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探花郎 第0692章 身份查明

王珪語氣一窒,張了張嘴,什麼也說不出來,嘆了一聲,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侯爺若是這樣說,我也無話可說了。」

「瞧瞧這話說的……」李牧不悅道:「說得好像是我要加害你一樣,老王啊,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我極力為你作保,陛下早就把你們都砍了!」

王珪哼了一聲,沒有說什麼,意思卻表達得非常清楚:不信。

「不信是吧?」李牧打了個響指,獨孤九走過來,把龍泉劍遞給李牧。李牧把劍平舉,勾手示意火把近些,道:「看清楚了,這是何物?」

王珪初時不屑,仔細一瞧,頓時變了臉色,喃喃道:「這是龍泉劍,陛下竟……」

李牧哼了聲,道:「現在信了?」他把劍又遞給獨孤九,嘆氣道:「老王啊,我不是說你們,你們這些門閥,最大的毛病就是心眼小,不但自己心眼小,還以己度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不信我為你說話是吧?成,若你能度過此厄,你去問陛下,我為你說話沒有,你若度不過去,也就沒必要知道了。行啦,好心當成驢肝肺,隨便你了。」

說罷,他揮了揮手,示意左右把王珪帶下去。

王珪心頭劇烈掙扎,他不知道應不應該相信李牧,但他知道,如今他見不到李世民的情況下,李牧是唯一的救命稻草。至於在樹林那邊審訊刺客的高公公,那是個太監,李世民這等英明之主,是不會把太監的話作為考量的!

「侯爺!」

王珪終於還是做了決斷,他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推開來抓他的錦衣衛,撲到了李牧面前,抓緊他的褲腿。李牧嚇了一跳,道:「幹啥?要跟我同歸於盡?嘿!你個老不修,還要脫我的褲子不成?快來人,把他給我拉開!」

左右錦衣衛如狼似虎撲上來,把王珪拉開,王珪奮力掙扎,喊道:「侯爺若肯搭救,太原王氏願馬首是瞻,請侯爺三思!」

連喊了數聲,李牧一副心軟的模樣,揮了下手,錦衣衛退下,王珪又撲了過來。李牧把他擎起來,道:「我這個人吶,就是心軟,自打我入朝為官,咱倆就打交道。雖說大部分的時候,都是你沒皮沒臉,我有情有義,但若說你就這麼枉死了,我這心裡也有點……唉,罷了,也不用什麼馬首是瞻,反正你現在說的話呀,過了這時候你也得反悔……」

王珪老臉一紅,小聲道:「不反悔……」

「不要說這些沒用的話了,說到底,我也只是個為陛下辦事兒的,到底你和太原王氏的命運如何,還要看陛下怎麼說,他若是消氣了,也許還有轉機,他若鐵了心了,我也沒辦法。如今我能做的,也就是盡量的拖時間,等待陛下消氣吧。我這樣承諾,你可滿意?去休息吧,也許天亮了,陛下會召見你也沒準兒。」

王珪雖拿捏不準李牧的心思,但此情此景,能聽到這些話,還是不禁感動得老淚縱橫,握住李牧的手,道:「侯爺大恩大德,結草銜環也難報答,老朽已是半身入土之人,死活都無所謂。只是太原王氏嫡庶數萬人,皆在侯爺一念之間,求侯爺搭救啊!」

「好說……」李牧湊到王珪耳邊,小聲道:「老王,事到如今,我也得跟你說個事了。你可還記得,我曾有一次當著你的面說漏了嘴,說我有個三夫人,是大家閨秀——」

王珪懵了,完全不知李牧這會兒提這些是什麼意思,呆道:「侯爺這……」

「那個,我也不瞞著你。我的三夫人啊,正是你的侄女兒。」

王珪眨巴一下眼睛,想到了一個離譜的可能性,喃喃道:「該、該不會是……」

李牧笑眯眯點了點頭,拍拍王珪的肩膀,道:「咱們是親戚呀,我不救你,誰救你?」說著話,他的表情冷了下來,道:「此事我只對你說過,若是泄露出去,我自有辦法脫身,你們太原王氏,可就沒準兒了。」

王珪趕忙道:「絕不敢泄露半個字!」

「這樣便好。」李牧招手叫過來錦衣衛,送仍然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的王珪離開。王珪一步三回頭,還是不敢相信,李牧竟敢做下這等事情來,跟皇帝搶女人,不要命了?

