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幾個主要人物明顯心不在焉，跟隨的普通工作人員見領導們心思不寧，也都收起了嬉笑，氣氛很是嚴肅。
草草結束飯局，回到酒店。
朱群生把趙磊喊到自己的房間，坐穩之後，這才問道：「你覺得那個董鑫可信度有多大？」
趙磊沒有急於回答，董鑫今晚的話給了他不少的刺激，仔細想過之後，這才目光堅定的看著朱群生說道：「董鑫這個人，以前是在三匯做技術場長的，純碎的技術人員，被王泉高薪挖過來的，王泉跟我提過這事。」
「這種技術型人員，心思肯定沒有行政人員複雜，我相信他不會瞎編亂造。」
說到這裡，趙磊猶豫了一下，停頓幾秒後才接著說道：「王泉這個年輕人想法比較多，幹事還算務實，有困難，有需要的時候一直很守規矩，會主動上報請示。」
「你的意思是，這不是王泉故意交待董鑫這麼說？不是故意卡著這個節骨眼，討要屠宰場指標？」
朱群生不得不多考慮，他見過太多心思不純的人。
趙磊沉默許久，緩緩搖頭，道：「我覺得不像。」
說完，又是一副猶豫不決的表情看著朱群生，問道：「朱局長，如果說，洛河那邊真的用這種條件吸引王泉，還真有可能讓事情發生變化。」
朱群生點了點頭，臉色嚴肅，吩咐道：「你跟王泉打電話，開免提。」
趙磊毫不猶豫，直接掏出電話，撥打出去，無人接聽。
臉色頓時變得不好了，繼續撥打，直到第三遍的時候，才被接通，剛剛接通，就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這是在娛樂場所？
趙磊臉色有些難看，這都啥時候，這傢伙還有心思出去玩？
「喂，趙局長，又有什麼需要我做的？」
王泉哪裡知道董鑫自作主張的把這事兒告訴了趙磊和朱群生，還以為又有什麼材料需要自己出具呢。
「你找個安靜的地方再說話。」
足足等了半分鐘，電話里的嘈雜聲才消失不見，王泉清晰的聲音再次傳來。
「現在好了，你吩咐吧。」
王泉的語氣很輕鬆，平時跟趙磊說話也是這般。
「洛河畜牧局找你了？」
「你咋知道？」
語調突然提高，驚訝的語氣很是明顯。趙磊抬頭看了一眼朱群生，朱群生輕輕點頭，示意他繼續。
「那麼好的條件，你怎麼就拒絕了呢？」
趙磊半開玩笑的問著，說完就是一臉嚴肅的看著手機。
之前那句話，王泉已經有了警惕，趙磊這個時候給自己打電話，話題還這麼敏感，到底是什麼意思？
興師問罪？
剛才又調侃自己，這是試探嗎？
腦子轉的飛快，王泉也不敢猶豫，直接笑著回道：「你這是希望我答應了？要不，我讓張舒回去？」
朱群生嘴角一撇，沒有說話，眼中的冰冷有了融化的跡象。
「上次新養殖區找地皮，你看看你那副嘴臉，再看看現在的你？你這是良心發現了？」
王泉：「……」
過了幾秒鐘。
「我要知道你是這麼看我的，我就答應洛河那邊了，想想屠宰場的指標，我很心痛你知道嗎？」
朱群生此時的臉色已經有了笑意，不想再聽他倆插科打諢，伸手虛壓幾下，示意趙磊掛斷電話。
趙磊領會到朱群生的意思，又是說道：「你心可真大，我們這邊忙前忙後的，你還有心思出去玩，明天就跟你媳婦告狀。」
「……」
「等你回來，來縣裡找我。」
說完，掛斷電話。
輕鬆的看著朱群生，嘴角的弧度很明顯。
自始至終，王泉都沒明白趙磊是什麼知道這件事的，心裡暗暗猜疑。
張舒？
不可能，她自己都不清楚這裡面的事情。
董鑫？
趕緊撥通董鑫的電話，張嘴就問：「你把洛河那邊的情況告訴趙磊了？」
「嗯，他給你打過電話了？」
妥了，就是他！
王泉很是不解地問道：「你咋就突然告訴他了呢？他跟我打電話，我都不知道咋回事，你好歹提前通知我一聲，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好好準備一番說辭啊。」
王泉不知道，正是因為沒有準備，他剛才表現出來的驚訝，才是打消朱群生心中疑慮的關鍵。
「我也是靈光一閃，就順嘴說出去了，我還告訴他們，你讓張舒辭職的事情了。晚上吃飯的時候，朱局長和趙局長兩人臉色都不好看，我能感覺到，他們很重視這件事。他們要是有心，肯定得給個說法。」
董鑫語氣很輕快，隨後笑著問道：「咋樣？給你說啥了？有沒有好消息？」
結合剛才的對話，王泉這才偷偷鬆了口氣，只要不是興師問罪就行，楊守一的行為讓王泉變得敏感。
「也沒說啥，就是問問，臨了說讓我回去找他。」
董鑫又是笑著問道：「上次新養殖區的地皮就是這樣，讓你事後找他，你說，這次有沒有可能，給你補償一個屠宰場的指標？」
王泉撇了撇嘴，對著電話說道：「你想多了。」
「你以為我沒想過這種可能？當初楊守一跟我說過屠宰場指標之後，我就私下打聽過了，除了牧圓集團在正揚縣投建的那個分割加工廠，驛站市這幾年就沒有批複過高資質屠宰場，況且，市區周邊已經有兩個屠宰量很不錯的屠宰場了，我感覺希望不大。」
「縣城呢？平西縣呢？平西縣現在只有三個小型屠宰場，其中兩個還經常被整改，瀕臨倒閉。」
平西縣？
王泉愣住了，他還真沒有關注過平西縣的具體情況，董鑫這麼一提醒，心裡立刻就變得火熱起來。
一個縣城，有可能投建一個高資質屠宰場嗎？
腦子裡又回想起牧圓投建的那個分割加工廠也是在縣城，王泉有些忐忑不定了。
牧圓是大集團公司，享受特殊照顧也是理所當然的，自己拿什麼跟人家比？僅僅是沒有投靠洛河畜牧局？
這個理由有些牽強，王泉自己都不敢相信。
「算了，不想那麼多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咱們先把自己的事情干好，這些事情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