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梅山黑社會往事 有可能存在內鬼

高森別墅卧室。

手機被扔到一邊,在床上蹦躂兩下,卻沒有歸於平靜,隨著床墊不斷上下起伏。過了良久,床墊起伏停止,手機這才徹底安靜下來。

田甜抓了一條毛巾,到衛生間洗浴。晶瑩的汗珠沿後背滑下,絲毫沒有受到阻力,三四十粒滴落在地面。侯大利目光被滴落的汗珠所吸引,翻身下床,取過放大鏡,蹲在地面細看。

田甜沒有進入圓色浴盆,來到淋浴室,扭動開關,仰頭迎接從天而降的溫水。她沖了一會兒,睜開眼,看見男友的奇怪動作,道:「在看什麼?過來一塊洗。」

侯大利將放大鏡放回原位,來到淋浴室,與田甜一起站在蓮蓬頭下面,道:「今天床上運動太激烈,你出了不少汗水,有好多汗珠滴落下來。我剛才用放大鏡觀察了,汗珠滴落在地面後呈圓形或者橢圓形,還有毛刺。通過毛刺,我觀察到了你行進的方向。」

田甜擠了一些泡沫胡亂抹在侯大利頭上,道:「完了,完了,你提審了老丈人,現在又研究滴落的汗水,走火入魔了。」

侯大利擠了些泡沫,塗在田甜頭髮和身體上。

「滑,真滑。」

「流氓。」

「我是說泡沫真滑。」

「討厭。」

兩人在蓮蓬頭下面打鬧一陣。侯大利笑道:「你爸比你想像的還要理智,他應該有話沒有講透。」田甜道:「你當前應該研究我爸的案子,而不是追查我爸的歷史。改天我們到監獄去一趟,緩和關係,我爸出來以後,你們還得抬頭不見低頭見。」

兩人在床上和浴室里度過了美好又激情的時光,徹底放鬆下來,身體愉悅,心情舒暢。洗浴之後,他們又端著清茶來到窗邊,也不開燈,在月光下閑聊。

「我當年只是裝得冷冰冰的,對誰都愛搭不理。你是真正的奇葩,本身是重案大隊的一員,卻被絕大多數重案大隊偵查員和其他大隊偵查員視為異類。」月光下,田甜紅潤的皮膚如玉一般光滑,細膩柔和。

侯大利伸手輕輕撫摸女友臉頰,道:「就是因為我奇葩,你才願意跟著我,我才有機會成為拱白菜的那頭幸福豬。」

「臭美吧。」田甜用臉頰靠了靠男友手掌,道,「明天DNA比對就要出來,若是沒有比對成功,這一次你就非常尷尬了。根據你的報告,全局組織了兩百名幹警去采血,後來又到梅山搞了一次。幹警不僅工作量大,還要面臨被抽血人的怨氣,比對不成功,這些怨氣都會指向你,你要有思想準備。」

侯大利道:「按照朱支的說法,查否也是進步。」

「話雖然如此說,你還是會受到壓力。」田甜靠在躺椅上,抬頭可以看到滿天繁星,繁星在夜空中閃爍,將黑夜襯托得更加深邃。

第二天上班不久,朱林和侯大利接到案情分析會通知。重案大隊目前有唐山林案和黃大磊槍擊案要偵辦,案情分析會相應多一些,朱林和侯大利接到通知,立刻趕往重案大隊。

田甜的預言不幸言中:DNA比對沒有成功。

當老譚宣布DNA比對結果時,參加會議的重案大隊偵查員都將耳朵豎得直直的,讓每個字音都能順利敲打耳膜。聽到沒有比對成功時,偵查員們下意識鬆了口氣,侯大利這個神探馬失前蹄,屬於重案大隊偵查員們喜聞樂見的事情。儘管侯大利本人已經是重案大隊的一員,但是他從來沒有在重案大隊工作,參會人員習慣性將其列入專案組。

參會人員都是經驗豐富的偵查員,下意識的喜悅很快消失,他們明白DNA比對不成功意味著破獲丁麗案的時間又得往後延期,延遲到何時就不得而知,甚至是無限期延期。職業榮譽感讓所有人的心情沉重起來。

侯大利表面上神情如常,內心裡還是很有些失望和沮喪。

宮建民提高聲音,道:「大家打起精神來,不要如霜打過的茄子,這條線索查否,我們繼續查找下一條,沒有什麼大不了。苗偉,黃大磊由重症監護轉到了普通病房,有什麼新情況?」