獨孤九側身過來,道:「大哥不該說這事兒,會成為把柄。」

李牧坐下,嘬了一口茶,道:「王珪何等人物,豈能被幾句話忽悠過去。若不給他一點理由和把柄,他不會相信我會救他。放心吧,他不敢說出去。」頓了一下,李牧又問道:「長孫無忌呢?」

「在樹林里看審訊。」

「帶他過來。」

獨孤九點點頭,不一會兒,帶長孫無忌過來了。

長孫無忌的臉色有些難看,一看就是剛剛吐過。李牧趕忙請他坐下,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

長孫無忌穩定了一下心神,問道:「你找我來,所為何事?」

「國舅,非常時期,我也就不繞彎子了。從宗籍論,咱們是親戚,從長孫沖那兒論,咱們關係也不遠。我是信任你的,所以才找你來商量。方才你打樹林那邊過來,看到那些刺客了,雖然現在只招了一個,但他們是哪兒來的,都是誰家的,想必國舅心裡也有數了。他們是抗不了多久的,天亮之前,肯定都得招供。現在我為難之處就在於——」

李牧又把龍泉劍拿出來展示了一下,壓低嗓子道:「陛下讓我殺人,我——」

李牧湊近長孫無忌耳邊,聲音更低一點,道:「我卻不想殺。」

長孫無忌蹙眉道:「為何?」

「明擺著呀!」李牧攤攤手,道:「陛下如今在氣頭上,我若是真殺了。等哪天陛下消氣了,一看滿朝文武沒了一半,還不得找我撒氣呀?再說了,您忘了我是幹什麼的?我是內務府總管大臣!內務府還指望著這些人開張呢,把他們都殺了,誰來生產,誰來運輸,內務府還怎麼搞?內務府垮了,錢從哪來?沒錢,陛下還是找我,這都是一環扣一環,死結呀!」

長孫無忌仍是非常謹慎,斟酌了一下,才道:「那你是準備救他們?可是陛下如今盛怒之中,如何救?」

李牧往前探著身體,道:「我呀,也不是想救——刺客當然是不能救,這背後的勢力也要挖,但是無辜的人,還是不要牽連了,都搞死了,就沒人幹活了不是?而且,我有個小計畫,我琢磨著吧,殺人解決不了問題,也得不償失,還不如趁此機會敲一筆,充盈一下國庫,讓這群門閥世家都出點血——」

說著話,李牧又左右掃了眼,湊近長孫無忌耳邊,小聲道:「順便也讓真正忠於陛下的人,得一點甜頭。」

話裡有話,長孫無忌聽出來了,卻不敢接茬,但不接茬吧,心裡又痒痒,掙扎了好一會兒,才含糊其辭道:「那你覺得,什麼樣的人,才算是忠於陛下的人?」

「這個么……」李牧沒有直接給出答案,若有所指道:「刺客來之前,陛下正與我談論一個詞,頗多感慨呀。」

「什麼詞?」

「家國二字。」李牧忽然變得一臉正色,道:「人皆先家而後國,我以為不然。對我來說,有國才有家。沒有了國,談什麼家?國破則家亡!這是於個人而言,於陛下而言呢?陛下的家就是國,國就是陛下的家!所以,唯有經營好國這個大家,才有個人的小家。謀私,人之本性也,但可不能損國呀。同理,若誰出力維護了大家,作為家長的陛下,自然也不會虧待,得了利益的時候,肯定是要優先分配給為大家出力的人,國舅以為公平么?」

長孫無忌點點頭,道:「自然是非常公平。」

「國舅是聽懂了,那我就不再贅言,請國舅安心休息,等陛下醒來,我會為國舅爭取面見陛下,屆時請國舅多多勸陛下消氣,把我的意思透露給陛下,殺人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都殺了誰來出力,還是敲一筆划算。」

長孫無忌沒有把話說死,只是道:「我一定儘力而為。」

「送國舅回去休息。」

李牧起身親自送了長孫無忌一段路,才折返回去。看了眼天色,再有一個多時辰天就亮了,李牧躺在搖椅上,蓋了一張毯子,打起了盹兒。

獨孤九則跳上了一棵樹,坐在樹杈上,抱著兩把劍也眯了起來。

樹林中慘叫不絕於耳,但李牧實在是太疲倦了,也顧不得了,睡著了,也就聽不到了。

……

轉眼天光明媚,山谷更熱鬧了。夜裡抓來了那麼多人,也不能把他們都餓死,總得安排吃飯。這會可不是賀喜吃席,李牧就算有錢,也犯不上招待他們,沒有安排廚子,就讓屯衛的伙夫搭鍋造飯,熬粥給大佬們喝。

士卒的伙食能好哪兒去,清湯寡水的稀粥,讓一個個大佬都成了苦瓜臉。除了大唐立國之前,征戰四方的時候,他們什麼時候喝過稀粥啊,這一碗一碗灌下去,都是水飽,一泡尿就沒了,不少人都提出了抗議。

程咬金躲在自己的軍帳剛啃完一個羊肘,聽到外頭嘈雜的聲音,抹掉嘴邊的油,從軍帳鑽出來,罵道:「我看是誰有臉說?要不是你們這些文官,變著法兒的剋扣兵部的預算,士卒能過得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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