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星移之年 第767章 骨龍

黑龍迷惑地後退了一步,因為從天而降的既不是神術,也不是法術,而是一件白袍,但沒等它疑慮太久,柔和的白光突然如同爆裂一般地迸發出了耀眼的光斑,黑龍以及它身上的騎士頓時被這光的洪流湮沒了,它們的慘叫聲震動了整個城牆。

「喂,這樣真的好嗎?」克歐迎著呼嘯的狂風問道,順便一翅膀將一隻魯莽的綠龍直接拍到地上:「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從什麼地方弄來這件白袍的,但那是泰爾的聖徽沒有錯吧牧師們會瘋的,嗯姆姆姆姆姆,諸神在上,我一直以為那就是一個紀念,譬如你的敵人或是愛人但是聖物吧,是吧是吧是吧!」

「有什麼關係。」異界的靈魂毫不在意地說道:「只是一件外袍而已。」

克歐停頓了一下,不知道是哪兒出了問題,他總覺得他的主人最近越來越隨意了,不過比起之前,他覺得還是現在這個樣子比較好:「那麼,你準備好了。」

「隨時。」

阿爾瓦法師和他的弟子向後退去,並不是他們感到了膽怯或是有意退縮,只是法師每天記憶的法術都是有數量和等級限制的,這也是為什麼,在克瑞瑪爾他們沒有出現之前,阿爾瓦法師預備讓他的首席弟子帶著其他人離開的原因,他們即便留在這裡也毫無作用,只是徒增傷亡罷了。現在一些尚有法術位,只是精神疲憊的法師們立刻坐下冥想,而一些不但法術幾近於無,本身也已經瀕臨崩潰的施法者們則被帶入第三城牆內的內區這裡居住的幾乎都是行會會長,議員與富有的商人,或是直接被傳送離開,雖然也有人嘀咕阿爾瓦法師怎麼可以在碧岬堤堡的防護法術上給自己留下暗門,當然,這是不禮貌並且不合適的,但無論是阿爾瓦,或是還有點理智的人根本不會在乎這種流言蜚語,如果沒有阿爾瓦,老奧布里,還有現任議長小奧布里,以及他們的支持者的一些在平和時期會遭到譴責與追究的行為,也許碧岬堤堡早就成為巨龍們的巢穴里。

「不過我看。」阿爾瓦法師身邊的一個泰爾騎士抬頭張望後奇怪地問道:「怎麼我們的援軍和法崙的軍團有著很多相似的地方呢!」

阿爾瓦法師沒有說話,相似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克瑞法的主人克瑞瑪爾原先就是格瑞納達王室成員,還曾經統率過格瑞納達王的龍牙軍團,克瑞法的龍牙騎士就是他從格瑞納達挖的牆角,法崙的軍隊名義上是屬於法崙皇帝的,但招募他們的人是格瑞納達原先的龍刺首領,很大一部分,因為格瑞納達王與格瑞第之間的仇怨而被遭到新王追索與懲戒的騎士與術士都在偽神覆滅後離開了格瑞納達,成為傭兵團或是流亡者,他們幾乎都被那個危險至極的紅袍和他的巨龍所吸引,而正如阿爾瓦法師掌握的情報中所寫的,一個龍牙騎士在一隻白龍的脊背上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鷹首獅身獸與白龍巧妙而輕盈地盤旋著,誰也不願意率先接近對方,但騎士們犀利的眼睛已經辨認出了對方,雖然已經有五十多年沒有再見面,但龍血讓他們的面容與體魄幾乎沒有什麼改變,而他們也仍然清晰地記得對方的弱點與技巧,在數次不相上下的交鋒之後,白龍在騎士的指揮下猛地吐出寒冷的氣流,鷹首獅身獸唳叫著側身躲避,氣流擊中了它身後的一隻黑龍的尾巴尖,這讓後者立即失去了控制,它放棄了自己的敵人,猛撲了上來,結果被一柄短矛從上方刺穿,哀叫著墜落,白龍的騎士聽到了尖銳的嘲笑聲,「真是大開眼界啊。」克瑞法的騎士諷刺道:「這是龍,還是長翅膀的蜥蜴不,還是給我一隻長翅膀的蜥蜴吧,我擔保我會把它訓練到至少別在戰場上忽略自己的敵人。」

白龍的騎士憤怒至極,但他總不能去解釋他們也只是在數年前才得到了自己的龍,而這些龍又是多麼的愚蠢木訥,難以操控,說真的,確實比不上那些圍攏在巨龍巢穴邊的巨蜥蜴,後者最少的還懂得分辨敵我,也能夠服從命令,但他只是鐵青著面孔,大聲喊出命令,同時收緊鞍座邊的膝蓋,鞍座中的精金長刺刺入了白龍的皮膚,白龍拍打雙翼,在怒火與畏懼中瞬間轉換位置,讓自己與騎士處於風吹來的方向,而白龍的騎士從腰囊里取出一張摺疊起來的羊皮紙,輕輕一抖,裡面的粉末霎時隨著高空呼嘯的風席捲而來,克瑞法的騎士在片刻茫然後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是他們的主人開玩笑般地拿來的藥草粉末,就是這種藥草粉末讓龍牙軍團一分為二,一些願意跟隨克瑞瑪爾的人得以繼續保有自己的坐騎,而另一些則不得不選擇其他飛行怪物,以為這種藥草粉末能夠讓任何一隻鷹面獅身獸瘋狂起來,失去作戰的能力。自從這個東西出現之後,格瑞納達有無數術士與法師都在尋找它,但直到克瑞法從格瑞納達分割開來,他們也沒有找到。

