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少年游 第七十六章 故人

「將軍,上軍校尉部被調走了,會不會有什麼大戰?」陳默依舊待在軍營里,這幾日軍營里的氣氛有些詭異,上軍校尉部已經被調走了好幾日,那可是西園最精銳的一營,平日里都駐紮在平樂觀不會輕動,如今突然被調走,總讓人感覺心裡不踏實,鍾雲有些擔憂,一大早就過來請教陳默。

「別亂問,不然,怕你沒法跟碩公交代。」陳默用竹簡敲了敲鐘雲的肩膀。

「將軍,末將不曾……」鍾雲聞言想要解釋,卻被陳默打斷。

「我懂的,在這洛陽,想要陞官,想要活得好,是得有些背景才行,沒人怪你,我們都是為皇家辦事的,只是有些事,知道的太多對我們來說,不好。」陳默搖了搖頭道:「繼續練兵吧,天塌下來,自會有人去頂,還輪不到你我來操心。」

「喏!」鍾雲點了點投,對著陳默一禮,告辭離去。

坐鎮洛陽的上軍校尉部突然被全部調走,崔耿那裡也沒留下半點信息,要說沒事,那就是真蠢了,軍中將士都能察覺到的,陳默又怎會不知。

但知道又能如何?這個局不是他能染指的,他現在能想的,就是在這即將到來的亂局中,給自己謀點兒好處,但局勢如今尚不明朗,這種形勢下,最好就是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否則一旦亂動,隨便攪動一下,就能把自己給攪得連渣都不剩。

「將軍!」一名守營將士快步來到陳默帳外,對著陳默一禮:「營外有臧府家僕求見,說有重要事情。」

「讓他進來吧。」陳默點了點頭,如今西園八校,只有他一個在,算是西園名義上最高的將領,特權還是有的。

很快,臧府的管事進來,對著陳默一拜道:「見過公子。」

「不必多禮,重叔找我有何事?可是娟兒那丫頭又惹了禍事?」陳默笑著虛扶道。

「不是,娟兒還是挺討人喜歡的。」管事搖了搖頭道:「今日府中來了一位名士要見公子,來人身份有些特殊,不好公然在軍營露面,是以拖在下前來邀公子回府一敘。」

「徐州來的?」陳默挑了挑眉,找他的名士,而且還不方便露面的,他大概能猜到是什麼人了。

「是。」管事點點頭道:「雲思姑子正在招待。」

「重叔且先回去,我安排一番軍務,隨後便到。」陳默點了點頭道。

「喏~」重叔點頭一禮,轉身離開。

來的還真快!

陳默食指敲了敲桌案,對著門外喊道:「大郎,讓人將鍾雲、余昇、鮑庚三將喚來。」

「喏!」門外大郎當即命人去叫人。

很快,鍾雲三人皆來到陳默帳中,插手行禮。

「家中有事,我需出營一趟,你們三人各領兵馬繼續操練。」陳默看著三將想了想道:「如今洛陽不太平,記住,我不在軍中時,盡量莫要與人起爭執,無我將令,發生了任何事情,不得出營半步。」

「將軍,那若有人欺負上門兒來咋辦?」鮑鴻皺眉道。

「這裡是西園軍校場,誰會沒事跑來這裡?」陳默一邊卸甲,一邊道:「如果真有這事兒,往死里打,擅闖軍營,打死活該,莫要留手,天塌下來有我。」

「喏!」三將聞言答應一聲,各自離去。

「走吧,我們得回家一趟。」陳默換了一身儒袍,將承淵劍掛在腰間,對著大郎招呼一聲,便往營外去。

臧府,正廳。

雲思帶著娟兒為陳登端上水酒糕點,有些畏懼的看了一眼陳登身後的三名丑漢,也不知道陳登這麼一個風度翩翩的文士,為何出門要帶三個這樣窮凶極惡的丑漢在身邊。

「莫怕,此三人,跟我那默弟還有些交情。」陳登自顧自的品了一口酒,微笑道。

「妾身失禮,望三位勿怪。」雲思連忙對著三人一禮道。

「卻是沒想到當初的小娃娃已經納了這般漂亮的妾氏,看來當初我的言語他沒聽進去。」右側一名丑漢咧嘴一笑,搖頭嘆道:「可惜了。」

「你那是歪理。」左側漢子搖了搖頭,努力讓自己的笑容和善一些,對著雲思道:「莫怕,我等算是默郎同鄉。」

雲思點點頭,恭敬地退到一側。

「默弟一人在這洛陽闖出一番事業,吃了不少苦頭吧。」陳默笑問道。

「確實頗為疲憊。」雲思點點頭,雖然陳默從不言苦,但她在春暖閣那等地方待過,這士族之間的應酬,說話做事,得步步小心,可能一句無意之言,落在他人耳朵里,便是大錯,不同的身份該如何說話,該有何態度,都有考究,想要事事不出錯,是個很費神的事情,哪怕是她們這些長袖善舞之人,也不敢說絕對不出錯,唯有少說,但陳默又不能不說。

更何況陳默不但要周旋於這些應酬,還要上馬打仗,建立功勛,或許有人說,陳默能有今日,是運氣使然再加上貴人提攜,但試問若陳默沒有這些本事,能抓得住這一閃即逝的運氣?亦或是能夠得那些貴人看重?

