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張剪報揪出幕後黑手 李大嘴犧牲

上午十點,各路情況會集到刑警支隊。

技術室得出結論:在賓館發現的指紋與石秋陽指紋一致;在石秋陽家中找到的毛髮也與現場找到的毛髮一致;在石秋陽公司所在的銷售部住宿樓里,找到一柄圓頭鐵鎚,鐵鎚上有血跡,正在對血跡進行檢驗,暫時未出結果。

抓捕組傳來壞消息:經過連夜搜查,石秋陽下落不明。其妻杜麗交代石秋陽到茂雲分公司要錢。茂雲警方緊急出動,在其分公司沒有找到石秋陽。

請示市公安局主管領導:石秋陽被列為縱火案嫌疑人,發出協查通報。

剪報上最後一名沒有受到攻擊的女子叫吳莉莉,高中畢業後參軍,退伍後曾在江州體育學校工作,目前在山南師範大學當老師,極有可能成為石秋陽的目標。石秋陽攜帶了搶自陳雷的仿五四式手槍,他精通槍械,因此具有高度危險性。

省廳接到報告後,刑警總隊副總隊長劉真來到江州。

丁晨光得知刑警支隊偵破了一個系列殺人案,心急火燎地找到宮建民。宮建民正在指揮抓捕石秋陽,忙得不可開交,還是讓朱林來接待丁晨光。

丁晨光來到刑警老樓。大李嗅到了不屬於刑警的氣味,喉嚨間發出低沉的咆哮聲。丁晨光被大狗嚇了一跳,拿出手機,指著大李,道:「警告你,別過來。」大李不管這一套,瘸拐著,向丁晨光逼近。

「大李,是客人。」朱林站在走道上,喊了一聲。

大李冷冷看了丁晨光一眼,回到自己的地盤。

「這隻狗好凶。」丁晨光來到朱林辦公室,仍然心有餘悸。

朱林泡了茶,端到丁晨光桌上,道:「大李不是狗,是戰友。它立過大功,受傷退役。」

閑聊幾句,丁晨光詢問起女兒的案子。女兒丁麗遇害時間很早,破案難度肯定更大,他原本是抱著死馬當成活馬醫的態度要求成立專案組,更多是求得一種心理安慰,誰知專案組偵破了好幾個陳年積案,這給丁晨光帶來新希望。

朱林打電話通知了葛朗台和樊傻兒,到小會議室談前期調查工作。

侯大利和田甜依然在資料室看卷宗,這一次卷宗主角變成了章紅。章紅的情況與蔣昌盛、王濤和趙冰如確實不一樣,章紅是年僅二十歲的大學生,被扼頸窒息死亡,遭受性侵,體內有安眠藥。但是沒有查到犯罪嫌疑人精液、體毛和血跡,也沒有找到指紋。

看了一遍卷宗,田甜發起牢騷道:「朱建偉有一個《江州晚報》剪報本,裡面收集的是他自己的作品。如果當時我們拿到朱建偉這個剪報本,早就鎖定嫌疑人了,也就沒有後來這些事。」

事實確實如此,嚴峰將朱建偉物品交給專案組時,市局宣傳處恰恰又將朱建偉收集的報紙合訂本借走,陰錯陽差之下,才讓石秋陽僥倖逃脫。

侯大利道:「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世上沒有太圓滿的事情。」

田甜很想原封不動地使用這句話來勸解侯大利,讓其打開心結。話到嘴邊,她還是忍住了。侯大利相當於「重病患者」,用這種心靈雞湯式的言語是難以解除病情的,只能用時間來治療心靈的創傷。

丁晨光離開不久,朱林讓侯大利和田甜到一樓鍛煉。

自從開始抓捕石秋陽以後,朱林要求專案組所有成員每天必須鍛煉,每周到一次靶場。葛朗台想偷懶時,朱林罵道:「專案組有相對空閑期,這是難得的鍛煉時間,其他偵查員天天忙得和狗一樣,想鍛煉都沒有機會。」罵完之後,又苦口婆心地道:「石秋陽有特殊經歷,不是一般人,攻擊性很強,說不定我們所有人都要被抽去抓捕,誰都有可能遇到危險。你肚子上全是肥肉,跑幾步都喘氣,這樣下去怎麼能行?」

侯大利換了衣服到一樓運動室,沒有見到練拳狂人樊傻兒和葛朗台,只見到身穿老式運動裝的朱林在活動手腳。

朱林道:「樊傻兒和葛朗台被抽去參加抓捕。」

侯大利驚訝地道:「為什麼不抽我?我比老葛利索得多。」

朱林道:「丁晨光前些天回國已經找到關局,點名要求你和田甜參加丁麗案調查。」

侯大利道:「我和田甜本來就在專案組。」

朱林道:「丁晨光的聯絡人常總三天兩頭到專案組,知道專案組內部分工。石秋陽就算有三頭六臂,被抓是遲早的事,你就別管了。從今天開始,你們兩組人都把注意力調到章紅案和丁麗案。你和田甜配合得不錯,我希望還能創造奇蹟。若是把這章紅案和丁麗案都破了,我光榮退休,死而無憾。」

