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連環殺手暴露蹤跡 侯大利得罪了重案大隊

105專案組作為輔助單位參戰,偵辦工作由重案大隊具體負責。第二次案情分析會結束以後,除了朱林以外,105專案組成員紛紛回城。

侯大利開車,田甜坐在副駕駛位置。

「你雖然是新刑警,論本事不比重案大隊老刑警差,應該全程參加。」車開了幾分鐘,田甜突然為侯大利抱不平。

侯大利在當時確實想繼續留在現場,離開時略有幾分不滿。開車回城時,他已經調整了心態,道:「地球離了誰都轉,更別說我這種新刑警。」

田甜哼了一聲,道:「你虛偽!想參加就說出來,何必憋在肚子里。若是朱支隊還在主政,肯定會讓專案組全程參加。宮支隊以前是朱支隊的副手,多半不想讓朱支領導的105在眼前晃來晃去。若不是劉局一直在挺朱支,說不定105專案組連今晚的機會都沒有。」

「我有預感,這案和蔣昌盛案有關聯。以朱支的話來說,兇手作案的味道很接近。所以,遲早有我們上場的機會。」侯大利之所以「冒天下之大不韙」選擇當刑警,目的很明確,就是為了偵辦楊帆案,這是最高目標,其他都是次要目標。蔣昌盛案、朱建偉案和楊帆案非常相似,如一根繩上穿起的蚱蜢,他發現了這根繩,對於偵辦楊帆案便多了些信心。

車在夜色中穿行,很快就回城。即將進城時,在一處工地前被一個工人擋住去路,工人後面還有幾十個工人。

侯大利搖下車窗,道:「什麼事?」

擋車工人神情激動,道:「我的錢被偷了,警察要幫我抓小偷。三千塊,好不容易才存下來。」

侯大利道:「報警沒有?」

工人道:「我正要打110,警車來了。」

田甜原本以為侯大利會將這種小破事推給派出所或者責任區中隊,沒有料到看起來挺機靈的人總是辦傻事,居然真下車管「閑事」。

侯大利在工人簇擁下走進工地,來到標準化住房前。一個經理模樣的胖子見到侯大利,堆起笑容,正想打招呼,見到對方擺手,想起夏總在酒桌上交代,趕緊收笑臉。

丟錢工人激動地道:「龍總,我真不是想給工地丟臉。我做了半年才存了這點錢,家裡急著用錢。」

龍經理繃緊臉,道:「讓你們把錢存在銀行卡上,卡丟了補辦就是了,你們真是沒有長耳朵,現在丟了錢,如果鬧出去就要丟公司的臉。」

侯大利從小在世安廠長大,太熟悉相關場景,道:「把房間里的人全部叫到會議室,我有話要說。」

丟錢工人共有十一個室友。這些工人被叫到會議室後,侯大利將警官證展示給大家,然後道:「一個房間住十二個人,十二個人就是兄弟。我相信拿錢的人絕對是一時衝動,誰都有一時衝動犯錯誤的時候。大家出來打工,就是賺錢補貼家用。將心比心,若是辛苦做了半年,家裡正等著急用,錢又被偷了,你們心裡難不難受?」

