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西征記 第0798章 地牢奇遇

「狂妄的小子,竟敢侮辱教主,火神不會寬恕於你!」

「無禮的小子,應當投入聖火之中焚燒成灰燼!」

周圍的人鼓噪了起來,尤其是其中一個蒙著黑面紗的老嫗,叫得最歡,彷彿李牧是殺她全家的仇人似的。金晨看著李牧,見他梗著脖子,沒有半分的妥協之色,無奈的嘆了口氣,對老嫗道:「大祭司,先把他關押起來吧。不要傷害他,我相信他會想通的。」

「教主!」

「大祭司,我才是教主!」

老嫗怨恨地看了李牧一眼,對押著他的兩個武士使了個眼色,人群中間讓出一條道路來,把李牧蒙上了眼睛,押了出去。李牧看不見路,也不知走了多久,等到有人把他眼睛上的布扯下來的時候,他已經在一個監牢中了。而且這監牢,貌似還是一座地牢,因為他仰頭可以看見星星,而四周都是牆壁。

萬一下雨可咋辦,該不會被淹死吧?

李牧暗暗琢磨,口中喊道:「大爺我餓了,給我找點好吃的來!」

沒人理會他,過了一會兒,從可以看見星星的透氣窗丟下來一囊水,一個面饢,東西倒是沒啥問題,但這個態度就十分的沒禮貌了,李牧跳腳大罵,但是沒人再理了,李牧罵得累了,也坐了下來,撿起地上的饢和水,一邊吃一邊嘟囔,如今他除了痛快痛快嘴,也是沒有旁的辦法了。

算算日子,今天是離開長安的第三十天了,正好一個月了。也不知自己被綁架的消息,傳沒傳回去呢。

巧巧若是知道了,還能安心養胎么?也不知道知恩那丫頭能不能照顧她,照顧好家裡,還有王鷗,她會不會知道了這個消息就不走了,還是她真的無情,就算是知道了也不在乎,反倒是自己把自己看得太重,自作多情了。

千頭萬緒,纏繞於心,李牧嘆了口氣,忽然吃不下去了。

……

此時距離不遠的一座地宮內,正在進行著一場不同尋常的質問。方才叫喊著要處死李牧的老嫗,此時正在質問金晨和銀月。而剛剛被教眾們敬若神明的金晨,此時在老嫗的面前,彷彿一個被老師訓斥的小學生一般,哪裡還有一點兒身為教主的風度。

「你們兩個說要遵循占卜的結果,去東方尋找救世主,難道就是這個毛頭小子嗎?金晨,不要以為你做了教主,依仗著聖火令在教眾心中的地位,就可以肆意行使占卜之權。旁人不知占卜是怎麼回事兒,我又怎麼會不知?本來我以為,你還能耍出一點花樣來,現在看來,我到底是高看了你。」

老嫗突然躥到金晨眼前,像是一個幽靈一般:「我問你,事到如今,難道還想負隅頑抗嗎?西突厥大軍不日即到,已經到了選擇的時候了,你想拉著族人跟你一起死么?」

老嫗瞪起眼睛,陰森叫道:「金晨,你應當明白,若不是上任教主執意把教主之位傳給你,這個位置本應該是我的!不如你退位讓給我,從此紛紛擾擾再與你沒有關係,如何?」

「大祭司,老教主把教主之位傳我,是神明的旨意,儀式你也在場,怎麼能說出這種話。我的占卜,也是神明的旨意。你以為你明白,其實你不明白,這是只有教主才能行使的權力,只有教主,才能向天禱祝,你只是祭祀,沒有窺伺的資格!」

「哈!」老嫗笑了起來:「別的本事沒看出來,這牙尖嘴利的本事,倒是跟上任教主學了個十成十!好,你不退位,那你就等著,等著西突厥鐵蹄肆虐而過,等著給族人收屍!」

老嫗墩了一下手裡的鐵杖,扭身走了出去。金晨聽著腳步聲走遠了,才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整個人都癱了下來。

銀月憂心忡忡:「教主,看起來大祭司是鐵了心要投靠西突厥了,恐怕咱們不在的時候,早就私下裡聯絡了,而咱們這頭,李牧看起來也是鐵了心不肯幫忙了,現在該怎麼辦啊?」

「等吧。」

「等?」銀月急道:「這怎麼等?你沒聽大祭司說么?西突厥大軍不日即來,已經到了該決斷的時候了。你若心向大唐,咱們現在也該讓族人收拾啟程了,你若心向西突厥,此時正該把李牧交給他們,他是大唐的軍侯,又是大唐皇帝那麼倚重的人,絕對是大功一件,有了這個功勞,咱們族人也——」

