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練看著遠處的那個身影。目測距離不到一百米。對方身量並不高，身上披了件奇怪的披風斗篷，把腦袋都籠在其中，身上滿是灰土，倒好像是剛被從土裡挖出來的一樣。
「既然來了，就過來聊聊吧？」
陳小練笑著，跳下了汽車，朝著這個人緩緩走了兩步。
對方站在原地沒動——陳小練感覺到，這傢伙好像在遲疑著什麼。
「我沒有惡意的。」陳小練大聲笑著：「反正，準備階段不允許參與者私鬥。不用這麼緊張吧？」
說著，陳小練故意攤開雙手，然後朝著對方走了兩步。
這傢伙忽然開始後退，往後退了幾步。
陳小練感覺到自己彷彿被一束畏懼的目光審視著。
「喂？你怎麼不過來？大家既然遇到了，就聊聊吧。」陳小練大聲道：「我又不會吃人的。」
對方忽然掉頭就跑！
陳小練眼神一變，冷笑一聲，吹了一聲口哨。
咻的一聲！
從車廂里，加菲貓的身影呼嘯著竄了出來！
分身成了三隻四眼戰貓，一路狂奔，帶著狂風一般朝著對方的背影撲了過去！
加菲貓畢竟已經敏捷性達到可以分身的地步，速度何等之快！
這個披著斗篷的傢伙雖然竭力狂奔，但是眼看速度卻並沒有能勝過加菲。
陳小練冷冷一笑，卻轉身鑽進了汽車，發動之後，調轉車頭，朝著這人的背影追了上去。
踩了幾下油門之後，汽車就漸漸追上了對方。
這人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急促的喘息聲越來越不穩，踉踉蹌蹌的樣子。
陳小練判斷出，對方的身體素質恐怕並不太強——多半是沒有經過強化，就算是強化，強化的幅度也不高。
三隻加菲的分身在陳小練的掌控下，只是吊在這個傢伙的身後，明明一個猛子就可以撲上去把這人按在地上的，卻偏偏沒有動作，只是這麼不慌不忙的跟著。
汽車也漸漸行駛到了這人的身邊。
這人回頭看了一眼，就看見車窗里陳小練的一雙笑眼，頓時尖叫一聲，掉頭再跑。
這一次，跑出了數十米後，這人終於支撐不住，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雙手支撐在地面上，喘息不停。
嘎吱一聲，陳小練停下了車，大步走了過去，對著加菲貓做了一個「不要動」的手勢。
陳小練走到這人的身後，伸手將這人從身後拽了起來。
「啊！你幹什麼？！」
一個驚慌失措的聲音。
「救你的命！你想猝死么？」陳小練冷笑，雙手從這人的腋下穿過去，將這人強行提了起來，然後拖著對方往一旁來回走了幾步，強行讓對方的雙腳跟著誰自己的節奏邁動。
這傢伙身材真的有點矮小，陳小練自己本身就不高，對方還比自己要更矮了一個頭。
「你……你放開我！」
這人被陳小練拖了十多步後，忽然拚命掙扎了起來。
陳小練感覺到這人的身體僵硬，奮力掙扎。
混亂之中，陳小練就感覺到自己的一雙手，彷彿各自抓住了一大團柔軟……
彷彿觸電一樣，陳小練陡然放手，立刻身子往後彈開。
這個人尖叫一聲，倒在了地上，跌得很慘的樣子，摔了一個踉蹌，重新爬起來的時候，腦袋上的斗篷帽子也掉在了地上，露出了一張髒兮兮的臉來，只是已經流出了淚水，滿臉的黑灰被淚水痕迹划過，黑白相間，倒是分明。
這人……哭了？
陳小練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剛才……好像……是抓到了什麼……
「喂……對不起啊。我……我真的不知道你是女孩子。」
……
面前這個傢伙，赫然是一個女孩子。
齊耳短髮——有點蓬頭垢面的樣子。
不過若仔細看的話，還是能從輪廓看出女孩子的秀氣來。
陳小練仔細打量了兩眼後，這女孩子一臉的稚氣——不，或許說是天生的一張娃娃臉蛋，臉還有些嬰兒肥的樣子。眼珠子很黑，如點墨。
身量不高，大約只有不到一百六十公分的樣子。
嗯，是女孩子沒錯。
而且，回想了一下剛才兩隻手觸碰的那個手感……
好像……很有料啊……
……
這個女孩彷彿嚇壞了，嚶嚶的哭泣了好久，哭得肝腸寸斷，彷彿全世界的委屈都在她一個人身上一樣。
