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探花郎 第0604章 解開心結

李思文馬上就要成親了,自然是不能再賴在李牧這裡,趁他喝醉,被李震帶回了英國公府。此時日暮西垂,流水席也到了尾聲,有人醉倒在地上,有人兀自還存著佔便宜的心,捨不得下桌,更多的是見有人開始收拾桌子了,也不知從哪兒找來的乾淨布,鋪在桌上,把沒吃完的酒肉打包帶走。

有幫閑要攔著,被李牧阻止了。他不是一個喜歡浪費的人,但是酒宴這回事難免浪費,有人想要打包拿回家,自然是好事。這是隆冬時節,也不用擔心會有蒼蠅,食物拿回家,也不會吃出病來。

把閑散的事情都交代給了二狗,李牧晃晃悠悠地回了鳳求凰。今日京東集滿大街都堵上了,鳳求凰也沒了生意,顯得有點冷清。李牧從前門跌跌撞撞而入,險些被門檻子絆倒,忽然一雙手扶住了他,李牧抬頭一看,竟然是王鷗,不禁笑了,道:「你怎麼來了?」

「還不讓走動走動啊?」王鷗笑了笑,湊到李牧耳邊,小聲道:「是知恩派人找我來的。」

「啊?」李牧愣住,皺眉道:「她會找你?」

「說是你敗家,把錢都給了旁人,年都過不去了,得讓我知道一下。」王鷗抿嘴樂,又道:「我帶了一萬貫來,知恩現在對我可好了。」

「……」李牧哭笑不得,這個管家婆啊,可真是現實呢。

王鷗扶著李牧到椅子旁坐下,也沒有解釋什麼,揉著發脹的太陽穴,問道:「你也覺得我做錯了?」

王鷗搖搖頭,道:「我雖不知郎君打得什麼主意,但我知道郎君不會做虧本的買賣。知恩畢竟年紀小,想不到深處,有所擔憂也是正常。」

頓了一下,王鷗又道:「我只是佩服巧巧妹妹,她竟也表現得如此大度,是我沒有想到的。」

「巧巧啊……」李牧笑了一下,道:「巧巧不是大度,而是她不在意。她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我們還吃菜糰子呢。即便現在有了錢,她也是如以前一樣待我。」李牧抬起頭,看向王鷗,道:「她跟你們不同,不要這樣比。」

「我沒有比,只是羨慕巧巧。」王鷗拉著李牧的手,道:「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也不知我在郎君心中,能否佔了一分?」

「不止一分,最少也是兩分。」李牧舉起兩根手指頭,笑嘻嘻地說道。他最怕王鷗這樣的才女犯文青病了,實在是應付不過來,岔開話題,道:「巧巧和知恩呢?怎不見她們?」

「她們去見婆婆了。」王鷗的語氣頗為幽怨,道:「巧巧倒是邀請我了,只是我想,婆婆還不知你我的事情,也不知該怎麼面對她,因此我便沒有一起去。你不會怪我吧?」

「這怎麼能怪你,確實還不到時候。」王鷗不提,李牧差點忘了還有這一茬。

李牧的母親孫氏,今年三十六歲。雖然李牧已經知道,孫氏不是他、或者說這具身體原來的那個「李牧」的親娘。但她的這個年紀,在大唐這個時代,有一個十七歲的兒子是非常正常的。

而王鷗與李世民同齡,今年三十二歲。由於嫁了人沒多久,丈夫就吐血而亡,時至今日,依然是個姑娘家。但年齡這回事,不會因為任何事情改變,她三十二歲,與孫氏只差了四歲,輩分又一樣,倆人見過幾次面,都是以「姐妹相稱」的。

若是忽然之間,王鷗改口叫了婆婆。也不知孫氏能不能接受的了,就算能接受,萬一驚嚇過大,無意中泄露了出去,讓唐儉知道了,那可就大事不好了。

李牧對唐儉,一直都是敬而遠之的態度。雖然唐儉行事作風,堪稱是君子的典範。但因為他和孫氏的事情,李牧心裡一直都有疙瘩。他兩世為人,好不容易有了個娘,結果還被人給「搶」走了。雖說後來知道這個娘不是親娘,但心裡的疙瘩是解不開了。

當時他沒有從中作梗,完全是因為孫氏。他看得出,孫氏是想嫁給唐儉的。若他真的是孫氏的兒子,他也許就阻止了,但他自己知道,他是個贗品,所以沒有這個權力。後來得知,原來的那個李牧也是「贗品」,更讓他覺得,當初沒有阻止是對的。每個人都有追尋幸福的權力,而在大唐這個時代,唐儉國公之尊,能迎娶一個民女,這本身也是需要極大勇氣的事情。僅此一項,便足以託付終身了。

但這隻能說明唐儉是一個君子,不能代表任何其他的事情。也許他還是個愚忠的人呢?他是最早跟隨李淵起事的一批人,對李世民再了解不過,說是看著長大也不為過。對李世民年輕時候那點事,知道得一清二楚,若是知道李牧跟王鷗在一起了,難免唐儉不會擔憂此時連累到唐家而去向李世民告密。

