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凡人，能選擇的方式不多，比起大仙，差得遠了。」老頭沒有半點虛榮和驕傲，似乎這對他來說，就是一件持之以恆的追求，而不是用來炫耀的資本。
柳金道：「不能這麼說，凡人與邪神，就如同螻蟻與大象，這是本質上的差距，無法反駁，你能一次次的坑殺邪神，這就是你的能力，是讓人敬佩的事。」
老頭平靜道：「我做此事，與外人無干，無需任何人敬佩。」
柳金笑了笑：「我知道，您也可以放心，我沒有把你推出去做網紅的意思，您老的這份事業，驚天動地，感人至深，我很佩服，願意助你一臂之力。」
老頭看向柳金：「你要幫我？」
柳金點頭：「大爺用情至深，我自覺做不到，但是我很佩服您這樣的人，能幫一把，我願意幫你。」
老頭道：「如果你能帶我去找一個邪神，我倒是感激，別的，就不用了，此生除了大願，別無所求。」
柳金道：「您老年紀大了，風塵露宿的，不怕完成不了心愿就去世嗎？我幫您調理身體，讓你長命百歲，幫你開天眼，可以見鬼神，甚至送您法寶，關鍵可以保命，這些都不需要？」
老頭笑了，洒然道：「我之大願，豈能假人之手？此生殘軀，無所畏懼。能做幾何是幾何，成了心滿意足，不成也無憾事。」
柳金愣住。
這老頭，還真是倔的很啊！
不過此刻被拒絕後，柳金也有些想法。
的確。
人大爺一生靠智慧坑邪神，何須他人指手畫腳？自己莫名的插一手，指不定弄巧成拙，反而壞了人家大爺好事呢？
所謂成就感這種東西，哪怕是摻雜了一點別的東西，那都是不完美的啊。
自己好意，對大爺來說，卻是玷污。
「嗯，是我唐突了。」柳金點頭，然後把筆記本還給了大爺，笑道：「長這麼大，讓我敬仰的有幾個人，但是讓我敬佩的，只有大爺您一個，別的我且不說，讓小子為您調理一下身體，讓你有更多的精力去面對，也算是一場緣分。」
老頭笑了，知道柳金這麼說，自己拒絕不了，點頭道：「那就麻煩大仙了。」
柳金道：「大爺別叫我大仙，叫我小柳就行，雖然是修行中人，但說起來，我還是個年輕人呢，並不是什麼修鍊幾百年，駐顏有術的老怪。」
說著，柳金抓住老頭的手，鳳血青木氣順勢流轉過去，瀰漫老人全身。
一時間，老人感覺渾身暖暖的，身上那種很疲憊，力不從心的感覺，慢慢的消失了，五臟變得活躍，心跳都蓬勃有力多了。
老頭忍不住舒展了一下身體，驚嘆道：「這就是修行者的手段嗎？果然神奇。」
柳金笑道：「怎麼樣？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可以教你哦。」
老人搖搖頭，道：「算了吧，我覺得這個不適合我，人的一生，足夠長了，做一件持久並且有意義的事，就不算白來一場，塵歸塵，土歸土，死後我或許能見到翠蓮，那才是我的歸宿。」
說起這個名字，老人嘴角揚起微笑，眼睛似乎都有光。
柳金沒有打擾，也忍不住笑了，這是羨慕。
老一輩人的愛啊，真的是很純粹，純粹的只能容下一個人，卻能持久一生。
少時，老人看向柳金，道：「小柳，你說得對，既然遇到了，那就是有緣，不知道能不能為我指點一個邪神所在，讓我完成我的心愿。」
柳金道：「邪神肯定有，就是不知道大爺您要什麼樣的？」
老人愣住：「邪神還有分別嗎？」
「有啊，比如山野精怪，陰靈小鬼，這些佔地為王，竊據香火，是自稱的邪神，根本不算什麼。還有一些上古就存在，潛伏几千年，橫行三界，動念間就能抹殺千萬人的超級邪神，這說來邪惡兇殘，卻也只有這類才能配得上邪神之名，幹掉一個，就有無量功德，不是我吹，大爺，您要是能搞一個，以後死了下地府，可以和閻王爺提要求的，比如和大娘雙宿雙飛，成一對神仙眷侶？」柳金笑眯眯的看著老人。
老頭眼睛一亮：「還有這種？那要是全部搞掉呢？」
柳金：「……」
大爺，我說一個已經不得了了，您老居然胃口這麼大？果然大爺永遠是大爺。