陳小練開始耐心的站在一旁，等了兩分鐘後，就有些不耐煩了。
他嘆了口氣：「喂！不要哭了好不好？剛才是我不小心碰到你了……可我哪知道你是什麼人？你悄悄靠近我，我也不知道你有沒有惡意啊……再說，我剛才那是為了幫你。」
「你，你，你還說是幫我……」女孩抬起頭來，一雙圓圓的眸子瞪著陳小練，眼神很氣惱。
「就是幫你啊。」陳小練笑了笑：「你狂奔了那麼久，忽然停下來趴在地上，劇烈運動之後，忽然靜止下來，就不怕心臟負荷太大，會忽然猝死么？劇烈運動之後不能立刻靜止，要緩緩的活動——這個常識你不會不懂吧？」
「我……」女孩用力咬了牙，滿臉羞憤的表情。
「好了！」陳小練看著這個有點拎不清的女孩：「你別忘了這是什麼地方，我們是什麼身份！別弄得好像普通人那樣。這裡是副本，而你我則是覺醒者。你不覺得，除了哭之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么？」
女孩才露出了惶恐的眼神，身子縮了縮：「我，我……我沒有惡意的。」
「沒有惡意？」陳小練笑了笑：「你悄悄的靠近我，被我察覺了。卻說沒有惡意？」
「我真的沒有惡意！」
女孩扯著嗓子，抽泣了兩聲之後，才無奈的低聲道：「我。我就是聞到了你這裡有食物的氣味，我……我很餓。」
眨巴的眼睛看著陳小練，那眼神像足了等待投食的小獸。
陳小練笑了：「餓？」
「是的，從昨晚到現在，我就沒吃過東西，連一滴水都沒喝過。」女孩哭喪著臉：「我很害怕，我怕自己會餓死……」
說著，她肚子忽然傳來了一陣腹鳴。
陳小練聽見這個聲音，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天啊！我居然真的遇到了一個差點把自己餓死的覺醒者？」
他湊近了兩步，居高臨下看著這個女孩：「喂，你好歹也是一個覺醒者啊，進入副本之前，都吧知道帶些食物么？這種常識都不知道？你不會蠢到這種地步吧？」
女孩抽泣了兩聲，抬頭抗辯道：「我，我才不是蠢！我，我有帶食物的！」
「哦？那你的食物呢？」
「丟，丟了……」女孩有些怯懦。
「丟了？」
「嗯……」女孩猶豫一下，低聲似乎有些委屈，也有些慚愧的樣子：「昨天，昨天傍晚的時候，我，我遇到了幾條狼……我被它們追得亂跑，慌亂之中，把背包丟了……」
陳小練忍不住笑了。
看著這個女孩……
堂堂一個覺醒者，遇到了幾條狼，就被追得慌不擇路……這樣的覺醒者，也太弱了些吧？
「所以呢？所以你悄悄靠近我？想做什麼？」
「我，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有機會，向你借點食物……」
「借？我看是想偷吧。」
女孩的臉漲紅了——雖然滿臉黑灰，看不清本來的臉色，但是眼神卻有些慌張。
陳小練說中的她的心思——她原本的確是打算偷點吃的。
「沒見過比你更笨的賊了。」陳小練笑道：「沒看見我開著車么？能帶車進副本的，至少都有儲物裝備。這樣的級別的對手，是你能偷得了的么？」
「我……我餓得沒辦法了。」女孩皺了皺鼻子：「而且，系統不是說了，第一個階段不允許廝殺么……」
「那你還跑什麼？」
「我……害怕。」
陳小練無語了。
他可以基本判斷出，這個女孩不但實力差勁，膽子也小，最重要的是，也沒什麼頭腦。而且……多半還是一個菜鳥。
「這是你第幾個副本？」
「……第二個。」女孩忽然垂淚。
好吧……果然是個菜鳥。
陳小練大概就已經能判斷出這個女孩的經歷了。
多半是在上一個副本里進入了遊戲，成為了覺醒者。但是因為本身的心性和資質都太差，在第一個副本里就失敗了。
然後緊接著，第二個副本就是懲罰副本。
以這種人的素質，多半的結局就是，死在懲罰副本里，然後，無聲無息的從這個圈子裡消失。
大部分的覺醒者，基本都是會按照這個軌跡的。
想到這裡，陳小練取出了一個沙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