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些叔伯輩漢子額頭掛著豆大的汗珠，嘴角卻是掛著爽朗簡單的笑意，王泉一時有些出神，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王紅軍，發現他也是複雜的看著那些工友。
操蛋的世道。
王泉心裡暗暗罵了一句，同時也是告誡自己，張舒說的從銀行發工資必須儘快落實下去，屠宰場那邊不敢說，自己的養殖場必須保證第一時間發放。
從屋裡出來，找到董鑫人，讓他轉告員工，明天上班的時候必須帶著本人身份證過來，統一辦理工資卡。
從養殖場回來，張舒跟閨蜜一起出去逛街了，王泉則是一個人在家圖個清靜，找到李宏的電話打給他。
「銅鑼的招標？你還想要囤什麼？」
李宏有些驚訝，剛從桂省收貨回來，你就惦記上了銅鑼的招標會？
「我要不是沒錢，我想把整個副產全部包下來。」
王泉沒好氣的懟了李宏一句，又是說道：「咱們在桂省擾亂了他們的計畫，你覺得他們會就此罷休嗎？這些大集團的招標會肯定會成為他們下一個目標，我跟你打電話只是提個醒，別到時候被人家打個措手不及。」
李宏聽完就笑，道：「人家小別勝新婚最多累著腰，你這是累著腦子了？」
王泉：「……」
「在桂省，咱人生地不熟，做事得低調。銅鑼可是魯省的企業，在魯省，咱哥們兒才是地頭蛇，我還真想看看他們這些過江龍還能不能繼續強勢下去。」
李宏調笑著，語氣中的強硬盡顯無疑，在桂省幹啥事都是小心翼翼，一副偷偷摸摸的樣子，回到自家地盤上還得夾著尾巴，這是哪門子道理？
「你還是洛河本地人呢，三彙集團的總部就在洛河，你別告訴我，在洛河你還要看別人的臉色行事。」
被李宏反過來質疑，王泉一時語噎，仔細想想，話雖如此，可做生意不是看人數多少啊，人家資金碾壓你，你再多又能怎樣。
同時心裡也是暗暗感嘆，李宏敢放大話，人家手裡有錢，自己呢？
掛斷電話，王泉有些惆悵。
……
林慶州有種英雄遲暮的感覺，特別是見識到王泉的一系列操作之後。
在銅鑼的那次偶遇，還以為他也是跟過去湊熱鬧的，沒想到人家承包了豬腰，結果不到一個月豬腰價格瘋漲，如果僅僅是表面上的利潤，林慶州倒也不至於眼紅羨慕，可關鍵是豬腰已經影響到其他的鮮品出貨了。
前不久又聽說他跑去桂省了，在桂省收購了一大批凍品回來，林慶州不知道他的收購價，卻能猜到，依照現在的行情走勢，這小子又能大賺一筆了。
自己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十幾年，見過走運的人短時間內發家致富，也見過眼光犀利能精準判斷行情漲落的高人。
可他從未見過王泉這種看似莽撞，毫無道理操作之後，每次都能趕上最好的行情。
仔細想想，自己第一次見王泉還是他主動上門要接手自己承包的場子，自己沒答應才有了之後他接手康源的機緣。
現在再看，康源這個場子可比自己手裡的場子優質太多了。
論起惆悵，他比誰都有發言權。
前段時間圈子內流傳的消息，郭傑幾次三番的挖王泉的渠道，收穫是有，並不算大。作為中原本地唯一一個跟王泉有過正式合作的承包商，好處沒有得到多少，反倒把自己的名聲搞臭了，林慶州都有些瞧不上這種玩法。
自己歲數大了，兒女都有自己的事業，沒有必要跟這些年輕人較勁，能繼續待在這一行，賺個養老錢就很滿足了。
有時候甚至還會暗暗感慨，如果有機會跟王泉合作，只要保證自己的利潤，哪怕所有事情都聽他的又有何妨？
想起再過幾天銅鑼第三季度的招標會就要開始了，林慶州有了心思，要不要給王泉打個電話，一起過去？
電話打通了，王泉也答應了，林慶州心裡彷彿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
林慶州的電話著實讓王泉趕到意外，怎麼說呢，之前林慶州有些倚老賣老，看不上自己這樣的年輕人。
第一次談接手場子他沒同意，當時王泉也沒有記恨他。
第二次主動找他購買豬腰，這老傢伙居然趁機漲價，還一副吃定自己的心態，逼著自己去了臨易買凍品豬腰。
這是這一次，王泉徹底放棄了跟他打交道的心思。
銅鑼招標會遇到他的時候，也只是客氣的打了招呼，並沒有深入溝通。
按照正常軌跡，兩人應該不會再有交集，沒想到他竟然主動打來電話，要結伴前往銅鑼參加招標會。
這就讓王泉有些納悶了。
可人家畢竟歲數大了，而且這次態度很好，又是順路的事兒，沒必要拒絕他，撕破臉破。
第二天，把員工的工資卡辦好，分發下去之後，王泉跑到林東家裡，把林慶州的事情告訴林東。
林東雖然感覺意外，卻是笑著說道：「林慶州的日子並不好過，他手裡那個場子屠宰量可以，就是體型不讓人滿意，我在商山的時候沒少聽說他在場里發火，好幾次都破口大罵了。」
「人家是這一行的老前輩，上次在銅鑼遇到他就能看出來，他手裡也有不少人脈關係，只要他不想著吭咱們，沒必要跟他鬧的太僵。」
說著，林東重重的嘆了口氣，聲音也變得有些頹然，道：「這次銅鑼的招標會咱們還有必要過去嗎？反正我是沒錢了，去了也只能看著別人發揮。」
提到錢，王泉一樣苦笑搖頭。
「你只是沒錢了，我身上還背著一千多萬的外債呢。」
兩個銀行貸款各五百萬，林東借給自己三百萬，張成剛支援自己三百萬，王泉想到這些外賬就開始頭疼。
銀行的倒還好說，到期之後再還。
可林東和張成剛不一樣啊，這兩人都是做生意的。
特別是林東，如果不是借給自己三百萬，在桂省他能收購更多的東西，等上個兩三個月就能創造大筆的利潤。
每當想起這事，王泉心裡就有些過意不去，張成剛那邊關係在那放著，倒還好說。
林東這邊，必須得做出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