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君臣義 第0874章 綁架皇親

竇仁哭了,叫道:「你到底想幹什麼!你說吧,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求求你不要讓我再聞這、這狗屎的味道了!我要死了!」李牧見他實在也是可憐,便伸手去解繩子,恰在此時,竇仁竟然玩命的掙扎,繩子將揭開還未解開的時候,他這麼一掙扎——

「啊……」

李牧一陣噁心,哇地一下也吐了。

……

竇仁洗了三遍澡之後,終於肯出來跟李牧相見了。他在袖子里放了一把匕首,琢磨著等會兒,待李牧不備的時候,拔出匕首殺了他。剛剛從樑上掉下來,搞得他滿頭的狗屎,這番恥辱,他此生都不會忘記,非得殺了李牧,才能一解心頭之恨。

邁步進了書房,竇仁心中更氣。只見李牧坐在桌案之後,一本正經地在讀春秋。彷彿此間的主人,不是他竇仁,而是他李牧一樣。早就聽聞這小子狂妄,沒想到竟然是這般的狂妄,就算是皇帝陛下駕臨,礙於輩分,也斷然不會對他做出這麼無理的事情來,他怎麼敢——

難道、竇仁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可能性,難道是自己的行徑,傳到了皇帝的耳朵里,皇帝礙於親情,不好出面,所以把李牧打發來敲打自己?

竇仁很明顯是想多了,他這號人物,在李世民的腦袋裡出沒出現過都兩說,李世民怎麼會派李牧過來專門對付他。但痴人就算這樣,就算此時有人點醒他,他也不會明白,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就像是個種子一樣,在他的心裡生根發芽了。

竇仁在門口徘徊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咬了咬牙,把匕首從袖子里拿出來,左右瞅了瞅,丟到了一旁。再轉過身來的時候,臉上依舊堆滿了笑容:「逐鹿侯這是在看春秋?我也喜歡看,就放在桌案之上,方便隨手翻閱,春秋左傳,微言大義,大義——」

李牧抬頭看了眼他,把春秋丟到一邊兒,露出了裡面的小畫冊。空氣瞬間尷尬了起來,竇仁臉上的表情精彩極了,他心中暗想,這東西自己藏得很仔細的啊,怎麼就被他給看見了呢?而且他是怎麼知道,自己慣於把這些小冊子包裹在春秋之中看呢?難道他在我的府中,備有眼線?

早就有耳聞,說是皇帝陛下,有一個監察天下的組織,稱之為『不良人』,莫非這不良人,早已經滲透在了我的府邸之中?

想到這些,竇仁覺得自己的脖頸有點兒涼意了,竇仁深吸了口氣,抬手擦拭了一下額頭的冷汗。

李牧只看到竇仁的臉色不斷的變化,哪兒能猜到他心裡想什麼。他多少有點為剛才的事兒抱歉,正猶豫要不要表示一下歉意,突然,竇仁撲通跪了下來!

「這是做什麼?」李牧有點懵,但他沒有說話,靜觀其變。

竇仁哭道:「侯爺,我知罪。我囂張跋扈,我頑劣不堪,我窮奢極欲——可是,可是我真的沒做啥太大的壞事兒啊。那些女子,她們都是我買來的,有賣身契為證,逼良為娼的事兒我可沒做過啊,即便是我過分了些,我琢磨著也用不著尚方寶劍——」

「原來他誤會了。」

李牧沒想利用這事兒,直截了當地告訴他:「陛下沒說過你什麼,我今天來找你,純粹是因為我看你不順眼,我心情不好,我就想找你撒氣——」

竇仁哪裡肯信:「侯爺,你不用掩飾了,陛下到底是怎麼發落我,你直說了吧。」

李牧斜楞眼睛看著他:「咋,聽你這話的意思,是有點瞧不起我啊?非得陛下處置你我才敢來,我自己就想揍你不行?」

「侯爺,我都猜出來了,你何必再掩飾呢?」竇仁急道:「你說這樣的假話有必要嗎?就想揍我?你怎麼那麼大的膽子?我可是皇帝的親娘舅,太上皇封的壽陽侯,論爵位我可不比你低,論親戚我更是遠超過你,你憑啥就不分青紅皂白地來我家欺負我啊?」

「說得好!」李牧站起來指著竇仁道:「想不明白是吧?想不明白就對了,我也想不明白陛下為啥欺負我,我看起來好欺負么?今天我欺負你,就像陛下欺負我是一樣的,沒有原因,我想欺負你就欺負你,我就來你家揍你怎麼地了?我還告訴你,我的爵位已經被罷黜了,我現在也不是什麼侯爺,我就是一個洛陽令——」

「啊?」竇仁蒙了,他觀察著李牧的臉色,見他不像是在撒謊,突然就有了一種轉身去把匕首撿回來的衝動,他憤然站起來,指著李牧罵道:「你就是一個洛陽令?哈,瘋了不成,小小洛陽令,你敢在本侯的頭上拉屎?信不信我把你剁了,我也一點兒事兒都沒有,來人啊!」

