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宰場對生豬的要求不算太高，但也並非沒有要求。
王泉的問題不算出格，任文濤也就沒有多想，坦然回道：「多少不敢說，但我能保證夠你的場子用，豬是牧園的，絕對都是符合標準的。」
牧園的？這麼快就開始了？
聽到任文濤的回答，王泉瞬間明白了其中關鍵，當下笑著說道：「行，你能搞到多少我就收多少，但有一點得提前說明……」
……
「老劉，牧園開始大量出欄了，正楊縣的諸美集團今天上午也在積極出欄，王總說的應該是真的。」
養殖協會有三個副會長，分別負責不同的工作內容，跟劉玉振說話的就是負責協會會員出欄統計的副會長，平時跟眾多豬販子保持著聯繫。昨天聽劉玉振說了王泉提供的消息後，他就開始主動聯繫各個地方的豬販子，可惜昨天晚上並沒有打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可就在剛才，他接到好幾個豬販子發來的消息，大養殖公司都開始出欄了，而且出欄數量很大。
劉玉振點了點頭，稍稍沉默之後問道：「你說，咱們是把豬賣給王總好，還是賣到其他地方？王總能提前分享消息，肯定不是平白無故的，但他一個人能吃下多少？」
副會長無所謂的笑了笑，伸著懶腰說道：「給他打個電話不就行了嘛，他要多少咱們給你多少，吃不下也不能怪咱們沒想到他。」
……
「今日特惠：唐人五花肉……」
南湖，懸掛著唐人冷鮮肉招牌的店鋪同時在門前的LED屏幕上亮出優惠價格，甚至是商超中的唐人肉類專櫃也給出了一定的優惠，價格比之昨天確實便宜了。
優惠後的唐人肉類產品價格直逼小型菜市場肉攤的銷售價格，這讓平時習慣購買便宜產品的消費者為之心動，大品牌的肉也不貴，為什麼還要購買菜市場的肉？
突如其來的降價讓很多人猝不及防，特別是做肉類批發銷售的商人，他們想不明白唐人怎麼就突然降價了，難道又要跟三匯打價格戰？
可三匯並沒有降價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懵逼的批發商慌亂不安，直到他們接到供貨商打來的電話，才知道屠宰量增加了，生豬價格也要隨之變化了。
知道消息後，批發商們先是鬆了一口氣，隨後開始咒罵唐人集團。
最喜歡操縱市場價格的三匯都沒有行動，你憑什麼這麼著急跳出來？你晚一天降價能多賺錢，我們也能跟著多買一點貨進行止損，你特么是不是見不得我們好？
競爭對手的行動很快就被對手知曉，三匯的業務員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就開始往上彙報，最終消息傳遞到了曹金華這裡。
曹金華不是不知道新政策將會產生的影響，三匯之所以不著急降價，就是給唐人機會。只有他們先跳出來，三匯跟著再做任何動作都不能成為被人口誅筆伐的對象。
「先不著急發通知，今天才剛剛開始，市場價格還沒有反應過來，等生豬價格下跌之後再做打算也不遲。」
小陳得到答案，靜靜退出辦公室，剛要關上房門，又被曹金華叫住。
「你把戴部長請過來。」
五分鐘後，戴金權來到曹金華的辦公室。
「讓下面的業務員盯緊競爭對手的一切舉動，不單單是唐人集團，但凡有威脅的競爭對手都要注意。」
曹金華看著戴金權，仔細想了想又是補充道：「還有，讓加工廠出面聯繫當地大型養殖企業，儘快敲定新的結算價格，快速公布出去。」
戴金權暗暗記下曹金華的安排，偷偷腹誹就這兩句話打個電話說一聲不就行了，非要讓自己跑一趟，展示你部長的權威嗎？
就在戴金權以為結束的時候，曹金華又是說道：「價格一旦下降，冷鮮產品首當其衝，你身為生鮮部部長，有什麼打算？」
戴金權聽到這句話明顯一愣，以前有什麼大的舉措都是宋鵬飛親自製定，他只負責往下傳遞消息執行宋鵬飛的決策。曹金華上任之後更是表現出一副權力必須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架勢，他以為曹金華會獨斷專行的安排工作。
沉默了片刻，戴金權不確定地問道：「不是要針對唐人嗎？咱們……」
