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0659章 千總大人別嫌累

眾賭客聽了這話,知道賭場這是要關門數錢了,人今晚掙的怕是半年都不用開張了。大多數人還想留下看熱鬧,但看賭場這架勢,多半沒熱鬧給他們看了,一個個倒是挺失落。

失落的是,這麼好的明燈擺在那,想多贏點錢都不能啊。

賭場要關門,賭客要走人,可當事人、輸錢的冤大頭卻不能答應。

「怎麼,我這錢輸了,你們就不讓人玩了,不讓我翻本了?」

魏公公一臉惱火的看著身邊冒出來的中年男人,他知道這傢伙肯定是做主的,要不然也不會出來發話。

「不是不讓人玩,也不是不讓人翻本……我們賭場打開門做生意,只要客人有錢,便任玩,贏也好輸也好,我們都陪著……可是,公子如今還有錢玩嗎?」

張爺一幅過來人的樣子,略帶深意的拍了拍魏公公的肩膀,「公子今天輸的不少了,照我看,還是別賭了……這年頭,錢也不好掙啊。要是輸的多了,怕公子也不好交待。」這是真把魏公公當成揚州的土包子二代了。

「錢好不好掙不用你操心,錢,我也有的是,就怕你們吃不下啊。」魏公公微哼一聲,沒給這主事的好臉色。輸錢的是大爺,擺臉色是賭客天經地義的權力嘛。

張爺見了果然也不惱,哈哈一笑道:「賭場規矩,只要客人有錢下,我們就接。可公子若是沒錢玩的話,就請回吧。」

聽了這話,魏公公笑了起來,扭頭問邊上的鄭鐸:「那個,小爺的錢到了沒?」

「到了。」

鄭鐸微一點頭,早在魏公公開賭時,他就命人回去拿錢了。

魏公公聽了一臉不快:「既然錢到了,就拿進來吧,沒看小爺正賭的高興么。」

「是,公子。」

鄭鐸微微一笑,朝手下吩咐一句,後者忙恭身退出。

張爺見了,不由疑惑,朝看場的打個眼色,對方忙也跟了出去,就幾個呼吸功夫,看場的就急急奔了進來,臉色很是難看。

張爺正奇怪怎麼回事,就見七八個漢子從外面走了進來。一人身上扛著一隻大麻袋,扛的很吃勁,很明顯,麻袋裡都是銀子。

這小子還有這麼多錢!

賭場眾人都叫這一幕給驚住,可讓他們更吃驚的是,那七八個漢子剛把麻袋放到地上,人還沒出去,外面又進來七八個人,同樣是扛著裝滿銀子的麻袋。進來之後二話不說就往地上扔,如此竟是進來四撥方止。

再看地上的麻袋,足有三十二個,若裝的全是銀子的話,只怕足有五六萬兩!

安靜,一片安靜。

賭場中連同賭客、賭場還有魏公公一行,有六七十人,卻是無一人說話,一個個眼珠瞪的老大,靜的掉根針都能聽的見。

荷官的兩隻手是放在桌上,可耳尖的人只要留神細聽,還是能聽見從桌上傳出的細微顫動聲。

那張爺饒是見多了江湖世面,也叫眼前這堆銀袋給震在那裡。

「噗嗤!」

一個剛才口渴了正端著水喝的賭客噴出一口水來。

緊隨這聲動靜的是一片嘩然之聲。

所有人再看坐在凳子上神輕氣閑的魏公公時,那眼神如見神人啊。

這,真是個神人。

這世上,哪個人出來帶這麼多現銀的?

還拿麻袋裝,這是吃飽了撐的,不累的慌么?

魏公公很享受眾人對他敬若天人的目光,有錢,真是好。

當然,他也不想手下們這麼辛苦,奈何這些錢都是路上「搜刮」來的,見不得光,也沒時間把錢都化成易於攜帶的銀票。再者,山東礦監加曲阜孔二公子的家產,也不是一家兩家銀號消化得了的。

這也是魏公公最大的遺憾和著急處,他老人家要是能開個大明皇家銀行的話,至於走哪都帶這麼多錢么。

這舉動,別說人家覺得傻,他自個都覺得傻。

像什麼呢,就像前世的億萬富翁,每次外出時都帶上幾十箱百元大鈔般。

你說,這行為是有逼格呢,還是沒逼格呢。

也不嫌累的慌!

