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君臣義 第0899章 身份漸明

「已經把內務府交給——」于志寧震驚地看著李牧,不敢相信李承乾這話,在他想來,內務府便是李牧的最大依仗,他怎會把自己的最大依仗交出呢?

「父皇已把加冕籌備之事,交給了內務府。大哥說這件事應該我來做,幫我把差事攬了過來。」

于志寧倒吸了一口冷氣,忽然,他整理衣冠,鞠躬行禮,李牧輕笑道:「怎麼,臉變得這麼快么?」

「下官誤會侯爺了,侯爺才是真正為太子考量之人!」

李牧一愣,心道我怎麼就考量了。他瞅了眼于志寧,不露聲色,道:「哦?又這麼說了,那你說說看,本侯是如何考量的呀?」

「如今天下有機會爭奪儲君之位者,唯有陛下嫡子。」于志寧侃侃而談,道:「陛下有嫡子三人,太子與魏王年齒相仿,而晉王治尚在襁褓之中,幾無繼位可能。魏王素有文名,又深得陛下喜愛,乃是太子儲君之位最大敵手與隱患——」

李承乾不悅道:「你不要胡說,青雀乃本宮兄弟,怎會如此?若再挑撥,本宮不饒你。」

李牧卻笑道:「讓他說完嘛,那個誰,你繼續說。」

于志寧繼續說道:「所謂上兵伐謀,不戰而屈人之兵。這正是侯爺的高明之處,若侯爺一開始便旗幟鮮明的支持太子,陛下可能會猜忌,但侯爺先支持魏王,便為自己掃清了懷疑。天下人看到侯爺支持魏王開館,便把侯爺當成是魏王一黨,但殊不知,這文學館的作用真切說起來並不大,文人雅士,雖能掌控輿論,但畢竟只是文人而已,登上皇位靠的可不是文人的筆杆子!」

李牧挑了下眉,道;「那靠的是什麼?」

「是兵馬,是錢糧!」于志寧彷彿已經進入了狀態,認真分析道:「如今陛下英明神武,春秋鼎盛,無論是哪個皇子,掌兵便等於是找死,故此兵馬染指不得。那麼,便只剩下了錢糧一項了。內務府是天下錢財匯聚之地,掌控了內務府,便等於掌控了內庫財權,這對太子來說,無異於是定海神針一般。」

「先對魏王施恩,再以補償的心態,把內務府交給太子,此等暗渡陳倉之計謀,令下官佩服之至,欽佩不已!」于志寧一臉佩服地說道,李牧聽得都想笑了。這就是心思深的人的腦迴路了,想法這麼多,什麼都能自己腦補。李牧看向李承乾,正想解釋一下這件事,卻看到李承乾眼淚汪汪的看著自己,無奈苦笑了一聲,得嘞,還是甭解釋了,又一個腦補的。

李承乾心裡有些激動,經過於志寧這麼一解釋,他才恍然發現,原來他一直在尋找的那個,可以理解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的人,就是李牧。雖然接觸不多,但他卻事事都為自己著想。他對自己的好,不像是于志寧等人,每次都是生硬地灌輸給自己他們的想法,他是默默無聞地做,在自己遇到和想到之前,把一切都鋪墊好了。

「大哥——」

「哎呀,什麼都別說了。」李牧嘬飲了一口酒,道:「就這點兒心思,倒被於先生說了個通透,真是沒意思的緊。好啦,既然陛下不想見我了,我便出宮吧,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處理呢。於先生,加冕的事兒,還要多指望你和東宮的屬官們喲?這件事做不做得好,意味著什麼,你心裡想必是有數的?」

于志寧躬身說道;「侯爺已把一切鋪平墊穩,若這點事下官等還處理不好,便也沒臉再留在東宮了。侯爺請放心,不會出任何的紕漏。」

「那便好了。」李牧起身,李承乾要過來,他擺了擺手,路過於志寧身邊的時候,于志寧把腰彎得更低了,李牧笑了笑,沒有說什麼,搖搖晃晃地走了。

李牧出了寢宮之後,于志寧才起身,看著李牧瀟洒不羈的背影,心中暗道:「以前沒有接觸過侯爺,不知細情,如今一見方知,果非凡人。太子能得他臂助,必能保萬無一失了。」

……

策馬從皇城出來,李牧辨認了一下方向,打算先不回家,去一趟鴻臚寺。昨天折辱了吐蕃使者,總要過去處理一下,到底是強鄰,若真的為這點事兒出了摩擦,受苦的還是百姓。調轉了方向,還沒走出多遠。忽然一匹馬靠過來,李牧看了一眼,正是昨日那位吐蕃王子。