沒人打斷他說話，是他自己閉嘴的，只因為他看到曹金華眉頭擰在了一起。
果不其然，就在戴金權閉嘴的下一秒，曹金華語氣中帶著不滿，「跟全國市場比起來唐人算什麼？大局不穩固，怎麼針對唐人？你作為生鮮事業部部長，眼光能不能看得遠一些，格局能不能大一些？」
又是格局！
聽到這兩個字，戴金權瞬間不好了，臉色陰沉一言不發。
曹金浩毫不顧忌戴金權的感受，繼續冷聲說道：「就算是快要退休了，本職工作是不是依舊不能放鬆？你回去好好想想冷鮮產品這一塊要怎麼做，既要保證業績，也要保障利潤。」
說完，便低頭翻閱文件，不再看戴金權一眼。
把自己叫過來就是為了給自己辦難看？
戴金權眼中閃爍著怒火，冷著臉起身離開。
返回辦公室的路上，有人跟戴金權打招呼，都被他無視。回到辦公室，戴金權最終還是沒能忍住口吐芬芳。
發泄一通之後，這才開始思考曹金華安排的工作。
前面兩個問題只需要打電話通知一聲就行，可最後一個問題怎麼解決？
價格下跌是大勢，這是養殖新政策造成的，單憑一己之力肯定無法改變。就算是能在某個區域做出一定的影響，豈不是跟上頭作對？這跟找死有啥區別？
戴金權絞盡腦汁，始終猜不到曹金華到底想要幹啥？
想想他剛才的態度，自己雖然職位沒他高，但歲數在這裡放著，他竟然一點面子都不給，把自己當成毛頭小子訓斥。單憑這一點，戴金權很明白，如果自己裝傻充愣不作為，很有可能被曹金華藉機生事，甚至動搖到自己的位置。
想到這裡，戴金權眼神變得愈發陰冷，最終有了決定。
……
胡大海的電話讓程浩為之一驚，掛斷電話後趕緊找到之前跟九鼎商貿有過合作的分包商，很快便有了答案。
「九鼎商貿之前為了讓屠宰場加大屠宰量，主動提出幫他們銷售白條，好像不少屠宰場都同意了，聽說合作的挺不錯的。」
程浩腦子轉的很快，聽到這個答案之後，心裡就有了猜測。
很快，他又接到其他業務員打來電話，電話內容竟是出奇的相似，都提到了白條。
沒敢過多停留，直接找到陶冰，把業務員遇到的情況告訴他，緊接著說道：「我覺得你還是跟賀總打電話溝通一下比較好，如果九鼎商貿真的在背後使了陰謀詭計，咱們現在這種做法不見得能起到效果。」
陶冰第一時間並沒有反應過來，不解地問道：「什麼意思？」
程浩輕嘆一聲，不得不解釋道：「咱們的人去拜訪屠宰場的時候，還沒有大量出欄的消息傳出來。屠宰場敢這樣說話明顯是提前知道了什麼，結合分包商提供的消息，不難想像是九鼎商貿在背後使了手段。」
「你好好想想，上次九鼎商貿幫他們賣白條是為了讓他們多殺豬，那個時候大部分屠宰場的屠宰量都不高，九鼎商貿是為了自己能夠獲得更多的副產品才這樣做的。」
「但這次不同，這次明擺著是屠宰量都要提升，按理說九鼎商貿根本沒必要給自己添麻煩，順其自然一樣能獲得更多的副產品，為什麼他們在這個時候提出幫屠宰場賣白條？」
陶冰剛才只是沒有反應過來，聽程浩這麼一分析立刻恍然，驚訝道：「你的意思是九鼎商貿是用幫屠宰場賣白條的手段拉攏他們，從而抵抗咱們的爭奪？」
程浩連連點頭，臉上寫滿了擔憂，「如果是這樣的話，咱們加的那些價格遠遠比不上九鼎商貿給屠宰場創造的利潤，他們自然也就不可能選擇咱們。所以，你還是抓緊時間跟賀總溝通一下吧。」
陶冰這次沒敢猶豫，直接當著程浩的面撥通了賀鵬舉的電話，把遇到的情況說了一遍，隱晦的看了一眼程浩，又把程浩的分析講給賀鵬舉聽。
賀鵬舉聽後久久沉默，他知道九鼎商貿也參加了峰會，甚至預料到九鼎商貿會提前跟屠宰場做出溝通，但他萬萬沒想到九鼎商貿敢這樣做。
那麼多屠宰場，同時提高屠宰量，一天得多出產多少白條豬肉？他們怎麼敢做出這樣的承諾？
別說是他們，就連大集團公司都不敢一次性提高太多的產能，萬一當時的銷售能力跟不上，滯銷的產品怎麼辦？
風險太大了！
賀鵬舉驚疑不定的同時，也感覺到了無力。
他不清楚九鼎商貿能不能幫這麼多屠宰場解決白條滯銷的問題，但他很清楚，自己沒辦法給屠宰場做出類似的承諾。
而這次，集團公司幫不了他！
唐人集團總不可能把自己的肉類渠道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