在李牧還沒做好準備的時候,這無異於是自投羅網了。

李牧擰著眉毛,陷入了沉思。王鷗看著他的樣子,也能猜到他心裡的苦惱,柔聲道:「郎君無需煩惱,即便沒有名分,只要是能與郎君在一起,妾身也心甘情願。」

李牧搖搖頭,道:「你心甘情願,我卻不行。我來到這世上不容易,這一世不求縱橫天下,也不求青史留名,但想要堂堂正正的活著。你是我的夫人,怎能沒有名分?你放心,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堂堂正正成為我的夫人。」

「嗯。」王鷗點點頭,依靠在李牧的肩膀上。雖然她對李牧說得這話,不報什麼信心。但是李牧能說出這番話,已經足夠讓她欣慰了。

她從來不懷疑李牧的能力,但是要分對手是誰。李世民不是普通人,他是皇帝。皇帝的意思是,這天下唯我獨尊,李牧如何與他抗衡?

……

酒勁上涌,李牧頭疼得厲害,便在王鷗的陪伴下,在書房的床榻小憩了一會兒。王鷗幫他按摩著頭部的經略,不知不覺便睡著了,醒來的時候,酒勁兒已經消了大半,身旁已經不見了王鷗的影子。李牧從床上爬起來,看到桌上有一張字條。王鷗已經回去了,而白巧巧和李知恩也回來了,她留下字條便是告訴一聲。

李牧披上衣服,從書房出來。看到庫房的燈亮著,有兩個人影影影綽綽。李牧打個哈欠走過去,是李知恩和小竹倆人。李牧靠在門口,看著倆人點貨。李知恩分明已經聽到他的腳步聲了,但卻不回頭,顯然是還在生氣。

終於等到貨點完了,小竹抱著賬本出去了。李知恩才轉過身來,瞥了李牧一樣,噘著嘴便要從他身邊走過去。

倆人的距離一步步靠近,李牧還是靠著門框那副樣子,也不說話,也不阻攔。李知恩又瞅了他一眼,見他仍沒有反應,不禁十分失望,默默地跟在小竹身後,從李牧旁邊走了過去。

他怎麼不理我?怎麼也不哄我一下?很好哄的,稍微哄一下就行了呀?

李知恩走到廊下,看著李牧從庫房走回卧室,心裡不安地打起了鼓。越想越覺得害怕,甚至腦補出了一幅畫面,今晚李牧不會讓她進屋,明天便要趕走她,成親也不可能了……

越想越覺害怕,李知恩再也顧不得生氣了,小跑著向李牧追了過去。

就在她要邁進房間的時候,忽然聽到房間里傳出對話的聲音。

「……娘子,如何是好啊?知恩跟我生氣,都不跟我說話了。」

「還不是你把錢都拿給小叔子了,你呀,也不想想。昨日剛說好,上元節時候一起成親。可是你把錢都拿給小叔子,知恩這頭怎麼辦?還好今天鷗姐姐送來了一萬貫,不然知恩的嫁衣都買不成了。」

「啊!」李牧恍然大悟,道:「原來生氣的原因是這個!」

「不然呢?」

「我還以為——罷了,若是因為這個原因啊,那可真錯怪我了。你們怎知我就沒錢啦?明天咱們的四海賭坊就開業了,從明天開始算,一直到上元節,還有一個來月。一個月還賺不來十萬貫啊?那我這賭坊白開了!」

白巧巧道:「你知道,知恩不知道啊,生氣難道有錯么?」

「沒錯沒錯……」

李知恩隔著窗戶,看到裡頭的影子,李牧是抱住了白巧巧,不禁鼓起了腮幫。只聽李牧又道:「……可是娘子你就不生我的氣呀?如此說來,還是知恩不懂事。」

白巧巧笑道:「我不生你的氣,是因為我知道,你捨不得讓我受苦。不可能全然只顧著小叔子,不顧家裡的。至於你怎樣做,我也懶得去想。知恩的脾氣跟我不同,也不能說她不懂事。今天娘見著知恩,還誇她呢。」

「小丫頭就是會討人喜歡。」李牧笑了笑,往窗外瞥了眼,燭光的映襯下,窗外那個偷聽的身影顯得那麼乍眼。其實這便是李牧跟白巧巧商量好的,不然哪會那麼巧,正好趕著李知恩走過來,就能聽到倆人的對話。

白巧巧適時問道:「不過夫君啊,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何出手這麼闊綽。就算是想送小叔子一份大禮,也不用黃金萬兩這麼多吧?」

「其實這事兒啊,明眼人都能看得透。」李牧笑著說道:「禮,講究個禮尚往來。何為禮尚往來呢?得是送禮的人送得起,收禮的人也回得起。這樣雙方才都會覺得高興,否則就是負擔了。」

「黃金萬兩這麼大的禮,我送得起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