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問心 第二百四十九章 暗渡

「主公,方才斥候傳來消息,袁尚分出兵馬直奔鄴城而來,看來袁尚是要退兵回援鄴城了。」中軍大帳之中,荀攸和楊修匆匆進來,對著陳默道。

陳默將兵馬移至東城,除了吸引城中守軍目光之外,更重要的就是防止袁尚回援鄴城,對袁尚進行阻擊。

「這袁尚倒是有些氣魄,當舍則舍。」陳默示意二人坐下之後,笑問道:「可知是何人領兵?」

「乃袁尚麾下大將郭援,此番再與曹軍征戰中,此人曾力敵曹軍大將曹仁。」楊修躬身道。

「郭援?」陳默思索道:「我記得此人乃司空之甥,可能以此說降此人?」

司空便是鍾繇了,鍾繇和郭援之間的關係,陳默是知道的,也因此有此一問。

「在下願意一試。」楊修起身道,遊說這種事,他還是比較在行的。

「千萬小心,若他不願便莫要理會,回來便是。」陳默點點頭,囑咐道,收郭援也算是給鍾繇面子,如果對方不願意,陳默也不會強求。

「喏。」楊修點頭答應一聲,轉身離開。

「我軍傷亡如何?」陳默一邊處理軍務,一邊開口詢問道。

「今日之戰雖然激烈,但我軍傷亡不算眼中,戰死者七百餘,傷者有三千。」荀攸笑道。

「鄴城守軍多是新兵,今日才這般容易,明日再戰,怕是便沒有這般容易了。」陳默對於這件事,倒不是太過樂觀,鄴城這樣的城池,強攻於攻方而言是極為不利的,就今日觀戰結果來看,雖然亂,但守城將士的秩序卻並未出亂,鄴城的守軍還是很有水平的。

「在下擔心的是,袁尚徹底放棄慶賀迴轉鄴城之後,曹軍也會緊隨而至,到時候這鄴城一帶便又是三足之勢。」荀攸皺眉道。

陳默抬頭看了眼地圖,荀攸所說的也正是他擔心的。

「此番爭奪冀州,與曹軍廝殺是難免的,三足之勢也是必將面對的,我軍若是攻破鄴城,到時候袁尚與孟德兄聯手來攻城,或是攻伐牧野,也是有可能的。」陳默放下手中的竹簡,起身皺眉道:「袁尚至此,已然勢窮,倒是不足為慮,真正麻煩的還是曹軍。」

韓瓊、張郃戰敗,雖然此前擊敗了袁譚,但在之後跟曹操的較量中,袁尚也是一直被壓著打,如今不得不迴轉鄴城,放棄清河之地,軍心、士氣怕是早已消磨殆盡。

荀攸點點頭,曹操這次出兵,先一步佔了平原,在冀州已經有了立足之地,先機也被他奪取,關中將士雖然驍勇善戰,但曹操麾下也是精兵猛將,就算陳默拿下了鄴城,也只是跟曹操齊平而已,最終記住誰屬,還尤未可知,最後比的,恐怕還是兩家誰能消耗得起誰佔據冀州,但就算是勝方,這一仗結束後,未來幾年之內恐怕都要將精力耗在冀州之上了。

陳默又安排崔耿與鮑庚兩路人馬前去阻截袁軍之後,次日一早,再度開始攻城,只是就如昨日預料的那般,今日攻城變得更加困難,那些新兵經歷昨日一場慘烈戰爭之後,活下來的人開始蛻變,陳默今日攻城,甚至連衝上城牆的次數都有限。

井欗、雲梯被燒毀無數,而鄴城守軍卻把根本沒有露出疲態,反而這一仗,給了他們更多的信心。

「看到了嗎!?」夕陽下,看著再度退去的關中將士,李山顫巍巍的站起來,拿刀指著遠處退去的關中將士,哈哈大笑道:「那便是關中軍,他們一樣會死,一樣會敗,有鄴城在,他們攻不進來的!」

「吼~」守軍雖然疲憊,但再一次打退了關中軍,確實給他們帶來了信心,此前張郃、韓瓊快速戰敗帶來的影響至此消散。

「關中軍不過如此!」敵樓上,看著退走的關中將士,高幹看向審配道:「那韓瓊、張郃因何會敗的如此之快,莫非此二人早投了陳默?」

審配正想著如何破敵,乍聽此言,心中有些不喜,皺眉道:「將軍,我等能擋陳默,蓋因有鄴城之堅,朝歌一帶,可沒有這般堅城,將軍這般胡亂猜測,只會寒了人心;如今我軍剛剛恢複一些士氣,經不得打擊,將軍切莫再出此言!」

