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問心 第八十二章 反目

長安,郭府。

前幾日李傕送給郭汜一批西域舞女,這原本不是什麼大事,郭汜也覺得挺好,這些西域舞姬一個個膚白貌美,迥異中原女子,帶回家中每日觀看也是一種享受,不過這卻讓郭汜的妻子很難受。

李傕的妻子說的沒錯,郭汜妻子為人善妒,李傕送給郭汜這些舞姬,本意其實是要拉攏郭汜,讓兩人之間關係更加穩固一些,他們兩人作為如今西涼軍軍權最高的人,只要兩人聯手,關中就不會亂。

如今樊稠和張濟已經在不斷進逼陳默,按照李傕的打算,是準備再等一兩個月,便發起對陳默的全面進攻,自家兒子前兩天帶回來的舞姬讓自己送給郭汜,李傕覺得挺好,自家兒子也懂事了,只是這件事讓郭汜滿意,卻讓他夫人生出了恨意。

在舞姬入府的那一刻,郭汜的妻子就把李傕給恨上了,這幾日一直在找尋機會挑唆郭汜跟李傕反目。

「夫君可要當心,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如今夫君與那李稚然共掌朝政,那李稚然真的願意與夫君共享這天下?」枕邊風是一刻都沒有停過。

郭汜有些煩躁的從榻上起來道:「夫人多慮了,我跟稚然十幾年的交情,怎會相害?」

「夫君無此意,但那李傕如何想,夫君怎會知道?」郭汜的夫人也從榻上爬起來,沉聲道:「妾身只是叫夫君小心,莫非妾身還會害夫君不成?」

說著,竟是低泣起來。

郭汜有些煩躁的坐下來,摟著妻子的肩膀道:「為夫自然知道夫人並無害我之意,只是這軍國大事,夫人不懂。」

「妾身是不懂這軍國大事,但妾身知道人心難測,也沒讓夫君與李將軍反目,只是夫君身居高位,總該有些戒心,你我夫妻多年,難道妾身還會害夫君不成?」

「我知夫人是為我好。」郭汜點了點頭,心裡也有些軟了,自家夫人早年自己當馬賊的時候便跟隨,無論窮困、富貴,都未曾相棄,如今雖有些年老色衰,但郭汜對自家夫人的感情是帶著幾分敬畏的,見夫人這般模樣,心中自然升起幾分愧疚。

「夫君明白就好,只希望夫君萬事多留些心。」郭汜夫人低泣道。

「嗯,夜深了,睡吧。」郭汜點點頭,重新擁著妻子躺下。

……

接下來幾日,長安城風平浪靜,郭汜依舊是那樣,與李傕關係也還不錯。

李傕府邸,李式來到母親面前道:「娘,你說的計策真的管用?那舞姬已經送去郭汜府上多時,怎不見動靜?」

「人心的變化是看不見的。」李式母親微笑道,以她對郭汜女人的了解,這枕邊風恐怕早就開始吹了,那接下來,就該自己這邊發力了:「我兒去將女巫請來吧,記住,客氣一些。」

跟郭汜不同,李傕對於妻子的話可沒有那般重視,反倒是這些女巫說些什麼,李傕多半會信,李傕妻子自然不待見這些女巫,但並不妨礙雙方聯手做些什麼。

很快,一名容貌端莊秀麗的女巫在李式的帶領下進來,對著李傕妻子一禮道:「見過夫人。」

「快快請起,不必多禮!」李傕妻子微笑著伸手將女巫扶起。

「不知夫人尋我有何事?」女巫對李傕的妻子雖然恭敬,卻多是表面。

「妾身最近聽聞一些不好的消息,有人要暗害夫君,這幾日總是心神不寧,是以請您前來占卜一番,看看是吉是凶。」李傕妻子讓人送上果蔬之後,屏退眾人,看著女巫沉聲道。

「哦?」女巫眉毛跳了跳,皺眉道:「夫人從何得知?」

「郭府中一侍女,曾是服侍我的,後來被夫君送給了郭汜。」李傕妻子皺眉道:「最近那侍女曾來見我,言及此事,郭家夫人似乎對夫君頗有不滿,我擔心……所以請您前來占卜一番。」

女巫聞言,面色也嚴肅起來,從懷中取出一枚龜甲和幾枚錢幣進去。

李傕夫人看著對方測算,其實跟李傕不同,李傕夫人雖然也覺得這占卜有些道理,但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小丫頭能有多少道行?多半是言語蒙蔽,她將這些話說出來,不是真的想測,而是將這個消息告訴對方。

如果這丫頭是個騙子,那這消息通過她傳入李傕耳中就更容易得李傕相信了,至於賄賂……李傕夫人是沒想過的,這女巫深得李傕寵信,要什麼李傕不會給?自己若是賄賂,反而容易被這小丫頭利用,到李傕那裡告上一狀,反而讓自己不得好過。

女巫測算幾次,皺眉道:「夫人,這卦象混沌不清,在下此番來的匆忙,未曾帶上法寶,事關重大,請容在下回去,以法寶多測算幾次。」

「此事關乎重大,切要仔細測算!」李傕妻子站起身來,對著女巫一禮道。

「夫人放心。」女巫對著李傕妻子一禮,匆匆離開。

看著女巫急匆匆離開的身影,李傕妻子臉上逐漸泛起幾分冷笑,小丫頭道行還是太淺,這樣就急不可耐的想要去請功了?