身在洛陽,又經常接觸這些人,沒人比雲思更清楚這些『貴人』的現實,說到底,這一切,還是陳默自己拼搏來的,每次想到這些,雲思就有些心疼,卻又無能為力,只能幫陳默操持好家務,讓他無後顧之憂。

「雖說年輕人多些磨礪是好事,不過……」陳登端起酒觴,將觴中美酒一飲而盡,搖了搖頭嘆道:「說說你吧。」

「妾身?」雲思疑惑的看向陳登。

「默弟尚未正式答應回歸家族,所以有些事情,我等也不好多管。」陳登看著雲思突然笑道:「若是讓默弟回歸家族的代價,是將你趕出家門,你可願意?」

「我……」雲思聞言怔住了。

「公子不會的。」娟兒連忙道。

陳登靜靜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娟兒自知失言,默默地退到雲思身邊。

「你知道,你的出身,哪怕是做妾,對我陳家來說,也不夠資格。」陳登的目光變得凌厲起來,饒是雲思也算見過世面的人,面對此刻的陳登,依舊有些惶惑,緊張的捏著衣角,指節因為用力而變得有些發白。

這也是這個時代女人的悲哀,沒辦法選擇出身,同樣沒辦法掌握自己的命運,尤其是在這等世家大族面前,她們的矜持顯得可笑和一文不值。

「妾身願意。」雲思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勇氣將這句話說出口,隨著這四字出口,彷彿渾身的力氣都隨之流逝一般,身子一軟,若非娟兒扶著,怕是直接就做倒在地了。

「元龍公子,莫要太過!」左側的丑漢有些看不過眼,皺眉道。

「放心,我說的是若是。」陳登收起了那股凌厲,微笑道:「其實若是做妾,我陳家也沒那許多規矩,但青樓女子多薄情,默弟年幼,縱然天資絕世,這男女之事,難免把持不住,雲姑子能說出這句話,若非出身所限,便是做妻都可。」

「你們大族人,都把這出身看的這般重要?」丑漢有些不屑道。

「若讓你娶一娼館女子為妻,她品行端莊,你可願意?」陳登回頭,笑問道。

丑漢聞言沉默了。

「這便是出身,不是我等故作矜持,而是世人骨子裡的觀念。」陳登笑道:「與其說,是我等自持出身,倒不如說,是世人給了我們這個出身,諸位也是其中一員。」

正說話間,陳默帶著大郎進了正廳,陳默目光在第一時間沒有看陳登,而是看向他身後的三名丑漢,原本一臉風輕雲淡的表情,瞬間化作了驚喜,眼眶卻是紅了:「王叔,鄭叔!?」

「長高了!」王彪看著陳默,咧嘴一笑,還是那般的丑,但看在陳默眼中,卻是分外親切。

「王叔,你走後,我等可苦了,阿翁死了,莊裡也沒個做主的,後來死了很多人……」陳默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但聲音里卻帶著幾分顫聲。

「我知道,見到你娘了。」王彪嘆息一聲,點了點頭,有些懊悔,當年黃巾之亂鬧得太大,這是他們所有人,包括里正在內都未曾想過的。

「鄭叔,當年夏丘城破,我還以為你……」陳默狠狠地揉了揉眼睛,看著鄭屠笑道:「能再見王叔與鄭叔,默心中頗為歡喜,一時間,不知如何言語。」

「我們屠戶,一般命硬,那黃巾賊雖然囂張,但想要我的命可不易。」鄭屠咧嘴笑道:「倒是你,這才幾年不見,便有今日這般功業,雖然當年你王叔就說你必能出人頭地,但也未曾想到會這般厲害。」

三人說了許久,陳默心中那股驟然見到親人的激動方才漸漸壓下去,對著陳登一禮道:「失禮了。」

「你不奇怪我是何人?」陳登看著陳默笑問道。

「大概能猜到,料想也是這幾日過來。」陳默來到主位之上跪坐下來:「你既然來了,想必也去見過我娘親,他還好吧。」

「很好,只是聽聞你去打仗,哭了許久。」陳登笑道。

陳默點點頭,看向陳登身後的第三名丑漢,沒有印象,但能與王叔和鄭叔戰在一起,想必也不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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