「你不要說了!」金晨打斷銀月的話,一字一句,道:「李牧對我有恩,我是絕對不會傷害李牧的性命的!」

「教主!」銀月也急了,跺腳道:「你不要被兒女情長蒙蔽了雙眼,你只顧他,就不管族人了?咱們去長安的時候,你怎麼跟我說的,你都忘記了么?」

「我……」金晨張了張嘴,什麼也說不出來。過了好一會兒,金晨揮了揮手,道:「銀月,舟車勞頓數日,我乏了,想早點休息,什麼事情也不差這一天,咱們明天再說吧。」

「好……」銀月躬身行了個禮,轉身離開了,金晨看著她的背影,忽然心底一陣悲涼之感,她與銀月從小一起長大,說是情同姐妹也是半點不為過,但是剛剛,她感覺到銀月恐怕與她不是一條心了。但她又不能說銀月錯了,她也是為了族人著想,而她,自己也在懷疑自己,是否是在感情用事——

金晨從懷裡摸出一片龜甲,輕輕撫摸著龜甲上的裂紋,她沒有說謊話,去東方找救世主,是占卜告訴她的答案。而她得出這個結論的占卜方法,確實是上一任教主臨終時教給她的,她完全是按照步驟做的,一點兒也沒有差錯。

金晨把龜甲放回懷裡,脫去了金燦燦的一身衣裳,換了黑色的夜行衣,從密道溜了出了地宮,隱沒在了夜色里。

……

李牧在地牢里生了一把火,用的燃料,是不知道是人還是獸的骨頭。他剛剛想睡覺的時候,剛躺下,被一塊兒骨頭硌著了,伸手再一摸,摸到了一大堆的骨頭。這些骨頭不知道在這裡多久了,有些甚至已經風化了。

李牧用手隆起一堆骨頭渣子,腦海中忽然浮現鬼火之說,相傳鬼火就是因為骨頭裡面含磷自燃而產生的。此處有這麼多骨頭渣子,應該也能點燃了吧。

命在旦夕,李牧也就不怕鬼了。地牢陰冷且寒,夜涼風寒,點把火取暖也是好的。

李牧拿著兩根長骨頭試驗,用鑽木取火的手段,摩擦了許久,還真點著了。他把火引到剛剛捏碎的骨頭渣子堆裡面,火嘩地一下就旺盛了起來,李牧這才看見,這哪裡是什麼地牢,叫地陵還差不多,周圍除了他是個活得,全都是一個個端坐的骷髏,像是有人擺在這裡似的。

祭祀用的?

李牧不敢細想,心裡雖然有些害怕,但想到自己也快成為其中一員了,那一絲的害怕也消失不見了。

「都是些個孤魂野鬼啊,留在這裡也是不得超生,大家同是天涯淪落人,我行行好,給你們來一個火化,你們也暖和暖和我,大家各取所需都不虧。」

李牧心裡頭暗暗念叨著,把一個個骷髏丟進火堆裡頭,火於是更加旺盛了起來。

如此大的恐懼都突破了,李牧的心裡忽然一陣清明。人如果把生死都置之度外了,能讓他畏懼的東西,還真就不多了。李牧瞧著地上的水囊和面饢,尋思了一下,不吃白不吃,死也不能當個餓死的鬼,萬一有個萬一,自己能活呢?要是因為沒吃東西而沒體力逃跑,那多冤得慌啊!

吃!

李牧又把面饢撿了起來,放在嘴裡大嚼。就像無數個夜晚,他獨自一個人在公司加班的時候,一個麵包,一瓶礦泉水,也對付飽了。

李牧一邊吃,一邊撿著不知是哪個倒霉蛋的大腿骨往火裡頭扔,還點了個火把去燒牆壁上的蜘蛛網,也算是打掃一下自己這個臨時的『家』。忽然,他停住了,他發現牆壁上好像是有字。

李牧把手裡燒短了的腿骨扔進火里,又掰下來一根點燃,重新去照牆壁,想看看寫的是什麼,還沒等他看清楚,頭頂傳來了腳步聲。李牧趕忙把手裡的骨頭丟在地上,他不想讓人發現他發現了牆壁的秘密。

「侯爺……」

是金晨。

李牧哼了一聲,靠著牆壁坐下,拉過兩個骷髏把自己擋住,決心不理會她。

金晨來到天窗上面,看到下面滿是火光,還以為是大祭司要害李牧的性命,趕緊趴下看,看到是一團發綠光的篝火,再看到散落各處還在燃燒的骨頭,金晨明白髮生了什麼,心裡頭苦笑,這等驚世駭俗的事情,換在別人身上,倒是叫人意外,但李牧做出來了,雖然意外,卻又不覺得意外,因為他本就是個離經叛道的人。

金晨借著火光,仔細看了看,在兩個骷髏中間找到了李牧,輕聲喚道:「侯爺別藏了,我瞧見你了。」

「別叫了,我死了,剛聽你說什麼來著,你們這叫『中土拜火教』吧,不用麻煩你們了,我自己火化我自己,不勞您大駕。」

金晨不理會李牧的陰陽怪氣,坐在天窗旁邊,自顧說道:「我知道你心裡肯定恨死我了,但難道你就不想聽聽我的苦衷么?」

「屁!」李牧嗤笑一聲,道:「你的苦衷?你的苦衷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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