當然,累的慌無妨,只要能「艷壓群芳」就好。

魏公公身心愉悅,對眾人的反應頗為滿意,要讓這幫人知道他魏公公路上都是用船裝錢,一裝好幾艘,只怕這些傢伙更要震得六神無主呢。

光顧著滿意了,沒瞅見邊上的千總王大力正在使勁掐自個的胳膊。

千總大人是不敢信,真不敢信,只以為做夢呢。

「大!」

鴉雀無聲中,魏公公拍了桌子,喝了一聲。

「啊?!」

荷官老吳一個激靈,本能的顫抖了下,他真不敢開這碗蓋了。

「快開啊!」

魏公公等的著急。

「這……」

老吳求助似的看向張爺,對方那可是幾萬兩銀子啊!這要是輸了的話,賭場拿什麼賠?先前吃進去的也不過兩三萬兩啊。

「你看什麼?還不快開?」魏公公一臉曬然,「沒事,就算你再開把小,小爺還是接著買大。嘿,小爺別的沒有,就是有錢。這把輸了,小爺下把下十萬兩……小爺就是想瞧瞧,你到底能開多少把小出來。」

說到這,魏公公突然扭頭問邊上已跟獃子似的王大力:「千總大人,你說會不會永遠開小的?」

「啊?」

王大力還沒醒呢,機械的搖了搖頭:「不會,不會,總會開大的……長龍再長,也頂多十來把,不可能永遠開小的……」

「不好說,萬一人家一直開小,就是不開大呢,那我可就輸的傾家蕩產嘍。」

魏公公幹笑一聲。

理論上他這下法是會贏,但得看堅持多少把。他現在下的可大了很,就算按倍數來推,十幾把都得好幾百萬兩,他老人家是富有,可也沒這麼多銀子啊。

不過也不打緊,真堅持不到最後,魏公公還有殺手鐧嘛。

打砸搶就是。

莫說小小的賭場,就是應天巡撫、南京勛臣和守備太監也管不了他啊。

腰包有錢,手裡有兵,才是他老人家浪到現在的根本。

有錢沒兵的下場可擺在那。

山東的同行,曲阜的漢奸,無錫的大儒們,就是吃了有錢沒兵的虧。

「不可能!」

王大力終是反應過來,如夢初醒,惡狠狠的盯著那荷官,「真這樣的話,那就是這狗娘養的出老千!」

「噢。」

魏公公點了點頭,叩了叩桌面,皮笑肉不笑的看著荷官:「聽到沒,你開吧,咱家每把都押大,且看你何時開大。」

「啊!」

荷官老吳的臉比豬肝色好不了多少。

「這位公子,玩玩可以,但不是你這麼個賭法。」

張爺臉色鐵青,對方這賭法倒不是沒人試過,賭場也不會不讓人這麼賭,可那賭來賭去能賭多少錢?

到最後,就算叫這下注的人贏了,賭場頂多不過賠個幾兩幾十兩。可照這小子這般個賭法,只要押中一把,賭場至少就得賠上一兩萬銀子,這肯定不成的。

「那你說怎麼個賭法?」魏公公笑了起來,「放心,我有的是錢,保准不會賴你的。你要不信,讓你的人出去瞧瞧。」

張爺沒必要讓人出去瞧,看場的已經告訴他,外面停了二十多輛馬車,每輛車上都裝滿麻袋。

他這會內心也驚悚的很,一次能拿出這麼多現銀的,放眼整個松江府也沒幾人,如此背景和來歷,就不能不讓他警醒。事實告訴他,這小子絕不是什麼揚州的二五愣子,怕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這位公子,您是猛龍過江,就不要難為我們這些地頭蛇了。」張爺在上海縣道上也是頭幾號的人物,能說出這話,也真是夠給魏公公面子了。

魏公公卻不以為然道:「怎麼能叫為難呢?你開賭場,我來賭錢,何來為難一說?」

張爺沉著臉,悶聲道:「大不了,剛才公子輸的,我們全部奉還便是。」

「不好,賭了這麼久,一把沒贏過,沒意思的很。」魏公公沒興趣和這主事的多說,將視線重新落在荷官臉上,「這把開了吧,要是輸的話,小爺我再下把多下些便是。」

「開,開!」

王大力也來勁了,精神頭很足,他看明白了,只要身邊這位有錢下,那麼肯定能贏。且一把贏回來的是他這輩子想都不敢想的錢。

荷官哪敢開,對方這賭法他手腳再好,也得輸他一把。可這一把要輸了的話,賭場傾家蕩產賠不起,他小命多半也得搭進去。

「公子真要賭?」

張爺陰沉著臉,他已經給這小崽子面子了,這小崽子還不曉得好歹,未免不識抬舉了。

「當然。」

魏公公頭也不回。

「那好,老吳,你陪這位公子玩玩。」張爺也是個豁得出去的潑皮漢,對方要玩到底,就陪他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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