他收起警官證,道:「我是公安局的民警,今天遇到這事就要管到底。真要上技術手段,抓人是小菜一碟,到時事情就嚴重了,要蹲雞籠的。」

年輕警官一席話讓十一個工人面色凝重。

侯大利道:「龍經理說得對,家醜不可外揚。現在你們輪流進入房間,每人給你們兩分鐘時間,想清楚以後再出來。」

龍經理很配合地大聲道:「誰拿了錢,這位警官給了最後機會。」

侯大利擺了擺手,龍經理聲音戛然而止。

十一個工人輪流進入房間。最後一個工人出來後,丟錢工人這才進入房間,很快,他拿著錢走到門口,道:「在衣服包里找到了我的錢。」

龍經理上前踢了工人一腳,道:「自己放的錢都找不到,該打。」

順利解決了問題,侯大利和田甜一起上車。龍經理屁顛顛地跟在警車前,不停表示感謝。等到警車離開,他趕緊給夏哥打電話,報告今天遇到侯大利之事。

侯大利處理這起盜竊案時,田甜一直無言旁觀。警車重新啟動後,田甜右手放在車窗處,任風將頭髮吹起。

「你處理這事很老練,很能洞察人心。」

「我熟悉工廠環境,了解工人處境,從他們角度想問題,自然能找到解決問題的鑰匙。」

「這事太冒險,小偷還不還錢,純屬一念之間。如果不還,你就無法下台。」

「這樣做當然沒有絕對把握,其實絕大多數事情都沒有絕對把握。我只是憑從小在工廠生活的經驗,覺得還錢的概率比較大。」

聊了幾句以後,兩人習慣性地陷入沉默,各想各的心事。

警車來到田甜所住小區,互道晚安以後,侯大利將警車開回刑警老樓。他停好警車,在院子里猶豫了一會兒,覺得回高森別墅也沒有什麼意思,便上樓,準備再去看一遍蔣昌盛卷宗。

通過研究蔣昌盛卷宗,侯大利在朱建偉案上猶如神助,所料諸事都准。因此,他對研究蔣昌盛案件興趣繼續高漲,由此也判斷蔣案和朱案必然是一人所為。

投影儀啟動,蔣昌盛案卷宗逐頁出現在幕布上。幕布猶如海妖,一出現就將侯大利徹底吸進去。

工作卷宗上的繁雜信息被大腦重新編輯,形成電影畫面,他正在自己的電影世界徜徉,田甜出現在門口。

侯大利有些驚訝,道:「你怎麼來了?」

田甜略顯沮喪,道:「家裡進了一隻老鼠,我沒法住,鎖了門,明天請人捉老鼠,徹底消毒。」

侯大利驚訝得合不攏嘴,道:「你是法醫,怕老鼠?」

田甜給了侯大利一個白眼,道:「我是女人,有哪個女人不怕老鼠?」

田甜辦公室擺著一顆骷髏頭,這讓侯大利產生了田甜不是正常女性的錯覺。得知田甜怕老鼠以後,他才意識到田甜是年輕的城市女子,城市女子怕老鼠挺正常。

「既來之,則安之,我發現蔣案和朱案很接近,兇手作案思路基本一致。」

「你還真是痴迷。」

「反正沒事,看卷宗就是生活。」

談起案子,侯大利興緻頗高,重放投影儀,與田甜一起尋找朱建偉案和蔣昌盛案件的相似點。

在刑警支隊重案大隊會議室,第四次案情分析會仍然在繼續。

朱建偉是市管幹部,且正準備提拔使用,市委對其遇害相當震怒,多次詢問案偵結果,壓力傳導到重案大隊每個隊員身上,大家都繃緊了神經。

除了現場勘查、法醫報告之外,走訪組通過詢問調查得到的線索同樣重要。重案大隊排除了情殺、財殺以外,將關注點集中到「朱建偉即將被提拔為報社社長」這件事上。按照一般邏輯,朱建偉死去後,誰獲益最大則誰最有作案嫌疑。

重案大隊將目光集中到另一個副社長蔣立清身上。副社長蔣立清素來與朱建偉不和,多次在半公開場合批評朱建偉既不學無術,又為了陞官不擇手段。朱建偉則批評蔣立清尸位素餐,占著茅坑不拉屎。

單位里的較量通常講究斗而不破,兩人矛盾激化,幾乎撕破臉皮。

蔣立清在周六早上出門,晚上才回家。

對於全天的走向,蔣立清堅持說到辦公室加班,為了集中精力,鎖了房門;中午隨便買了點麵包,對付著吃了午飯,然後繼續在辦公室。報社明年才搬新大樓,老樓就沒有安裝監控,無法證實蔣立清是否在辦公室。同樣,蔣立清也不能證明自己全天都在辦公室。

凌晨一點,市交警隊傳來消息,在出城的監控中找到蔣立清的車,在上午九點,能清晰地看到蔣立清駕駛汽車離開城區,恰好就是前往李家水庫方向。

種種線索彙集起來,副社長蔣立清有重大作案嫌疑。

凌晨兩點,朱林回到刑警老樓。以前出現命案,他通宵熬夜是常事,今天只到凌晨兩點就覺得疲憊異常。老婆睡眠不好,若是被打擾將整夜無眠,他乾脆回到老樓。到了老樓,意外看到三樓檔案室還有燈光。他來到檔案前室,見田甜也在,問道:「你們都沒有回去?」

田甜自然不願意說怕老鼠不敢回家,默不作聲。

侯大利道:「我們回看了遍蔣昌盛案,作案思路和手法都和朱建偉案極度相似,懷疑是同一個人作案。朱支曾經多次提起案件的味道,我現在就嗅到了相似的味道。」

犯罪分子在連續作案過程中,得逞機會越多,作案的手段、方法的相對穩定性越持久,這是行為定式。持久並非一成不變,犯罪分子往往在保持主要特點的同時,作案手法會有微小的進化,有時是變得高明,有時是變得更殘忍。

「明天上午還要開碰頭會,侯大利參加。」朱林暫時沒有提及蔣立清具有作案嫌疑,只是讓侯大利跟著自己參會。

第二天上班時間,朱林、侯大利來到重案大隊小會議室。參戰刑警大多是熊貓眼圈和青黑面孔,不停打哈欠。為了提精神,絕大多數刑警都在大口抽煙。

副局長劉戰剛進屋後,推開窗戶,道:「再熏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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