「娘?如何?」李式看女巫走了,連忙跑來母親身邊詢問。

「放心,很快就會有結果了。」李傕夫人微笑著對李式道。

若能殺了郭汜,李傕便能一人掌控朝堂,對李家來說,也是好事。

另一邊,女巫告別李傕妻子往外走,李傕正好下朝回來,見到女巫行色匆匆,拉住她詢問道:「何事如此匆忙?」

一邊說著,手有些不老實的在女巫身上游弋起來。

「將軍莫急!」女巫連忙按住李傕的手道:「在下方才突然心生悸動,天象有變,應該是應在將軍身上,正需好好測算一番。」

「哦?」李傕聞言,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沉聲道:「我與你同去。」

當下便跟著女巫一併離開,去她住所取了寶器,又請來了幾名頗得李傕信任的道士,聯手擺下祭壇,開始測算起來。

李傕第一次見這些人如此凝重,也有些緊張。

足足一個時辰之後,為首的道士突然噴出一口血,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

「大師,何至於此!?」李傕見狀大驚,連忙詢問道。

「觸動了天機!」那道士面色蒼白道。

「大師請說!」李傕見道士這般模樣,女巫以及其他人也是臉色凝重,連忙詢問道。

「此事確實應在將軍身上,而且是殺劫!」道士看著李傕,沉聲道。

「殺……殺劫!?」李傕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道士。

「不錯,有人想要暗害將軍!」道士一臉頹靡的道:「將軍這段時間千萬小心。」

「大師可知是何人害我?」李傕詢問道。

「根據卦象來看,此人應該就在附近,而且身居高位,有白虎傍身,當時與將軍一樣主殺伐之相,該是大將。」道士肅容道。

身居高位,還是大將?

李傕一瞬間便想到了郭汜,眉頭微微皺起:「大師可算準了?」

「將軍,我等怎敢以這種事情與將軍玩笑?」道士沉聲道。

李傕點點頭:「大事莫要動怒,只是此事事關重大,不得不慎。大師且先回去歇息,我會處理此事。」

眾人點點頭,躬身告退。

接下來的幾日,李傕有些心事重重,每天上朝,再看郭汜時,只覺郭汜無論是跟自己談話還是看自己的目光,都頗為可疑,不只是郭汜,朝中大小將官,此刻再李傕眼中也有疑點。

這日下朝回來,李傕正要用晚膳,郭汜卻派人送來一盒酒菜。

「夫君怎麼了?」正在將盒中酒菜端上桌案的妻子見李傕盯著這些酒菜,疑惑的詢問道。

「夫人,你說這些酒菜之中,會否被人下毒?」李傕皺眉道。

「夫君多慮了。」妻子笑著搖了搖頭道:「郭將軍便是有害夫君之心,也不會如此不智吧?」

「這事誰能說得准?」李傕皺眉道。

李傕妻子搖了搖頭,將自家菜食裝了一些讓人送去給郭府。

「為保安全,還是讓旁人去吃吧。」李傕認真道,這事還是得小心才行。

「夫君做主便是。」李傕妻子搖了搖頭,心中卻是暗喜,看來那女巫果然沒多少道行,自家夫君還真信了。

另一邊,郭汜收到李傕的回禮之後,也有些遲疑,看向妻子道:「夫人,你說這酒菜不會有問題吧?」

郭汜妻子搖了搖頭,看著桌上的菜品指著其中一盤道:「夫君,此豆怎是黑色?莫非有毒?」

郭汜也不認得此物,只是黑色的東西,確實容易讓人聯想到毒,面色頓時變得不好看起來。

接下來幾日,李郭二人都開始變得疑神疑鬼,相互猜忌起來,李傕這邊,每次去見郭汜都會占卜一番,而郭汜那邊也是謹小慎微。

又是幾日過後,李傕設宴招待郭汜,郭汜赴宴,吃到一半,突然覺得腹痛難忍,以為李傕下毒害他,連忙起身以入廁理由離開,吞糞汁催吐之後,更堅定李傕要害他之意,當下不告而別,糾集兵馬準備擊殺李傕,而李傕也早有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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