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利用足跡鎖定犯罪嫌疑人 被扔了兩次的兇器

很快,肖霄被帶進提訊室。

肖霄是個挺漂亮的年輕女子,穿著青灰色看守所服裝,頭髮齊耳,臉色蒼白,楚楚可憐。來到提訊室,她坐在椅子上,低著頭,眼淚一顆顆往下落。

侯大利看了肖霄一眼,低頭翻看卷宗。他表面上冷冰冰的,內心卻著實可憐眼前的女生。肖霄個子嬌小,看上去也就十六七歲,這樣一個青春少女經歷了父親破產、被吳煜姦汙、男友殺人等一系列糟心事,這些事情會成為毒藥,慢慢腐蝕這個女孩子的內心,毀掉她的前途。當然,她的前途此刻已經有一半被毀掉了。

肖霄敘述打架過程時,身體發著抖。

「吳煜曾經強迫我在桃樹林里做那事。那天,吳煜又要野戰。李友青有一個主意,做那事之前,他躲在旁邊錄像,我會大聲說不願意。拿到這段錄像,我們就可以告吳煜強姦。我們也不是真的要告吳煜強姦,就是想通過這個方法拿回以前拍的相片和視頻。到了桃樹林,吳煜喝了酒,酒氣很重,他把我按在地上,我大聲喊『不要』。在他脫我衣服的時候,李友青沖了過來。李友青和吳煜從桃樹林開始扭打,一路打到公路邊。吳煜個子大,李友青打不過,被打倒在地上。李友青就拿出刀子,捅了吳煜。我在事前真不知道李友青帶了刀子,我們真沒有商量過殺人,我說的是真話。我還沒有滿二十歲,就被吳煜強姦了很多次,被拍了裸照,我只是想要拿回那些視頻和相片。如果那些視頻流出去,我還怎麼活啊!」

「吳煜喝了酒,喝得很多嗎?到喝醉的程度沒有?你別急,慢慢說。」

「說話、走路都還正常,就是滿身酒味。」

「李友青和吳煜打架的時候,你在做什麼?」

「我嚇傻了,在旁邊站著。我膽子小,沒敢去拉。」

「李友青用刀捅了吳煜的什麼部位?」

「當時吳煜把李友青按在公路上,李友青取出刀,捅了吳煜。」

「你看得清楚李友青當時的動作嗎?」

「公路路燈很亮,我看得見。吳煜站了起來,捂著肚子,還踢了李友青。李友青過來拉著我就跑。」

「李友青捅了幾下?」

「三下。」

「三下?你記清楚了嗎?」

「我隔得最近,看得很清楚,捅了三下。」

「李友青卡了吳煜脖子嗎?」

「李友青一直在挨打,還摔在地上,沒有卡吳煜的脖子。」

「李友青是如何握刀的?」

「我記不起來了。」

「李友青的刀子扔在了哪裡?」

「我叫李友青跑,他就把刀子扔進了樹林。」

「吳煜帶手機沒有?」

「帶了,他給我打過電話。」

「你們跑的時候,取走吳煜的手機和其他東西沒有?」

「沒有。我們慌慌張張的,只想要離開,顧不得拿東西。」

「你為什麼給李友青高壓電擊槍?」

「我和李友青真沒有商量過殺人,這是真的。我平時用電擊槍來防身。我怕吳煜在桃樹林欺負李友青,就把電擊槍給了李友青。」

「李友青使用電擊槍沒有?」

「沒有。」

……

提訊完畢,侯大利伸了伸懶腰,道:「在環衛工人發現屍體前,極有可能有人接觸過受害者,此人可能是侵財者,也可能不是。」

滕鵬飛道:「你今天訊問的重點在於李友青捅人的方式、捅了幾刀、捅的部位以及李友青是否卡過吳煜脖子,難道你懷疑第四刀是另一人捅的?是這人拿走了手機、手錶和錢包?」

侯大利略微沉思後搖了搖頭,道:「拿手機、手錶和錢包的人在早晨出現在現場。我懷疑還有另一個人去過現場,捅了第四刀。」

正在這時,張國強的電話打了過來。接完電話,滕鵬飛斜眼看著侯大利,道:「你的意思是,李友青捅人之後,又有兩人來到現場,一人捅了第四刀,另一人取走了錢包、手機和手錶?」

侯大利點了點頭,道:「這是猜想,還得找證據。」

滕鵬飛道:「在混亂中,李友青不一定記得捅到什麼部位,也不一定能記清到底捅了幾刀。肖霄這種年輕小女孩心懷恐懼,也不會有精力去數到底捅了幾刀。口供重要,現場勘查和屍檢報告更為重要,你要說服我,必須得找出更為有力的證據。」

