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節 遇上了風流的七姨太

14歲,杜月笙離開了無依無靠的家,來到上海灘,在十六鋪「鴻元盛」水果店做學徒。沒幾天,偷錢去賭博,他就被老闆趕了出來,沒了工作,衣食無著,他就在街上打流。

一天,就在杜月笙在大街上餓得慌,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候,他碰到了曾和他在一起當學徒的王阿國。

「月笙,你在這幹什麼?」王阿國也發現了他,就在杜月笙想躲開的時候,叫住了他。

「我,我沒做,悶的慌。」杜月笙立住腳,如實地說。

看到杜月笙的這副樣子,王阿國知道杜月笙在街上打流,也沒多問,就帶他來到了一家浙江人開的麵館,點了兩碗麵條,一人一碗,吃了起來。原來,王阿國師滿後,在十六鋪一帶開了一家「潘源盛」水果店。

吃完麵條後,看在師兄、師弟的情分上,他讓杜月笙到他的店裡當了店員。

杜月笙剛進「潘源盛」時,鑒於在鴻元盛敲掉飯碗的教訓,一心一意地幫助王阿國做生意,按月領取一份薪水,逢年過節還有紅利可分。但這種安分守己的日子,並不合杜月笙的心意。又幹了不到半年,一天,他向師兄提出自己想立個攤兒,干自己的買賣。

王阿國見他如此,也沒有說什麼,將一些賣不掉的爛水果送給他,並給了一點本錢,杜月笙便在十六鋪碼頭旁邊擠了一角,擺了個水果攤。晚上,無處落腳,他就同一些叫花子睡在小客棧的鴿子籠里,有時也混在大街橋下過一夜。

杜月笙窮歸窮,但有一副俠義心腸,在窮兄弟堆里頗有點兒名氣。他身邊有幾文錢時喜歡布施給這伙「癟三」,當自己沒吃時也不客氣地敲敲癟三們的竹杠。這些叫花子癟三們送給杜月笙一個綽號「萊陽梨」。由於杜月笙有一手上好的削水果皮的手法,加上善於精打細算,從不把爛掉的水果扔掉,而是削了皮去賣,切塊賤賣或用糖腌漬起來,故被同行戲稱「水果月笙」。杜月笙是小本經營,在這光怪陸離、詭譎欺詐的複雜環境中,既沒有請客置酒的本錢,又缺乏實力派人物做靠山,談何容易?所以總不能發達。每每看到財佬們各個汽車進汽車出,西裝革履,不但有財有勢,而且妻妾成群,他不禁牙根恨恨,心中痒痒,白日里做夢都想過過那種天堂的生活。可惜,事與願違,這樣晃了一年多仍是個潦倒落魄的窮光蛋。

在這五光十色的上海灘,靠這種小玩藝兒賺幾個小錢度日,有時還連飯都吃不飽,哪還能談什麼發達呢?在這寒酸的日子中,小小年紀的杜月笙卻有心改行了。

這一天,杜月笙見生意清淡,閑著沒事,於是想到了和他最為知心的在浴德池當扦腳師傅的「扦腳阿二」。杜月笙與阿二已有10來天沒見面了,他身上很久沒洗澡也痒痒,於是,就收起攤子,漫步到浴德池去找阿二聊聊,順便洗個澡。誰知他在浴德池找來找去,就是找不到阿二,到茶房一打聽,方知阿二已有個把星期沒來上班了。杜月笙一聽,以為阿二的哮喘病又發了,擔心他的病情,他二話不說,拔腳衝出浴德池,三步並成兩步往阿二家中跑去。

阿二也是個單身漢,就居住在浴德池的附近。杜月笙不多一會兒就趕到了阿二的住處。但是這裡房門緊閉,杜月笙忙敲房門,好久不見動靜。杜月笙又趕忙去見房東太太,打探阿二的情況。

「阿二啊,我也不知道他上哪兒了,只記得上星期來交過房租,並把下月的房租也提前交了,可能這些日子也不會回來。」

「你看他的身體怎麼樣?」

「人挺有精神,不像有病。」

「你多長時間沒見到阿二了?」

「好幾天了!」

杜月笙一聽阿二沒生病心定了些,但一聽到阿二多日不歸,又有些不安。他辭別了房東太太,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家去了。

杜月笙一到家中,飯也不做,和衣就倒在床上,胡亂猜著阿二的下落。他心想,上海亂得很,要是阿二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如何是好啊?想來想去,心裡不是個滋味。他正在煩惱時,忽然有人敲門,開門一看,原來是樓下的小三,手拿著一封信。杜月笙接過信,跑回房內去了。

