。暴齒對火藥的威力記憶猶新,何況神威要塞儲備了大量軍用物資,尤其是一桶桶堆積如山的火藥,直接被他扔給技術軍官,按照天浩親自撰寫並下發的相關軍事操典,輔以戈壁灘上隨處可見的碎石,就地製成防禦性爆炸物。

雷州城收到暴齒放飛的白頭雕,第一時間派出了輜重部隊。首批補充的物資全是炮彈,然後才是子彈和藥品。

要塞不缺糧食。雖然口感和品質較差,北方蠻族卻不在意這些細節。用一名龍族軍官開玩笑的話說:「這其實不算什麼,我還吃過比這更糟糕的食物。」

抓住這難得的戰鬥間隙,暴齒像瘋了般拚命加固神威要塞,並對各建築與防禦設施之間的結構進行改造。很多工作均由白人戰俘完成,在不顧及使用成本的基礎上,他們幾乎沒有休息時間,很多人因為疲憊或動作慢被當場格殺,也因此產生了一大批心狠手辣,死心塌地背叛族群的白人監工。

暴齒很重視這些人,每天都要花時間專門接見,並按照各人表現給予不同程度的獎勵。

看著最後一個得到賞賜的白人投誠者高高興興離開,站在椅子側面的副官皺起眉頭,直言不諱:「我不明白,為什麼要對他們特別優待?他們是一群卑鄙無恥的傢伙。」

暴齒抬起頭,純黑色眼睛裡透出難以捉摸的目光:「你對我的做法有意見?」

性情耿直的副官搖搖頭:「我只是不喜歡他們。這些白人見利忘義,他們根本不能算是戰士。為了一點好處,他們連自己的同胞都可以出賣。」

「你說的沒錯,他們的確是一群骯髒的老鼠,一群只會圍著腐肉轉悠的蒼蠅,一群臭不要臉的垃圾。」暴齒咧開嘴笑了:「很高興我們能在這件事情上達成共識。你說的這些,正是我所想的。」

副官皺起眉頭思索:「大人,我知道這次作戰事關重大,我也不是不明白事理。攝政王殿下對我們寄予厚望……的確,從白人當中買通叛徒才最符合我們的利益。但我還是忍不住想說:您對這些背叛自己族群的傢伙實在太優厚了。」

「不這麼做不行啊!」暴齒揉了揉鼻子旁邊的傷疤:「如果僅靠我們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結束戰鬥。以我們目前的實力,雖然可以拿下神威要塞,但光是戰鬥就至少需要三天。殿下說過:必須以雷霆般的力量儘快拿下要塞,絕不要陷入緩慢又艱難的巷戰。這裡畢竟是白人的地盤,他們對這座要塞比我們熟悉得多。以塔茲維爾之前所在的那座主樓為例,如果我們從城外調來重炮當然沒有問題,關鍵在於主樓地下的通道。他們隨時可以逃,可以在這座要塞里像老鼠一樣東躲西藏。如果情況真變成那樣,就算我們佔領了要塞的地面部分也毫無用處。」

副官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們可以趁夜間出來襲擊我們?」

「這只是其中之一。」暴齒站起來,在房間里慢慢踱著步:「我們的目標,是那些已經攻入鎖龍關的白人軍隊。他們多達幾百萬人,是一條真正的大魚。」

「我們需要補給。從海邊把各種物資運過來需要很多人,還有大量的牲口。讓這些白人監管戰俘工作雖說有些放權,但只有他們自己才明白怎樣才能讓工作效率最大化。反正是他們之間互相殘殺,我們在旁邊看著就行,連手指頭都不用動一下。」

「說到優待,那些鑽石對我們毫無意義,最多就是漂亮點的裝飾品。攝政王殿下說過:鑽石其實就是晶體化的泥炭,兩者的本質毫無區別。既然白人喜歡,就給他們好了。隨便用點不能吃又不能用的破玩意兒就能讓他們老老實實替我們賣命,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好的事嗎?」

副官被說得啞口無言。

「所以扔掉你腦子裡那些毫無用處的念頭吧!」暴齒髮出酣暢淋漓的大笑:「現在的暫時認可,只是為了以後更有效率的宰殺他們。白人是我們的敵人,這一點永遠不會變。他們就是一群野蠻又骯髒的狗,等到以後沒用了,就割斷他們的喉嚨,放干他們的血,剝皮吃肉。」