侯大利道:「第四刀是不是另一個人捅的,還得找過硬的證據。但是,沒有找到手機、手錶和錢包,案子有漏洞。」

滕鵬飛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道:「剛才張國強打來電話,手錶、手機和錢包找到了。在環衛工人發現屍體之前,有個傢伙發現了屍體。這人是兩勞釋放人員,用衣服包住手,取下手錶,又拿走了錢包和手機,沒有留下指紋,也沒有取走車鑰匙。他是半吊子水,沒能夠沉住氣,到手錶維修店兜售那塊名牌手錶。派出所民警給這家店打過招呼,店家記住了手錶的牌子和特徵,看到這塊手錶便報了警。重案一組辦了這麼多案件,你以為老偵查員是吃素的,我們布下重兵在銷售渠道,一舉抓獲順手牽羊者。哈哈哈,這就是經驗,在複雜的現場中發現真相。」

他長舒了一口氣,意氣風發地拍了拍侯大利的肩膀,道:「這個案子算是破了,你能發現漏洞,順利過關。好好乾,你一定會成為一名合格的偵查員。我這個觀點沒有變。」

侯大利不喜歡滕鵬飛拍自己的肩膀,往後縮了縮,臉上沒有笑容,很認真地說:「未必能結案,在李友青和盜表者之間,或許還有一個人出現過。」

滕鵬飛對這個愣頭青也有些無語,道:「既然有疑點,那就繼續往下查,這也是內審的職責。」

提審結束不久,李法醫和丁勇前往殯儀館,做局部解剖。滕鵬飛和侯大利在一旁觀看了解剖。解剖結果顯示:吳煜頸部皮下和肌肉、甲狀腺及其周圍組織出血。

侯大利道:「解剖結果和李友青、肖霄的供述基本一致,李友青是被按倒在公路上,爬起來捅了對方。李友青一直沒有形成對抗優勢,而且,李、肖都沒有單手卡住吳煜脖子的供述。在這種情況下,單手虎口扼痕就不好理解。我覺得第四刀另有其人,建議復勘現場,尋找新證據。」

局部解剖完成後,又看了偵查實驗視頻,滕鵬飛沒有否定侯大利的觀點,道:「勘查現場複審是常事,我沒有意見。」

滕鵬飛從省公安廳專案組回到江州之後就聽聞重案大隊出了一位硬㨃全隊的「神探」,當初還不以為意,如今有了工作上的接觸後,發現這位「神探」果然名不虛傳。而且從「神探」接受內審到現在,表現出了極佳的業務水平,所以,他開始認真思考侯大利提出的「猜想」。

侯大利道:「幸好滕大隊一直讓人保存現場,而且幸運的是,雖然長青一直在下大雨,江州城區卻滴雨未落,否則無法復勘現場。」

「別拍馬屁。」滕鵬飛抓起電話,又道,「張國強,你按程序準備勝利橋下的現場復勘工作。注意兩點,一是讓老譚準備提取足跡;二是別忘記找見證人。」

張國強有些緊張,問道:「麻子,『神探』看出啥問題了?」

「別啰唆,趕緊去辦。」滕鵬飛掛斷電話,望了侯大利一眼,道,「我們先到現場,等他們來。」

三輛車先後來到勝利橋下,滕鵬飛站在公路和小道的交叉口處,抬頭望向江州技術學院,沉默不語。侯大利站在路邊,觀察桃樹林。李法醫和丁勇來到發現屍體的水溝邊,低聲討論。二十來分鐘後,張國強、老譚、小林和小楊等人來到現場,派出所民警通知了兩名當地社區幹部作為見證人。

老譚道:「滕麻子,這次復勘的主要任務是什麼?」

滕鵬飛指了指侯大利,道:「聽他指揮。」

老譚「哦」了一聲,也不多問,徑直去找侯大利。

滕鵬飛對站在身邊的張國強道:「如果你堅持復勘,最後什麼都沒有查到,會不會有壓力?」

張國強道:「沒有把握,我不會向領導提出這種要求,否則耗費了這麼多人力、物力,如果一無所獲,我承擔不起這個責任。但是,侯大利不會有這種壓力。在偵辦丁麗案時,他給市局打了提取生物檢材的報告,結果全局動員了兩百多名民警,還動用了省廳和秦陽、湖州、陽州的DNA實驗室,花費了大量人力、物力,沒有任何收穫。事後,我們都在談這事,侯大利膽子真肥,也真敢擔責任。與那件事情相比,搞這種規模的復勘就是小菜一碟。」

滕鵬飛暗罵了一句:「他媽的,我真有可能陰溝里翻了船。」

侯大利與老譚諸人關係很不錯,詳細講了自己的想法以後,道:「如果真有兩個兇手,那麼在第一次找到兇器的地點附近,應該還有一處痕迹,在這處痕迹附近很可能有兇手的腳印。也就是說,第一次找到兇器的地點,實際上是第四刀兇手丟棄兇器的地點。」

小林接受任務,拿著上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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