田甜換了運動裝也到運動室。

朱林身穿以前刑警支隊籃球隊隊服,人瘦,衣服寬,鬆鬆垮垮。田甜則穿新式緊身運動服,雙腿修長,腰部相對髖部明顯收緊,S形身材顯露無遺。

剛剛鍛煉一會兒,朱林接到關鵬局長電話,到市局開會。運動室只剩下侯大利和田甜。

侯大利道:「朱支讓我們提前鍛煉雖然是臨陣磨槍,也看得出來老刑警真的很有預見性,這是經驗使然。我建議你也學兩個絕招,練得純熟,想都不想就使出來,危急時刻好用。」

田甜道:「我從本質上來說是法醫,輪不到我上一線。」

「你現在是專案組成員,說不定會遇到什麼危險,藝多不壓身。你要學的招數必須快、狠、准,以最強力量攻擊對手最弱的部位,一點都不要留情。第一招就是被人抱住的時候,雙峰貫耳。」侯大利做了一個雙手打耳朵的動作。

田甜道:「我看過武俠小說,這是個老招。」

侯大利道:「大家都很熟悉這招的名字,可是熟悉名字沒有用,得會用。這一招的要點並不是用拳頭打耳朵,而是手心呈杯狀向內,用這個動作輕則引起耳鳴、眩暈而喪失抵抗能力,重則耳鼓膜破裂,產生劇痛、休克,甚至死亡。所有的絕招其實都平淡無奇,關鍵是你要在危急時刻用得出來。」

侯大利陪著田甜練習了兩招,一招就是被對手控制時的雙峰貫耳,另一大招就是女子對付成年壯漢的踢襠砍脖。兩人練習時身體必然接觸,雖然這純粹是練習,畢竟是青年男女,偶爾也會讓兩人產生旖旎想法。

練習結束以後,侯大利道:「我想到石秋陽家裡去一趟。」

田甜道:「重案大隊全面搜查過,這次絕對不會有遺漏。」

侯大利道:「我想探求石秋陽的心路歷程。他曾經是一個疼愛妹妹的兄長,是什麼讓他變成殺人惡魔?這個原因很重要。研究了石秋陽的心理變化過程,如果以後有類似案件,就有一個樣本可以對比。」

田甜道:「有一個連環殺人案都弄得全市雞飛狗跳,若再來一個,江州就中大彩了。」

石秋陽家,石秋陽妻子杜麗面對再次來到的警察顯得格外麻木。她看了一眼女警察的警官證,道:「你們的人來了好多次,還來查什麼?」

侯大利道:「我們來了解你丈夫的情況。」

「石秋陽一直瞞著我,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殺了人。老石的爸爸媽媽走得早,妹妹石秋菊就是老石拉扯大的,心疼得緊。他多次跟我說,妹妹出嫁,就是我們家嫁女兒。」杜麗頭髮乾枯,面相比實際年齡蒼老得多。

侯大利本子上記了好些問題,原本準備逐一提出。杜麗打開了話匣子,便停不下來,基本上回答了侯大利想問的問題。

「妹妹死了,老石要辭職,為了這事,我們還鬧了一場。他態度堅決得很,寧願和我離婚也要辭職。若不是懷上了石蕊,我們已經離婚了。」

「什麼時候懷上石蕊的?」

「石秋菊死了以後,我們很久都沒有在一起。有一次他喝醉了酒,我們才在一起,那一次懷上了石蕊。石蕊可憐哪,這麼小的娃,誰想得到會有乳腺上的毛病。我和老石吵架,怪他懷石蕊那天晚上喝了酒。」提起石秋菊之死,杜麗沒有淚水,提起石蕊,她就不停抹眼淚。

聊了接近兩小時,杜麗不知不覺中將兩個警察當成了傾訴對象,當對方提出看看相片時,她就爽快地搬出了厚厚兩本相冊。

從石家出來,田甜幾次欲言又止。

侯大利道:「想說什麼?不用顧忌。」

田甜這才道:「我一點都不同情石秋陽。其實,你和他遇到相同的事,以後所有的一切都純粹是個人的選擇。你為了給楊帆報仇,選擇了當警察,站在光明和正義的一邊。他為了給妹妹報仇,選擇瘋狂殺人,站在黑暗和罪惡的一邊。你是真男人,他是瘋子。你把人性光輝的一面發揚了出來,他是將人性黑暗的一面展現得淋漓盡致。」

侯大利從來沒有將自己和石秋陽放在一起對比,在其心目中,他和石秋陽完全沒有可比性。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田甜是侯大利搭檔,接觸久了,又對石秋陽頗為了解,所以敏銳地認識到侯大利和石秋陽在人生境遇上的相似之處,以及做出的不同人生選擇。

選擇決定了命運,這是田甜得出的結論。

石秋陽此時正躲在山上廢棄的屋子裡,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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