……

大陸北方,咆哮城以南,龍族大營。

禁衛軍團統領雲凱手裡拿著剛收到的密件,急匆匆走進天浩所在的營帳。看到獅王正坐在桌子對面與天浩談話,不由得收住腳,猶豫著是否應該現在稟報。

兩位王者不約而同把視線集中在雲凱身上。天浩的反應很快,他笑了笑,故意問:「斥候有消息了?」

雲凱連忙上前幾步,雙手捧著加蓋著火漆印的密件,恭恭敬敬遞了過去,順著天浩的暗示回答:「這是南邊剛傳來的戰報,請殿下過目。」

白頭雕是龍族的機密。雖然現在是特殊時期,龍族與獅族和虎族都在合作,但天浩不會因此就主動公開。

他接過密件,徐徐展開,一目十行飛快從紙面上掃過。

「前面打得很不錯,計畫進行得很順利。」天浩淡淡地笑著,隨手將密件遞給坐在對面的師銳。

獅王好奇地接過來,目光剛與紙面接觸,整個人頓時怔住了,腦海中隨即湧起無法形容的震驚。

「……這……這上面說的是真的?」師銳抬起頭,不可置信地問:「你的人佔領了神威要塞?」

北方蠻族與南方白人之間語言不通。儘管在此前的戰爭中多次抓獲白人戰俘,卻沒人想要學習他們的語言互相交流。「神威」這個詞來源於守護神,據說是在很多年前的一次大規模戰爭結束後,守護神站在距離要塞很遠的地方,說出了「神威」兩個字。

「白人的後路已經斷了,我們現在可以動了。」天浩從椅子上站起,他看著站在面前的雲凱,發出威嚴的聲音:「傳本王的命令,先頭部隊按原計畫出動,就這樣壓過去,讓那些白人嘗嘗我們的厲害。」

雲凱雙腳併攏立正,恭敬地行了一禮:「是,我這就下去安排。」

「還有!」天浩叫住正準備轉身的他,再三叮囑:「立刻派人與暴齒取得聯繫,告訴他:一定要像釘子那樣給我牢牢釘在神威要塞。無論花多大代價,都必須守住。」

……

鎖龍關以北,王國聯軍臨時營地,萊茵主營。

植物對溫度的敏感度遠遠超過人類,它們已經感受到冬神即將遠離這個世界,按照令人高興的循環原則,接下來的幾個月將由春神接管。很多灌木和喬木枝頭已經冒出了點點嫩綠,它們從嚴寒中蘇醒,迫不及待想要抽枝展葉,在明媚春光中展現自己最傲人的一面。

黑夜中看不見綠色的枝條,植物們也很有耐心。它們在沉睡中安靜等待著春神召喚,然後一齊爆發,讓枯燥的大地重現顏色。

卡利斯也在睡覺。雖是行軍途中,可他畢竟是一位公爵,光是用大塊木頭搭起來的床鋪這種待遇就超過了絕大多數軍官,更不要說是普通士兵。厚厚的皮裘,乾燥柔軟的棉被,睡前還要提前用旺火炭盆將營帳內部提前燒熱……公爵睡得很香,鼾聲如雷。

被副官從沉睡中喚醒的感覺很糟糕,煩躁困頓的卡利斯甚至有種拔出掛在床頭佩劍直接把副官刺死的衝動。這年頭只是在腦子裡一晃而過,公爵嘆了口氣,強迫著自己離開溫暖舒適的被窩,帶著因中斷睡眠引起的輕微嘔吐、噁心、眩暈、麻木等諸多不適感,披上外套,穿上鞋,在副官的帶領下走出宿帳,來到位於附近的另外一頂帳篷。

這裡是廚帳,也是隨軍廚師平時做飯的地方。

用拼接木板臨時搭起的條形長桌旁,一個中年男人正坐在那裡進餐。他蓬頭垢面,長時間沒有梳理過的頭髮在污垢浸染下變成了綹子,從前額上垂下來。面頰與脖子上有大片污漬,有些看上去明顯是乾燥的血痂,有些不知道究竟是污泥還是糞便。身上的衣服又臟又破,卡利斯卻通過對方的衣領和袖口判斷出那是做工考究質的細棉布襯衫。尤其是一塊從男人衣袋裡露出少許邊角的手帕,在搖曳燭火映照下反射的光澤表明那是一塊絲綢。

好奇心壓倒了卡利斯一直保持的少許戒備和警惕。他直接走到餐桌對面,看到了埋頭於食物之間男子的大半個面部輪廓,不由得發出驚呼:「弗拉馬爾,真的是你?」

維京公爵抬頭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仍然低頭專註地大口咀嚼。

他顯得很餓。

現在是夜間三點多,被副官臨時叫醒的廚師站在帳篷盡頭,帶著滿臉的幽怨與憤懣,以極其緩慢的動作切著洋蔥。案板上擺著洗乾淨的土豆和胡蘿蔔,看樣子是打算用頭天剩下的牛肉加上這些材料混煮成雜碎濃湯。這工作沒什麼技術含量,只是時間上令人感覺很不愉快。

弗拉馬爾專心對付著一條烤麵包。這玩意兒用最優質的麵粉製成,在軍隊內部只供應高級軍官。為了方便,也為了確保特殊風味,這種棍式麵包長度約為一米,粗大的直徑需要成年人雙手才能合攏。正常情況下,一條這樣的麵包相當於三個人一頓的口糧。

擺在弗拉馬爾手邊的麵包只剩下三分之一,旁邊的大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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