「正要去尋你,小王子等在此處,怎麼,是尋仇來了?」

「不是。」吐蕃王子雖然不忿,語氣中卻沒有多少不敬,而是說道:「我是來問你,還珠郡主的事兒!」

李牧瞅了他一眼,道:「小王子啊,你今年多大了?」

「十三!」

「十三!」李牧心中暗道,果然跟自己料想得沒錯,這個小王子的年歲也是不大,只是長得壯,看起來像是十五六了。他笑了笑,道:「那你知道,你相中的那位還珠郡主,她多大了么?」

「比我大,」吐蕃王子說道,緊接著又道:「但是我不介意,我喜歡她。」

「王子殿下啊,」李牧嘆了口氣,道:「這不是你介意不介意的事兒,且不說你的和親之事,陛下還沒有應允。便是應允了,那也是要禮部商議,要把哪位公主、郡主或者乾脆就是宗室女中選擇一個人嫁給你。大唐的郡主,是你能挑選的么?你當你是誰呀!」

吐蕃王子似乎沒聽懂李牧的諷刺,等李牧說完了,他才又道:「我不喜歡別人,我就喜歡還珠郡主!你說她是你妹妹,你幫我跟她去說,無論要多少氂牛羚羊,我都答應她,只要她肯嫁給我!」

「氂牛?羚羊?」李牧無語道:「行啦,我跟你也說不通。總而言之,你就別尋思娶郡主的事兒了。你們這回來長安呢,與其說是道歉,談判,求親,不如就說是來避難來了,這點你我心知肚明。我會跟陛下說明,給你一個安身之所的。至於其他的事兒,記住一句話,人、貴有自知之明。大唐的公主、郡主,那都是高傲的很,豈會下嫁番邦蠻夷?」

吐蕃王子沒有說話,半天,憋出來一句,道:「侯爺,我是真的很喜歡她。你們中原的書上說,君子有成人之美,女子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嫁給別人,她是否幸福美滿我不知。但是嫁給我,我保證,她不會受苦的,我一定竭盡全力,愛她,守護她。」

李牧笑了起來,道:「你小子口音奇怪,說話倒是一板一眼,挺像是那麼回事兒的。」李牧眼珠一轉,道:「要不這麼著,我幫你去問問,但是事兒成與不成,我可不敢保著你。你就聽天由命好吧?」

「好!」吐蕃王子一句廢話都沒有,痛快地答應了下來。

倆人並肩而行,過了三道街口。李牧見過了吐蕃王子,也就沒有必要去鴻臚寺了,便跟吐蕃王子告了別。回到鳳求凰,李牧見到了白巧巧和張天愛,金晨出門採買還沒回來。他問張天愛,張勳有沒有來過,得到的答案是剛走。李牧本想找張勳聊聊,但得知他剛走,自己又剛剛到家,便也沒有了想出門相見的心思,倒在床上,枕著張天愛的腿,聽著她們姐倆閑聊,不知不覺地睡過去了。

……

張勳是高昌王,而高昌,會盟西域三十六小國,代表它們與大唐貿易。加冕在即,張勳的應酬也越發的多了。他在長安沒有宅邸,談論事情,自然要選一個好地方。天上人間,又有面子,又有包間,兩全其美,自然成了張勳的最佳選擇。

二樓一處包間,張勳與眾使節喝過一輪之後,借口酒力不濟,從包間里出來。跟著一個夥計七拐八扭,來到了角落一個不起眼的包間門口,輕輕敲了三下門,包間的門打開了,張勳閃身走了進去。

「見過首領。」開門的正是此間的主人,還珠郡主李有容。她已經做了好幾個月的郡主,平日里身上自然流露出皇家的威嚴氣度來,但在張勳面前,她卻非常的畏懼,連抬起頭來都不敢。

「你已經是大唐的郡主了,不該這樣。」張勳沒有半點客氣的意思,而是像是老師指出學生問題所在一般,李有容不敢分辨,低著頭不說話。

「最近一段時間,很久沒有有用的消息了。」

「首領容稟。」李有容趕忙解釋,道:「最近一段時間,我一直陪伴太上皇在逍遙谷養病,鮮少回到長安城。但只要有機會,我就會傳消息回去,絕非懈怠,還請首領明察。」

張勳打量了一下李有容,笑了起來:「不必這麼緊張,我也沒說不信任你,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你的命是誰給的。」

李有容抖如篩糠,顫聲道:「我的命,是首領救的,隨時準備還給首領。」

「倒也不必,你的命對我來說沒有用,做好安排給你的事情,你的性命無憂。」張勳停頓了一下,問道:「你且把李牧回到長安之後的事情,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對我說一遍。」

「是。」李有容沒有絲毫的遲疑,把她知道關於李牧回到長安後的事情,從前到尾,事無巨細,完完整整地說了一遍。

聽到李牧如何囂張,如何在大理寺監牢會見內務府的人,如何申辯的時候,張勳的表情並無什麼變化。但聽到李牧並非孫氏親生,還有一些關於李牧身世的傳聞的時候,他的眼睛卻眯了起來。

一段塵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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