「那沒得說了，立地成神，成仙，成佛，想成什麼成什麼。」柳金回答，心中琢磨，真要能搞掉三界所有壞東西，那天變也就沒了，這功勞，怕是大的沒邊了吧，真的是想要什麼就有什麼，這麼一想，老子都想挖個大坑，把那些邪神妖神都給坑死得了。
老頭沉默了，片刻後看著柳金，語氣認真的道：「小柳，我覺得你說得對，山野精怪，陰魂小鬼，我都遇到過了，沒什麼稀奇，既然還剩下最後一個，那我就挑選一個大的吧，讓一個真正的神靈，來圓滿我的大願。」
柳金無語。
還真來啊。
這大爺的大願，不會因為我而被終結吧？畢竟就連我去忽悠，一般也都是死皮賴臉才弄些好處，這位大爺，怕不是人家大佬一口氣，你就沒了，話都沒機會說。
「大爺，我就是說說，您老別當真啊，那樣的存在，我都沒見過，怎麼帶你去。」柳金乾笑。
老頭淡然道：「你既然說了，顯然這樣的邪神肯定存在，我剛才問了一句，搞掉全部邪神，你沒有反駁，而是給了答案，顯然這樣的邪神不僅存在，而且還很多，從你回答完之後沉思的表情看，這些邪神不僅很多還存在，而且極有可能對人間有危害，你也在考慮搞祂們。」
柳金目瞪口呆的看著老頭。
瑪德，只聽說過讀心術，沒聽過讀臉術啊！
這大爺好毒辣的眼睛！
「我沒說錯吧？小柳，你不必為我擔心，萬事沒有絕對，我每一次遭遇那些邪神，都是抱著必死的心態面對的，死都無所畏懼，還有什麼好怕的？此去，不成功，就成仁。」老頭繼續說，一臉認真。
柳金無奈道：「好吧大爺，你牛逼，不過說真的，我知道一些地方有邪神，但是那些地方，並不是想去就能去的，而且遇到的那些可怕的邪神，很多都是不給你扯淡的機會，遇到就搞死你，你說怎麼坑祂們？」
老頭微笑：「你給我介紹介紹，我自有選擇。」
柳金看老頭一臉認真，不是開玩笑，只好道：「行吧，那我來說說我知道的，首先呢，這最可怕的地方，當然是黑暗天，那是……」
就在破屋內，柳金給老頭上課了，告知其自己一路走來，聽到的，知道的，確認的各方大佬，甚至關於對祂們的一些認知，柳金也說了個一清二楚。
老頭只是聽，時而點點頭，時而微笑。
不知道多久之後，柳金說完，然後道：「大爺，這大概就是我知道的情況了，您看看，任何一個地方，都不是凡人能去的啊。」
「不，有一個地方可以去。」老頭微笑。
柳金愣住：「哪裡？」
「瑤池，深淵，神犼。」老頭目光灼灼。
柳金齜牙：「大爺，您老開玩笑呢，那地方先不說現在還能不能進去，就算進去了，那深淵那麼深，你怎麼下去啊？」
老頭道：「這就是賭一個機會了，要做任何事，都不可能沒有風險，為了成功，這個風險，我願意承擔。」
說完，老頭看向柳金，笑道：「小柳，今日聽你一席話，勝讀數十年書，讓我對這天地，都了解了許多，對於未來也有了更多的想法。這份恩情，銘記於心，日後有機會，定會報答。」
說完，老頭對柳金微微欠身，表示感謝。
柳金本想拒絕，突然看著老頭，目光一凝。
就在剛才，柳金在老頭身上，看到了一個女子虛影，又白又俏，面帶微笑，對他頷首，似乎也在感謝。
只是仔細去看，柳金卻看不到了，也沒有察覺任何的異常。
這什麼情況？
很快，老頭起身，收拾東西繼續出發。
老頭一走，石寶寶的聲音響起：「爸爸，剛才那個老頭，好像自我凝聚了愛的力量。」
「什麼愛的力量？」柳金疑惑。
「就是姻緣的力量，他以己心蘊愛心，以愛心養紅線，由凡入聖，雖然還是凡人之身，卻已經擁有了姻緣的力量，剛才的那個虛影，就是傳說中的紅線，也有個小名叫紅娘。他說的大願，極有可能是無意識中接觸到了姻緣的規則，所以這才發出宏願，如果讓他成功，他有可能成為新一代的月老。」石寶寶語氣中也帶著驚嘆，似乎不敢相信，一個凡俗，居然能做到這樣的程度！
柳金也蒙了。
卧槽。
這大爺有可能是未來的月老？
不過這也太特么坑了。
所謂的愛情，就是踩著神靈的屍骨才是真愛嗎？
真愛，不應該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嗎？
真愛，不應該是你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