這樣看來,終於有人找到了,並且作為了對付克瑞法騎士們的殺手鐧,這個氣味一傳播出去,在整個範圍內的鷹首獅身獸頓時瘋狂了起來,就連它們的騎士也難以遏制住它們對於這種粉末的渴望,法崙的巨龍騎士們大笑起來,驅使著巨龍將失去理智的鷹首獅身獸追逐到一個無形的圈子裡,有色龍的酸液,冰凍和火焰會將他們與他們的騎士徹底剿滅,而無需他們再三命令,如同野獸一般的巨龍們也已經開始急切地鼓動腮囊,它們的眼睛裡閃爍著源自於先祖的惡毒與殘忍,雖然缺少智慧,哀嚎,掙扎與死亡仍然會讓它們感到興奮。

而就在這個時刻,在一片混亂的鷹首獅身獸的群落里,突然爆發出強烈的魔法波動,有數以百計的符文,捲軸被擊碎與撕開,甚至還有符文盤被摧毀,魔法如同花朵綻放那樣從中心沖向四面八方,一些巨龍被突然纏繞上了鎖鏈,無法揮動雙翼的野獸連著它們身上的騎士一同嘶叫著墜落,有些巨龍有一部分化作了晶瑩的玻璃,雖然只是一部分,但玻璃在鱗甲皮肉的重壓下會碎裂,而碎裂的玻璃流入血管,造成死亡也不過是幾個呼吸的事情;無形的利劍刺穿了更多的龍,還有漏網之魚被耀眼的艷麗光芒刺瞎了眼睛,因為苦痛與受到的傷害而完全暴露出了本性,徹底失去理智的巨龍在空中與地面翻滾著,感謝碧岬堤堡的議長在開戰之前就力排眾議,允許僕役,水手,手工藝人及其家屬,只要他們是碧岬堤堡人,進入到第三城牆內,第二城牆與第三城牆之間的廣大區域只剩下了空空的房屋與一些固執地不願離開的人,即便有巨龍墜落到地面上,它們能夠傷害到的最多的還是自己。

而在仍然能夠勉強拍打雙翼的巨龍,意外地遭到了鷹首獅身獸們的攻擊,這些生長著鷹的頭顱,脖頸,卻有著獅子身軀與利爪的怪物,即便沒有騎士指揮,也能夠組成陣勢來包圍比它們更為巨大的獵物,就像是在沙漠里狩獵沙鼠那樣,它們分散在獵物周圍,輪番攻擊,掀開鱗甲,啄食血肉。

「這確實是個弱點。」一直注視著這裡的克歐說:「不過他們應該猜到你對此早有應對之法。」

「也許是因為他們覺得我很蠢吧。」異界的靈魂慢吞吞地說道,想要應對這個已經被很多人掌握的弱點並不難,只要提前一段時間讓鷹首獅身獸們完完全全地發一場瘋就行了,就像是另一個位面的貓在嗅聞了貓薄荷之後會有一段時間的不應期,鷹首獅身獸們只要得到了滿足,也會有近一個白晝的時間對這種藥草粉末無動於衷。而它只是輕微地利用了一下可能的訊息不平等而已,只希望奧斯塔爾從格拉茲特大君那裡拿來這種藥草所要付出的代價不要太高昂,不然就連異界的靈魂都要可憐他一會了。

「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克歐突然問,然後猝不及防地,他感覺到自己突然被一雙無形的手抓了起來,拋向空中,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是失去了重力的吸引,和他同樣待遇的還有第三城牆上的諸位,從施法者到最普通的士兵,從生者到死者,他們全都被拋了起來,還有碎石與火焰,克歐感覺到自己的鬃毛正在被抓緊,他側頭看了自己的主人一眼,發現他全身緊繃,緊張地注視著白色的城牆,而就在下一刻,這道城牆就突然崩塌了。

響徹雲霄的轟隆聲,還有渾濁的氣流,將這些被突然改變的重力拋向空中的人們進一步地推向外側,每一個施法者都在拚命地念誦咒語,碾碎符文以及撕開捲軸,不同的是法崙與克瑞法的部分施法者只關心自己,而碧岬堤堡的施法者們,和一些善心未泯的克瑞法人在能夠保障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也願意幫助別人。

「這是什麼」阿爾瓦法師在被帶上克歐脊背後,一邊咳嗽著一邊問道。

異界的靈魂側著身體往下望去:「是紫蟲。」一種可以吞噬泥沙,在深深的地下隨意穿行的巨大蠕蟲,法崙的軍隊首領讓術士們驅趕這種蠕蟲從碧岬堤堡兩側的「面頰」山嶺挖入碧岬堤堡的城牆,在打通了甬道後:「再用矮人們的火藥。」

「矮人們」阿爾瓦法師遲疑著問道:「難道矮人們也曾經是法崙的子民。」

「當然不是。」異界的靈魂說:「但我知道確實有矮人的城市遭到了攻擊與劫掠。」法崙只是一尊華麗而空洞的冠冕,用來麻痹那些不夠敏感的神祗,以及用來推搪的借口,畢竟神祗們都曾經無意或是有意地不去干涉世俗之間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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