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0380章 出了事,咱家頂!

歷代公主,也就屬老朱家的最倒霉了。

堂堂一個駙馬竟然被幫刁奴往死里揍,這說出去,誰信?

就跟他娘的魏舍人變魏公公,還是個假太監一樣,凈扯淡。

然而,偏就是事實。

惡奴欺主,站在主人的角度,肯定是大孽不道,打死為算。可站在奴這個角度,倒是個很爽的事情。

良臣也想干,自打「凈身」後,他天天都要騎主,可眼面前卻不行,他必須要見義勇為。

畢竟,這小子是鄭貴妃的親女婿,朱常洵那小子的親姐夫,雖然老鄭家的福份讓良臣有些消受不起,可這幾年,老鄭家還是塊金字招牌,關鍵時候能頂用的。

於是,他來不及多想,毅然而然鋌身而出,手指眾火者,大喝一聲:「住手,都給咱家住手!」

呃?

眾火者正拿棍子打駙馬打得帶勁,冷不丁耳畔傳來喝止聲,均是一愣,駙馬爺冉興讓則是驚喜,沒想到那小太監真的願意救他。可有兩火者勁用的太大,一時沒收住手,冉興讓激動之下忘了護面門,結果著實挨了兩棒,打得他是金星直冒,疼的直咧嘴。

良臣一臉正氣,面帶怒容,負手在後,怒騰騰的就走了上來。

眾火者目光驚疑,沒人敢亂動,畢竟,來的這個雖然年紀小了些,可人家身上穿的可是監丞的袍子,是位公公!

趙進朝眉頭微皺,旋即臉上掛笑,朝走來的魏良臣一拱手,問道:「不知公公是哪個衙門的?」雖是個沒有品級的典薄,但說話的語氣不卑不亢,想來背後也是有大人物罩著的。

良臣沒答他,看了眼地上被打的不成人形的冉興讓,爾後冷冷的看了眼趙進朝,哼了一聲:「駙馬爺這般打得,你們下手未免太黑。真要打出事來,你們就不怕掉腦袋?」這話既是對趙進朝說,也是說給那群幫凶火者聽的。

果然,一眾剛才打得起勁,不管不顧的火者聽了這話,頓時都有些後怕,打的最凶的那幾個下意識的就將手中的棍子往背後放去。

趙進朝卻是沒叫嚇住,而是同樣冷冷說道:「出了事,小的自會頂,不勞公公多事。」

「是么?」良臣上下打量趙進朝,「這麼說來,咱家管不得你們了。」

「公公莫非要多管閑事?」趙進朝眉頭一挑,「公公可知我是誰。」

「你是誰咱家不管,咱家是內官監的魏良臣,你們趕緊走人,這事咱家當沒看見,若不然,咱家必定奏你們一本。」

良臣有心救冉興讓,可也不想得罪這趙進朝身後的人,要是對方識趣帶人走,這事便兩全其美。至於冉興讓會不會找他丈母娘告狀,請老丈人做主,是他的事,良臣也管不著。

「內官監魏良臣?」

趙進朝的樣子看著一點也沒有收手走人的意思,反而用帶有威脅的口吻道,「魏公公可知道內官監的曹公公是馬爺的人,魏公公若不想沾上麻煩,最好不要多管閑事,否則曹公公那裡怕是不高興……」

馬爺?

天津稅使馬堂?

良臣不知道宮裡有幾個姓馬的大璫,倒是知道天津稅使馬堂。他聽李永貞說起過,馬堂以稅使兼司禮隨堂太監,曾和高淮爭任司禮秉筆,後來高淮倒台,不知為何馬堂沒能如願成為秉筆太監。內中可能牽涉宮裡大璫的競爭,具體原因就不是李永貞能夠知道的了。

如果這個馬爺就是馬堂的話,那這位天津稅使在宮裡的影響力可就大了,聽趙進朝的語氣,那位曹公公顯然就是內官監的老大,而做到了一監太監的人物還聽命於馬堂,想想就知道馬堂的水有多深。

論資歷,論功勞,論能力,論權勢,良臣這個新晉海事太監、內官監監丞肯定沒法和馬堂比,真要因為這件事得罪了馬堂,事情還真有些棘手。並且據李永貞說,這馬堂也是個膽大包天的人,若說高淮在遼東募養私兵,帶兵潛越進京形同造反已經是狂妄至極的話,馬堂則是比他還要囂張,行事還要跋扈。總之,這人不是個好惹的主,能不惹就最好不要惹。

見良臣沉吟不語,趙進朝只道他知道厲害關係了,冷笑一聲,朝眾幫凶打了個眼色,示意他們繼續揍駙馬冉興讓,別管這什麼內官監監丞。

他這是要替相好的對食梁姑婆出氣呢,誰讓這駙馬爺不曉得規矩,敢繞過梁姑婆直接去找公主,還敢對梁姑婆的不敬呢。

要不能替相好的出了這口氣,他趙公公可沒好日子過。另外,也是給那些駙馬公主一個警告,要是人人都學這冉興讓,還要不要規矩了!沒了規矩,公主府那些內廷的宮人太監們到哪撈油水?