苗偉目前主辦黃大磊案,他雙眼布滿血絲,打了個長哈欠,道:「在石秋陽案中,石秋陽潛回到醫院行兇,李超犧牲,這給了我們深刻教訓。我們不能在一條溝里摔兩次,所以相當重視黃大磊在醫院期間的安全,三組刑警輪換,確保黃大磊在醫院期間二十四小時有人。黃大磊醒來後,我們讓他辨認兇手相片。他強調不認識兇手,對兇手沒有任何印象。黃大磊還自稱沒有惡性競爭對手,換句話說,他有競爭對手,但是矛盾還沒有積累到要動槍的地步。司機也一直說沒有見過開槍者。我們也考慮從司機角度來找兇手,經調查以後,兇手不是沖著司機來的。一是司機是新近從部隊轉業的,離開地方十幾年了,沒有什麼仇怨;二是兇手只打了司機一槍,卻打了黃大磊三槍。打司機,只是讓司機失去追擊能力,打黃大磊,是要置之於死地。」

苗偉稍有停頓,舉起礦泉水喝了一口,道:「黃大磊不一定說實話,大家看一看投影。」

投影儀換了幾個畫面,最後定格在黃大磊的手提包上。黃大磊平時總是提著一個手提包,從來不讓其他人代勞,此形象還被塑造成公司的形象,公司為此還提出了一個響亮的口號: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苗偉手持紅外線指示筆,指著黃大磊手提包,道:「兇手向黃大磊開了三槍,一槍打在腹部,兩槍打在了手提包上。據第一個到現場的保安回憶,手提包是放在黃大磊的頭胸部的,也就是說,黃大磊是有意識用手提包遮擋頭和胸部。後來我們檢查,手提包經過特製,中間有防彈層,能夠阻擋子彈。我們可以這樣推測,兇手顯然不知道手提包的功能,以為子彈能夠穿過手提包,肯定擊中了胸部或者頭部,黃大磊必死無疑,所以才迅速離開。我提出一個問題,黃大磊為什麼要製造這個手提包?是不是防備特定目標?若不是防備特定目標,他特製手提包的原因就是心裡有鬼,這個鬼讓他寢食難安,時刻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現階段還無法準確回答。

分管副局長劉戰剛提出了另一個問題:「唐山林案和黃大磊槍擊案是否可以串併案偵查?」

苗偉道:「唐山林案和黃大磊案的兇手有相同特徵,作案手段兇狠,反偵查能力很強,動機都不明確。但是,唐山林案明顯是熟人作案,兇手掌握了唐山林行蹤,用的是鋒利的單刃刀。而黃大磊不認識兇手,可以排除熟人作案,兇手用的是手槍,槍法不錯,絕對不是第一次用槍。綜合起來看,我不傾向於串併案偵查。」

重案大隊長陳陽卻有不同意見,道:「我傾向於是一個兇手。唐山林案,遮擋監控器的是一把雨傘;黃大磊案,兇手披雨衣,打雨傘。當天沒有雨,雨衣的作用是遮身材,雨傘的作用是遮相貌和身材。兇手是用的同一個思路,支持串併案。」

參會偵查員議論起來,一些人支持串併案,另一些人否定串併案。

劉戰剛面色凝重,道:「同志們,大家肩上擔子非常重啊。如果兇手是一個人,那麼這個兇手具有相當強的反偵查能力,能用刀,槍法還好,從某種程度上來看,比石秋陽還難對付。因為石秋陽殺人是有邏輯的,找到這個邏輯,破案就是必然。而這個兇手動機不明確,破案難度很大。如果兇手是兩個人,那麼在我市就有兩個具有反偵查能力的犯罪嫌疑人,壓力同樣巨大。」

他說到這裡,眼光從偵查員們臉上滑過去,停在侯大利臉上。

重案大隊都知道劉戰剛經常會讓「神探」侯大利談一談看法,每次神探發了言以後,必然有繁重任務安排下來,累得大家夠嗆。劉戰剛目光定格在侯大利臉上之後,不少參會偵查員下意識皺起眉頭。

果然,劉戰剛又開口道:「105專案組這些天都在調查走訪,你們作為配偵單位,有什麼意見?」

朱林道:「侯大利在管案子,由他來講。」

侯大利從筆記本上抬起頭,道:「倒是有些想法,只是不成熟,等散會以後向領導單獨彙報。」

此語一出,參會偵查員都瞪大了眼,齊刷刷看向侯大利。在案情分析會上,「不成熟」的想法是可以講的,侯大利不肯當面講出「不成熟」的想法,肯定另有隱情,而不能講的隱情往往和內部人員有關係。

「侯大利到底還是嫩了點,也年輕氣盛,此刻最佳的回答是沒有線索,而不是下來彙報。下來彙報不能當面說,而是暗自做。」朱林心想著,用犀利的眼光看了侯大利一眼,暗自後悔自己沒有叮囑這個細節。

侯大利更關注案件本身,雖然注意到大家此時神情各異,卻沒有太在意。

劉戰剛臉色如常,眼光從朱林臉上滑過,又轉向老譚,詢問技術室是否有新的發現。

老譚搖了搖頭,道:「暫時沒有新線索,刑偵總隊的槍彈專家來看了,子彈是六四式警用手槍的子彈,正在從手槍這條線追查。」

案情分析會結束以後,朱林和侯大利留了下來,一起前往市局的劉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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