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飛返身上來，和王思思見過面，握了握手，說道：「王小姐，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王思思的態度，明顯有了變化，謙遜道：「沒事，楊先生，你先忙，我在這裡等你。」
「好的。」楊飛這才回過頭，對鄭重道，「鄭總，請進來說話。」
鄭重應了一聲，跟在楊飛身後，走進辦公室。
當門關上的剎那，楊飛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眼神也隱去了和藹，變得犀利起來。
楊飛坐下來，並沒有請鄭重坐。
鄭重只得老實的站著。
「老闆，這是我重新做過的企劃方案，請過目。」鄭重是個傲氣的人，但唯獨在楊飛面前，完全沒有任何優越感。
要說學歷吧，楊飛同樣是清大畢業，還是哈佛的研究生。
要說能力，楊飛年紀輕輕，白手起家，創立了這麼大的集團公司。
所以，在楊飛面前，鄭重怎麼著也高傲不起來。
尤其是最近這段時間，楊飛讓他連著寫了五篇企劃書，把他的信心打擊得體無完膚。
楊飛嗯了一聲，接過來，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
見楊飛合上文件，鄭重便嘗試著問道：「老闆，這一次的企劃方案，你覺得還可以嗎？」
楊飛沒有回答，拉開抽屜，拿出一份文件，遞給鄭重：「你看看這個。」
鄭重打開文件，看到一筆漂亮的手寫字體，娟麗清秀，一如韓依依的人。
「這是韓總寫的？」鄭重自語了一句。
楊飛道：「是的，你看看她的，再說說想法。」
鄭重的企劃書，都是用在電腦上寫的，再列印出來。
韓依依卻保持了最原始的手寫方式。
最難得的是，韓依依的企劃書，寫得簡潔而精緻，沒有一處塗改痕迹，看起來像是一幅硬筆書法作品。
鄭重站著，把韓依依的企劃書看完了。
然後，鄭重的手心，開始冒汗了。
「老闆，」鄭重捏著韓依依的企劃書，說道，「韓總寫得好。」
楊飛笑問：「為什麼寫得好？」
「她寫得詳細，分析得條條都是道理。而且對美芳廠扭虧為盈提出了針對性的、指導性的建議。」
「哦？那你覺得，韓總的這些做法，可行嗎？」
鄭重很想說不行，但又說不出違心的話來。
「可以的。」鄭重感覺到，自己活得特別的窩囊。
楊飛道：「既然你也覺得可行，那你就拿回去，參照執行吧！」
鄭重吃了一驚。
韓依依寫的這份企劃書，楊飛看過之後，居然隻字未改！
要知道，以前鄭重寫的企劃書，楊飛都會改了又改！
「老闆。」鄭重舔了舔乾裂的嘴唇。
「嗯？」
「我想辭職。」
「為什麼？」
「我能力不夠。」
「誰說的？」
「我自己說的。」
楊飛雙手交叉，很自然的放在桌面上，看著他。
鄭重囁嚅了一陣，說道：「我的學歷比韓總好，我的工作年齡也比她長。可是，我寫了五份企劃書，卻比不上她寫的一份！我還有什麼臉面，留在公司？」
「我聽出來了，你這是在鬧情緒啊。」
「不是，我說認真的。」
「不，你就是在鬧情緒。鄭重，一個人最重要的是什麼？不是你曾經在哪個學校讀過書，也不是你在崗位上待了多少年！這些，都是過去式了！」
鄭重低著頭。
楊飛沉聲道：「學歷，對剛出校門的人是有用的。因為學生沒有任何社會經驗，只有學歷，可以讓老闆和HR去判斷這個人是不是人才，適合從事哪個行業，能坐哪個職位。但隨著社會閱歷的增長，隨著工作年限的增加，學歷越來越不重要了。我們不能坐在畢業證上光輝一輩子。」
鄭重紅了臉。
楊飛道：「你念念不忘你的學歷，這恰好說明，你還活在過去的輝煌中。經驗和學歷，對我們的用處是一樣的，只能證明你過去曾經優秀過。我們需要的是一顆平常心，還有永不停止的學習和奮鬥。社會終究會教會我們，哪怕你工作了二十年，你也有可能一朝失業，也可能被後來者迎頭超越。我們要是就此意志消沉，不思進取，那就等於被社會所淘汰。」
鄭重張嘴欲言，卻又說不出話來。
楊飛道：「你的能力是有的，但你不夠用心。就拿這份企劃書來說吧，我表現出來的重視程度，還不夠嗎？可是，你真的用心去想、去寫了嗎？還是只為了應付我？」
鄭重道：「對不起，老闆。」
楊飛道：「我知道，你現在正在談戀愛，每天都很忙。但我希望，你能把生活和工作區分開來，認真的談戀愛，認真的工作。認真的對待每一件事情。而不是把才華浪費在日復一日的得過且過中。」
鄭重抿了抿嘴，重重的咬住牙齒。
楊飛道：「你是我的學長，你的聰明才智，我毫不懷疑。我也一直都很信任你。至於這一次的美麗家化總裁一職，我已經選定韓依依，如果你有過不去的坎，我也沒有辦法，只能靠你自己去調整。」
鄭重擰緊眉頭。
楊飛道：「鄭重，你是我的學長，我也希望你能找到更好的工作，更適合你的工作，更能發揮你才幹優長的工作。如果你已經有了高就，那我會毫不猶豫的歡送你離開。如果還沒有，請回到你的崗位上去，從現在開始，打起精神來，拿出你曾經考上清大的拚命勁頭，把美芳廠給我做好了！」
鄭重彎了彎腰：「對不起，老闆，我錯了。」
「我要的不是道歉！」楊飛沉聲說道，「我要你做出成績來！我相信，清大出來的學子，都是最棒的！」
「謝謝老闆，我這就回去工作。」鄭重轉過身，忽然感到眼角酸酸的，有潤熱的眼淚流了出來。
他沒有擦拭，徑直走了出去。
到了外間，鄭重遲疑了一下，轉身去了韓依依的辦公室。
「鄭總！」韓依依起身，滿面春風地笑道，「你來了，快請坐。我還想回美芳廠看你呢！以前我在美芳廠的時候，最崇拜的人就是你了。」
鄭重心裡一陣熱乎，說道：「韓總，我是來向你請教的。你寫的這份企劃書，我看了，覺得很適合美芳廠的實際。但有些問題我還不懂，想請教你。」
「鄭總，你太謙虛了，我們一起討論吧？」韓依依給他泡了杯茶，笑道，「請坐。」
鄭重挺了挺腰，和韓依依討論起美芳廠的扭虧為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