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功成退 第1017章 隱藏的危機

對於太子三衛的人來說,永遠不用回三衛,不僅僅是開革這麼簡單。他們本就是勛貴之後,入太子三衛是為了在未來的皇帝面前刷臉,這樣等新皇登基之後,念及這份舊情,能有一個好前程。

如果以這樣的方式,被太子趕出三衛。等同於是得罪了未來的天子,還有好日子過嗎?只要是腦子沒進水,都知道怎麼選。

這也是為什麼,太子三衛不會背叛的原因,他們的前途命運,與太子結合得太過於緊密,已經分不開了。李牧的虎符,對他們來說,未必絕對好使。

沒有任何一個人提出異議,李承乾非常滿意,點了點頭,道:「建功立業就在今晚,齊州城破之後,諸位的功勞、賞賜,半分也不會少。」頓了頓,李承乾又想起了李牧,補充道:「最先入城者,本宮賞——」

李承乾本來想賞錢,但是話到嘴邊,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沒錢。東宮有錢,但那個錢,他不能支配,而是東宮的屬官們支配,否則他之前也不會想著找李牧要錢花了。

他現在手裡頭滿打滿算的『零用錢』,不過幾十貫錢而已。這還是他之前在做城管的時候發的薪水,他沒捨得花掉,保存起來的。但既然是保存起來的,他也沒打算花。即便這些錢他都拿出來,那也是杯水車薪。能在太子三衛裡頭混的人,沒有一個是家境不好的,要是談錢,他們誰都比李承乾寬綽。

「——賞金牌一枚,以記功勛!」

聽到『金牌』二字,眾人登時歡呼了起來。

眾人所金牌說得不是後世的金牌,而是代表著一定效力的那種金牌。他代表著太子的一個承諾,雖沒有明說,但在太子三衛的心裡,如果能得到這個金牌,便如同在太子心裡掛上了號,來日太子登基,他們必能被優先提拔。

加入太子三衛,不就是為了這個么?

氣勢如虹。

「人銜草,馬銜枚,悄無聲息摸到城門洞,只聽一聲鑼響,咱們一齊發動,明白了么?」

李承乾怕李牧發覺,對三衛做最終的囑咐。眾將點頭表示聽懂,李承乾一揮手,率眾出了軍帳。

一千五百名三衛軍士,悄聲離開營地。旁邊折衝府營地上的軍士看見了,也沒人敢站出來問一句。那可是太子三衛啊,與他們這些地方上的折衝府兵士,地位相差太過於懸殊,基本上都是敬而遠之的態度。

就這樣,李牧的一個疏忽,李承乾就帶著太子三衛的一千五百人去攻城了。

結果可想而知。

……

李牧是凌晨發現的三衛不見,他剛要睡下,忽然心中焦躁不安,惦記著李承乾,便踱步出門想要看看,這一看不要緊,魂兒都要嚇沒了。李承乾不在屋裡,摸了摸床板,沒有絲毫的熱氣,顯然已經走了多時。

李牧狂奔出去,發現三衛的營地空無一人時。瞬間就明白,李承乾去做什麼了。他來不及責怪任何人,傳令拔營,著急火燎地便往齊州方向追。

但是已經太晚了,當他趕到齊州城下的時候。看到的是陷入重圍的三衛,李牧趕緊下令大軍掩殺過去,齊州兵馬看到朝廷這邊人多勢眾,不敢硬扛,撇下李承乾和三衛,潮水般退了回去。

李牧命人把三衛殘兵帶回,退兵二里安營紮寨。

天色陰沉,已過晌午,不宜再戰,第一日便就此偃旗息鼓了。

……

軍帳之內,李牧看著跪在地上的三衛將領,面色陰沉如水。

三衛將領,也都知道自己犯下了死罪,一個個跪得筆直,不敢抬頭看李牧的眼睛。李承乾站在旁邊,少年的臉上,滿是不服氣,又滿是羞愧。

這一路上沒有看到齊州叛賊的任何準備,加之李承乾對李佑的刻板印象,讓他起了輕視之心。竟然錯覺地以為僅靠自己的三衛一千五百人,就能夠攻下齊州城。

他忘了,就算李佑再怎麼荒唐,手底下的人才再怎麼不靠譜。他也是坐擁一州之地,這一州的錢糧,養出來的兵,再怎麼不濟也不會被一千五百人正面擊敗了,那得是多弱雞?