冉興讓見魏良臣不說話,嚇壞了,連忙再次呼救:「小公公救我!」

「你們敢!」

良臣權衡利弊,就算馬爺真是馬堂,對方地位再高,權勢再大,終究是個奴才,而這位駙馬爺再懦弱,再被欺,也終是主人。更重要的是,他是鄭貴妃的女婿,所以,良臣根本不必考慮什麼。他就不信鄭貴妃和萬曆真的會容忍刁奴欺壓他們的女兒女婿。

一幫火者見內官監的魏公公一臉怒色,猶疑著不敢動手,趙進朝嘿嘿一聲,瞪著良臣,陰側側道:「魏公公,小的給你面子,敬你一聲公公,可小的要提醒你,宮裡的水渾著哩。你今兒真要幫著外人,可別怪小的不將你當自己人了。」

良臣一聽樂了:「怎麼,你還想連咱家一起打了不成?」

「有什麼不敢,吃裡扒外,可是咱宮裡的大忌!」趙進朝再次威脅,從邊上一個火者手中奪下根棍子,看著良臣要是不滾開,他就真的連他一起揍了。

眾幫凶火者見狀,膽氣複壯,一個個拿著棍棒也裝模作樣的嚇唬起良臣來。小小一個監丞和馬爺比起來,還真不夠看。

良臣往後退去,冉興讓見了很是絕望,可也只能是哀求:「公公你可不能見死不救!……」

「知道厲害就好。」

趙進朝得意一笑,揮手就要人繼續打冉興讓。可那魏公公退了幾步後,牙卻齜了開來,然後拿手指著他趙進朝喝了一聲:「打,狠狠打,往死里打,出了事,咱家頂!」

打我?

趙進朝一愣:誰敢打我?

一眾火者也都愣住了,這宮裡宮外還有人敢對趙大哥下手?

正發愣時,左右兩側林中卻冒出七八個人來,然後二話不說就向他們沖了上來。

這些人自是良臣的手下了,先前聽到動靜,鄭鐸覺得不對就帶人過來看了,發現自家魏公公跟幫太監對峙,都有些奇怪。等見了魏公公手勢,心中有數,忙偷偷潛近,一等發話,頓時就衝出來了。

「打,往死里打!」

良臣叉腰立著,他魏公公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還能叫你們這幫沒鳥的東西給揍了?真要這樣,他那內官監駐外辦事處的匾額也不用掛了。

「哈依!」

小田最是賣力,當先衝上前去,手裡也沒傢伙,可拳拳對人要害部位,幾個火者三下兩下就被他摞倒在地,哀號不止。

鄭鐸他們下手也狠,這幫人沒加入飛虎軍前都是常年打家劫舍的馬匪凶人,手上沒沾人命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在關外混的,這當口雖然叫魏公公收編了,不敢再干從前的事。但魏公公發話叫他們吃齋信菩薩,他們干不來,但要他們砍人,那還不是隨口招呼的事。

七八個人如同七八條惡狼衝進披著狼皮的羊群中,那架勢,真正是拳打一大片,腿掃一大堆。

趙進朝真正是被嚇住了:這幫什麼人,怎麼這麼能打的!

他知道不好,想跑,可哪裡來得及了,連個話都沒喊出來,就叫鄭鐸掐住脖子,然後一個猛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兩膝蓋沒碎也折了,疼的是哇哇叫。

根本沒打幾個呼吸時間,就應了兵敗如山倒那話,除了地上倒著的二十多個,其餘的火者嚇的扔掉手中的棍棒嘩拉拉的就跑了,沒人敢上來救趙進朝。

一眾被打倒的火者在地上哀號著,真像是鬼哭狼嚎。

良臣很滿意,對戰果十分的滿意。

「魏公公饒命,魏公公饒命!」趙進朝疼的都說不出話了,不住的磕頭求饒。

良臣沒理他,走到還傻傻的躺在地上的冉興讓身邊,扶他起來,然後一臉愧疚道:「叫駙馬爺受驚了。」

冉興讓如劫後餘生,抹了把淚水哽咽道:「多謝公公救命之恩,冉興讓沒齒難忘!」

良臣朝西安門那邊瞅了眼,發現逃走的火者有幾人在那朝這裡張望,於是對冉興讓道:「此地不是說話處,我先送駙馬爺回去,免得再有人來。」

冉興讓一想也對,魏公公的手下雖然能打,可也就幾人,萬一這幫刁奴來個幾百號人,可大大的不妙。

良臣讓小田扶冉興讓去上車,要鄭鐸給趙進朝兩耳光,隨後幾人也離開此地。

鄭鐸的耳光打得夠狠,趙進朝待良臣他們走遠後,方吐出一口鮮血,眼神那個叫狠毒啊。想站起來,可膝蓋疼的根本不能動,只能喝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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