審配已經有些疾言厲色之感,高幹見他這般態度,也沒再多言,只是這心裡,對於生死不知的韓瓊與張郃記上了帳。

審配見此也有些無奈,只要現在不亂搞就好,韓瓊乃冀州老將,張郃在軍中也頗有威望,若此時追究此事,只會寒了人心,至於事後如何,現在也管不得了,到時候若韓瓊、張郃尚在,倒是不介意為他二人周旋一番,畢竟冀州如今可是缺少這般統兵大將的。

如此雙方又戮戰三日,陳默皆不能破城,反而在鄴城之下損兵折將,也使得鄴城守軍士氣越發高昂。

第三日傍晚,陳默剛剛收兵回營,便見張濟急匆匆的進來:「主公,護城河沒水了!」

「哦!?」陳默自車架上站起身來,看向張濟道:「此言當真?」

「我軍今日作戰時,便有將士來報,護城河水位在迅速下降,方才收兵時末將親自前去確認,千真萬確!」張濟肯定地答道,這護城河乾涸乃他親眼所見,做不得假。

「好!」陳默聞言,忍不住大喜,回頭看向鄴城的方向道:「傳我軍令,營中未曾出戰的將士立刻出營,攻破鄴城,便在今夜!」

「喏!」眾將齊齊領命,集結的號角再度響起。

很快,馬均那邊也派人前來相告,護城河水的源頭已經被堵住,高順的陷陣營已經集結待命,那暗渠入口已經找到,準備今夜便潛入鄴城。

城中河道乾涸,拖得一久,城中守將必然會發現端倪,那樣一來,馬均這五日來苦工可就白費了,破城只有這一次機會,若是錯過了,再想破鄴城可就難了。

而陳默也足夠果決,在聽聞護城河乾涸之後,便立刻下令繼續攻城,將在營中修整的軍隊調出來,今夜要連夜攻城。

鄴城上,高幹和審配眼見關中軍退去,正準備回城歇息,突然聽到遠處關中軍大營中傳來的集結號聲,心下一驚,連忙站在敵樓上查看,正看到今日作戰的部隊回營,但營中卻又出來一支支兵馬在城外集結,顯然是要連夜攻城。

「陳默想幹什麼?」高幹皺眉看著對方集結的兵馬,這夜戰雖然讓守軍視線受阻,但攻城方同樣也會受到極大影響才對,這年頭,多數人夜裡可是看不到東西的,也因此夜戰在這個時代是頗為少見的,夜間行軍都不多。

「不知。」審配皺眉道:「不過今日城上守軍也已疲憊,將軍當速速下令,命城中將士上城替換,以禦敵軍。」

心中覺得有些不對,陳默應該不是那種容易急躁之人,貿然發起夜戰,必有所圖,但所圖為何,審配一時間也想不明白,眼下也只能嚴防死守。

「嗯。」高幹點點頭,當下下令,趁著敵軍還未完全集結之際,迅速換崗,讓城中守軍上城替換已經經歷一天戮戰,疲憊不堪的守軍。

天色漸漸黯淡下來,東城方向的廝殺聲越發激烈起來,一支人馬沒有點火把,只是就著稀疏的月光摸索到鄴城城下。

為了防備陳默耍花招,雖然陳默主攻東城,但審配在其他四城也安排了人馬巡視,防備陳默趁機偷襲其他城門。

高順抬頭,看著城頭上那一根根明晃晃的火把,心中默算著方位,地下暗渠的位置,馬均也只是測出一個大致方位,具體在哪裡,他們還得自己去找。

不時從城牆上丟下來的火把並不能照到他們,高順看向身邊眾人道:「爾等可能視物?」

「將軍,沒問題。」一名副將躬身道。

「很好,前方便是護城河,那暗渠就在這一帶,爾等立刻尋找,找到後鳴哨為號,不可大聲喧嘩,不可點燃火把。」高順點點頭,陷陣營作為陳默麾下最精銳的部隊,受著最嚴格訓練的同時,待遇卻也是極好的,除了最精良的盔甲兵器之外,每日可食三餐,餐餐皆有肉食、果蔬。

在陷陣營中,基本沒有夜盲。

「喏!」眾將低低答應一聲,開始摸索著進入護城河,河底泥濘,這般深一腳淺一腳的開始四處摸索,高順就站在護城河邊,帶著其餘陷陣營將士等待。

一刻鐘後,西邊的方向響起尖細的哨聲。

高順抬頭看了一眼城頭,見有人探出頭來張望,往下扔火把,默默地抓起了弓箭,警惕的看著城牆上。

最終並未發現什麼,守軍縮了回去,高順這才鬆了口氣,帶著眾人進入護城河,找到暗渠所在,那暗渠不大,得貓著腰才能進去,如果敵軍事先知道,埋伏伏兵在內的話,只需一隊刀斧手,哪怕陷陣營也沖不進去。

又走了一段之後,地下開始開闊起來,迎面有風吹來,出口便在前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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