他取出信一看落款,心中一喜,是阿二寫來的。他急急地讀起來,方知阿二現在已在青島了。

杜月笙一口氣讀完信,又喜又驚。喜的是阿二有了著落,驚的是,平常不太有聲響的阿二幹事倒也乾淨利索,竟然到青島謀事去了。他不禁自嘆不如。

這天夜裡,杜月笙難以入眠:上海灘實在難混啊!我在上海擺了這麼長時間水果攤,還混不出一個模樣來。阿二這個人樣子比我差多了,而這次他卻比我想得遠,幹得漂亮……

原來,阿二見上海混不出世面,就決定去闖闖世界。他見有人去闖關東,所以上星期沒同任何人打招呼,獨個登上了去大連的船。想不到,船靠了青島後,黃海上颳起了暴風,船就在青島避風。阿二上岸後,見青島不錯,就決定先在青島闖闖。關東闖不成闖了山東。阿二在信中說,青島這地方好混。目前,他正在一家木行內當夥計。

杜月笙一夜輾轉,等到雞鳴頭遍,披衣起身。他用冷水一洗臉,頓時腦清目明。心想:「我何不像阿二一樣,到外頭去混混,去闖世界去!」想到這裡,杜月笙決定歇業一天,到城隍廟去求城隍老爺指點迷津。

大清早杜月笙就趕到了城隍廟,搶燒了一炷頭香,祈求城隍老爺保佑發達。燒完香,他去湖心亭喝茶吃點心,然後在老城隍廟內遊玩一陣。當他再次走到廟門口時,只看到廟前有一個拆字攤,攤前人頭擠攢,圍著一大群人,生意極好。他又見攤旁掛著一幅名幡,上書三個字:張半仙。

「嗬!好氣派。其他拆字攤都號稱某鐵嘴某銅嘴的,他卻自稱半仙,可見他的算命本領非同一般!」杜月笙心中不由一動,「何不請這位半仙先生指點我的前程呢?」於是,他擠到攤前,從半仙的紙簽中摸出兩個紙卷,看也沒看就遞給張半仙。

這位張半仙半閉著眼,接過紙卷,慢聲慢氣地問:「先生要求何事?」

「先生,我要出門做生意,請問何方吉利,何方不利,前程如何?」

張半仙將卷子打開,看了兩眼紙卷中的字,然後閉上雙眼,口中念念有詞。突然,半仙圓睜雙眼,大叫一聲:

「出門東北方,必有貴人幫。好自為之,前途無量。」

杜月笙聽了喜出望外,趕忙摸出一塊銀元,雙手捧給半仙,說了聲「多謝」,然後喜滋滋地回家去了。

但是,一回到家中,杜月笙又犯起愁來,老大的一個東北方該往何處呢?到底東北方向的哪一個地方才是有貴人幫呢?他左思右想,突然想到了青島。這正是東北方向,好友阿二又在那裡,到了那兒又有個照應。主意已定,杜月笙也顧不得休息,趕快到輪船碼頭購買去青島的船票,又匆匆打點行李,一直忙到半夜。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他就起了床,快步向碼頭走去,稍待了一會兒,就登船去青島了。

到達青島後,杜月笙找到了好友。雖然前後不到半個月,此時,阿二已在這家木行中當賬房先生了,大有一番管家風度。阿二見好友來到,格外高興,答應介紹他在木行中做工。

第二天,阿二將杜月笙引薦給老闆。老闆見他清秀靈活,很是高興。交談之後,老闆又覺得他口齒伶俐,反應又快,是塊搞推銷的料,當下就聘他為木行的推銷員。杜月笙高興極了,這是他的拿手好戲,因為他有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和一副精明而活絡的頭腦。結果,杜月笙由於他推銷有方,鑽營有術,為老闆不斷擴充地盤,承攬了一大批新建洋房所需之材。木行的生意日漸興隆,老闆對杜月笙更是另眼相待,視為心腹之人,言聽計從,業務上的事全由他一人說了算。

這個木行老闆也是個精明人,但就是有一個缺點———貪色。姨太太有六七房,其中七房姨太二十剛出頭,知書達禮,還會說一口流利的上海話。老闆最寵她。她也操縱著木行的大權。

8月15日這天,七姨太和老闆在公館設宴招待木行的有功人員,共度佳節。

下午6時,杜月笙等人應邀前往老闆府邸。

一路上,阿二已對杜月笙說及七姨太的相貌人品,並要杜月笙注意言談,不要說大話誇海口,並斷言七姨太今天肯定要注意杜月笙,而且還會出其不意地難為他,因為她可能要試探一下他的真正能力。杜月笙把阿二所說的要注意的方面一一記在心中。

同行們在老闆公館的客廳里聚齊,見老闆和七姨太還沒來到,就坐下來喝茶聊天。約莫過了刻把鍾,老闆才從屋裡出來。大家寒暄幾聲後,老闆吩咐一聲:「開宴吧!」

杜月笙剛坐定,只覺得身後飄來一陣陣香風,剛想回頭看時,坐在旁邊的阿二已站立了身子,同時杜月笙也覺得衣服被阿二拉了一下。這時,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到阿二說:「夫人,您好!」

杜月笙一聽,知道是七姨太來了,趕忙站起身來。誰知杜月笙猛一回頭,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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