甲胄摩擦的聲音響起來,竇仁身後出現了一群人。

「給我把他抓起來!」

沒人理會,竇仁回頭,看到了蘇定方的臉。他的表情僵了一下,想起來現在的處境了,是李牧帶人劈了他的府門進來的,現在這府邸,已經被他控制了。

嘴唇顫抖了一下,竇仁強忍怒意,道:「你年紀輕輕,怎麼做這種瘋癲的事兒啊,這樣,你現在退出去,我、我大不了不聲張,咱們只當今日的事兒沒發生,你看如何?」

「不如何,也不咋樣!」李牧勾了勾手,蘇定方走過來,遞給他一把匕首。竇仁見了,脊背發涼,這匕首正是他扔掉的那個,沒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落在了人家的眼睛裡。

李牧把匕首拔出來,銀芒閃閃,他招了下手,幾個校尉把竇仁擄過來,把他的手按在了桌案上。

李牧抓起匕首猛地一插!

竇仁嚇得嗷嗷叫,連聲道:「活祖宗,我錯了,你到底想幹什麼!」

「服了么?」

「服服服,別傷害我!」

李牧把匕首丟到一邊兒,換上一張笑臉兒,道:「也沒啥旁的事兒,就是想讓你替我寫幾封帖子。借你的府邸擺個席面,小弟初來乍到,還是得認識認識這洛陽地面的地頭蛇,你說呢?侯爺。」

「是……」竇仁被李牧這兩次三番的嚇唬,已經有點破了膽,臉色煞白,半點兒也不敢再頂嘴了。

……

長安。

李牧走了之後,朝堂之上果然平靜了許多。這種平靜和李牧離開的時候那種平靜不同,李牧離開的時候,雖然朝堂上也很平靜,但各方勢力在做事情的時候,總得想著,一旦李牧回來了,他會不會翻舊賬,面對李牧的手段,應當如何應對。有時候想一想,應對起來太過於麻煩,多半也就放棄了。

但是現在,李牧去了洛陽,他很可能再也回不到朝堂上,行事自可無所顧忌了。李世民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他恍然發現,自己壓制不住的這些門閥啊,勛貴啊,對李牧的忌憚,竟然比對他這個皇帝的忌憚還要多些。

李世民忽然想起了尚方寶劍,尚方寶劍給了李牧,李牧去了洛陽,李牧對自己來說,無異於就是一柄懸在這些勛貴頭上的尚方寶劍,有他在的時候,即便不用,這些人也會忌憚。

自己是皇帝,他們當然會怕。但皇帝畢竟是皇帝,皇帝不可能親自下場肉搏廝殺,很多事情,反而畏首畏尾了。

「稟陛下,吐蕃王子請求和親一事,還請陛下定奪。」禮部尚書虞世南站了出來,舉起笏板恭聲說道。

李世民看著他,心中有些厭惡。這幾次的風波,虞世南都平穩的度過了,仍然留在禮部尚書的職位上,但是這老小子,並沒有感恩戴德,反而是因為王珪、長孫無忌的相繼落馬,開始把自己當成一個人物了,這吐蕃王子請求和親的事兒,李世民已經明確拒絕過一次了,但他還提出來,隱隱地有想看笑話的感覺,讓李世民頗為不喜。

「公主們都不滿十歲,愛卿的意思是,讓朕嫁個幼女給吐蕃王子?」

虞世南並不起身,道:「陛下,臣有兩個辦法,請陛下斟酌之。一,可先應下吐蕃的和親,但告知對方公主年紀尚幼,故大婚可在及笄之後成行。二,可在皇姑之中擇選適齡女子。」

「不可!」說話的人不是李世民,而是魏徵,魏徵怒視虞世南,道:「兩個辦法都不可行,前者,大唐與吐蕃是戰是和,如今還未有定論,前些日子,吐蕃也有參與圍堵,這件事還沒跟他們算清,此時應允和親之事,會讓人覺得大唐軟弱可欺。而從皇姑中擇選,更加不妥。皇姑與陛下乃是同輩,吐蕃王子若是娶了皇姑,豈不是與陛下同輩?泱泱大唐與吐蕃成為了同輩,叫天下人嗤笑么?陛下為天可汗,吐蕃王子豈不是成了『地可汗』,虞世南,你是老糊塗了?」

「魏公,你這樣說話多有不妥吧,我只是提出了一個建議,是否採用得陛下來說,這是我的職責所在,即便是不妥,禮部的事情,也輪不到你御史台指手畫腳!」虞世南不客氣地回頂過去,魏徵皺起眉頭,便要與之理論。李世民看著鬥雞般的二人,心中又開啟懷念起了李牧,若李牧在,這種事兒,還有虞世南這等人說話的份兒么?

魏徵雖然言辭犀利,但他的辯論,達不到李牧那種爽快的感覺,若李牧來懟虞世南,保准他連話都說不出來。這點信心,李世民還是有的。

「不要吵了!」李世民打斷了二人,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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