還有,他也高估了太子三衛的戰鬥力。

與折衝府的老兵、屯衛的兵油子不同的是,太子三衛都是一些生瓜蛋子。他們沒有經歷過真正的戰鬥,也不知道仗怎麼打。關於戰爭的一切,他們都還停留在紙上談兵的階段。加上李承乾這個不靠譜的指揮者,能打贏了就出鬼了。

不過,到底是平時的操練沒有落下,也沒有白費。被數倍於己方的兵力圍攻,尚能堅持到李牧趕到,而且死傷也不算太多,這份頑強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李牧看著眼前這些人,著實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處置了。

若是普通將領,普通兵士,非常簡單,違背軍令者,梟首示眾。但李承乾畢竟不是普通將領,太子三衛也不是普通將士。他想公事公辦,是絕對不可行的。

可是若不處置,這些人又實實在在的違反了軍規。

「你們幾個,為何擅自離營?」李牧看向幾個三衛將領,緩緩說道。

必須有人承擔責任,這人還不能是李承乾。李牧這麼說,完全就是避重就輕。只要這幾個將領承認,是他們擅自離營。那麼便可把錯歸在他們身上,李牧也不會殺了他們。只是他們的前途,也就到此為止了。

這也不算是什麼不公平,因為以他們違背了軍令,在軍中,違背軍令就算是處死也活該。李牧只終結他們的前途,已經算是寬仁了。

李牧的意思,幾個將領也明白。

擅自離營,違背軍令,兩條罪名,隨便哪個都夠一死了。他們不是不明白,只是想著如果能攻下齊州,功勞便會把這罪名頂了,誰想得到,竟然險些陰溝翻船?如果方才李牧帶兵來晚一些,抵擋不住齊州兵了,導致李承乾被俘虜。他們不但自己的小命不保,家眷的性命,也斷然是保不住了。

幾個人一陣後怕,後悔不已。聽到李牧的話之後,明知這樣有為太子開脫的意思,他們也都認了,叩首道:「侯爺,我等知罪。」

「你們既然知罪了,也沒什麼好說。」李牧拿過檀木盒子,打開,取出虎符,道:「本侯就判你們——」

「大將軍!」李承乾終於忍不住,開口說話了:「一切都是我的主意,罪責也該我領。他們是奉我的命令行事,又死傷了那麼多人,請放過他們,不要責罰他們。」

「你領?」

李牧冷笑一聲,道:「你能領什麼罪?你是太子,便有特權么?」

李牧逼近李承乾,盯住他的眼睛,厲聲道:「你可知道,因為你的一時興起,今天死了多少人?三百五十二人!他們都是有爹娘,有妻子,有兒女的活生生的人!他們本可以不死,但是因為你的決斷,他們現在死了。你領罪?你怎麼領?」

李牧抓起龍泉劍丟在地上,道:「來,不是想領罪嗎?尚方寶劍在此,你領罪吧!」

李承乾被李牧罵得渾渾噩噩,他恍惚地蹲下來,伸手去撿地上的龍泉劍。眾將見狀,急忙抱住李承乾,阻止他做傻事。

「負擔不起責任,就不要說什麼領罪的話!」李牧譏諷了一句,抓起虎符,喊道:「來人,本侯現在褫奪李魚大軍先鋒職權,把他羈押起來,待本侯稟告陛下,讓陛下來定奪。其餘人等,皆重責二十鞭,開革出太子三衛,永世不得再錄用。」

沒人敢提出異議,李牧沉默了一下,又道:「至於死去的人,我會奏明陛下,從優撫恤的。」

李承乾淚流滿面:「謝謝你,大哥。」

「少跟我這兒套近乎,來人,羈押起來!」李牧叫人把李承乾抓了起來,丟進了一個單獨的軍帳。四周啟用了十六個軍士無死角的看守,這下李承乾想要逃走,可比登天還難了。

該關的關,該打的打。李牧心中的不安,仍然一絲也沒少。

來到齊州城外,李牧發現,他之前想的,和眼前看到的現實,還是有一定的偏差的,而且偏差還不小。

李佑並不是一點準備都沒有,看眼前這座齊州城。城牆已經加固了,在原有的基礎上,又拔高了一丈多。現在從下面往上攢射,普通軍士,很難把弓箭射到城垛子上去了。

城牆的側邊,也做了新的設計。城牆外側,重新做了加固,斜面非常的陡峭,根本無從攀爬。

護城河也加寬了,至少奔馬是跨越不過去了。李牧沒靠近前,但也能猜到,既然拓寬了護城河,也必定是加深了。

種種跡象表明,李佑的這次造反,沒有想像中那麼不靠譜。他還是做了一些準備的,就眼前這個城池而言,如果他真的龜縮不出。一時半會李牧還真拿他沒什麼辦法,除非他把大炮造出來,把城牆轟了。否則只能採取最笨的辦法,讓手底下的兵用命堆了。

李牧可不想那麼干,他想要穩一穩,看看能不能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來。更主要的是,他還有一個問題沒想明白。

齊州城的城牆,加固得如此有章法,實在是不像李佑手底下這個戲班子能搞出來的事情。如果他們有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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