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小風凄慘低頭。
關於有些痛苦是鑽心的。
哪怕是以強大的意志去忘卻，去斬斷，可還是會不經意的想起。
有些時候，萬小風會痛恨自己。
若是剛開始發現魏龍的時候，什麼都不管不顧，根本不讓徒弟插手，直接以雷霆之勢，將至扼殺。
或者乾脆在最初的失敗之後，不再想著報復，早點死心，不和那頭老龍聯繫，直接躲在芥子堡壘內，至少不會被打的只剩下一抹真靈。
……
很多，很多。
每一個細節都是如此的真實。
在每一個過去的節點，那些不經意的往事，此時竟然也有了幾分悔恨交加的味道。
多想一點，多想一點，也許當時就可以做出不同的選擇了。
可惜今日亦非當時。
往事不可追，那些發生了的，已經發生了。
註定發生，就是如此。
說的再多，他終究沒有殺死魏龍。
可是他又如何能夠殺死魏龍？別說是他，就是界域公敵都沒有殺死對方，彷彿對方就是殺不死的一樣。
「殺不死？」低著頭的萬小風，忽然之間想到了什麼，眸光一閃。
可是隨即，他又將這個想法拋在了腦後。
「不可能，不會的，絕對不會是這樣的。」萬小風否定了心中生出的那一個荒謬的猜測。
絕不可能。
誰都會被殺死。
會殺就會死。
魏龍還沒強到那種程度，魏龍會被殺死。
想到這，萬小風心中難以抑制的生出一種悲涼。
他也會死，此時此刻就會死。
他已經攻擊了魏龍，而按照對方的性格，必然不會放過任何一點威脅。
「你走吧。」這時候，魏龍的聲音響起。
「什麼？」萬小風不敢置信。
他自己都沒奢望過活下去了。
「我說你可以走了。」
魏龍看著他，嘴角還是帶著笑，「你的憤怒我能理解。
你做了一些不理智的事情，可你也證實了自己的價值。
你給我提供的信息，很有用。
當然，我希望你把凝聚虛擬道果的秘法能夠交給我就更好了。」
聞言，萬小風發現自己身上的重壓沒有了。
他滑溜的爬了起來，「你真的會放過我？」
不是萬小風表現的太誇張，而是他深刻的明白。
也許他自己不是好人，可眼前的魏龍，那是真的狗。
前一秒給了承諾，後一秒把他在劫後餘生後一下子咔嚓了，眼前這個傢伙絕對乾的出來。
至於承諾？
殺死所有的知情者，就不算違背承諾了。
「過去的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我奪了你的造化不假，可也是你先阻的我道途。
當然，若是未來你覺得有把握，奪回我的一切，我也歡迎你如此來做。」
魏龍笑道，乾脆把話說開了，「我不殺你，只是因為你有用，你很有用。」
將萬小風逼進牆角，揭開了對方心中最大的一塊傷疤，魏龍看到了不一樣的萬小風。
現在想來，他還是低估了萬小風。
萬小風告訴魏龍有關大帝的消息，魏龍已經能夠肯定，這不是來自對方的血脈傳承。
之前魏龍只是把萬小風當做一個答疑的機器。
重要的不是萬小風，而是萬小風血脈傳承中的信息。
可是當萬小風說出圖謀荒古聖體和萬法之體的計畫，魏龍徹底對萬小風改觀。
萬小風是一個可以自己給自己製作金手指的人。
進一步來講，重要的就不是萬小風血脈的信息了。
而是萬小風本身。
這是一個值得長期持有的韭菜。
一茬子就給乾死了，那就太可惜了。
想來也是如此。
即使在神族文明中，大帝有關的消息也當是絕密。
而且荒古聖體蘊含著異類成道的滔天機緣。
這也絕不是萬小風輕描淡寫的所說的謀劃那麼簡單。
其中蘊含了多少的心思？多少心血？
而能夠從有限的信息中，通過收集古籍，收集有些傳說，推出大帝不容於世的信息，就已經不凡。
這個消息，魏龍最先是通過生命古樹了解到的。
生命古樹不夠強，可是代表的是已經衰亡的世界樹文明的最後底蘊。
當生命古樹感覺到了魏龍心臟界域內的世界樹的氣息，拿出了世界樹文明的底蘊，也就是觸及本源之海深處的消息。
神族文明也許有此類記載，可萬小風只是神族帝族之一的萬龍神帝支脈出身。
他根本沒法接觸到這種絕密。
在不能接觸到如此信息的情況下，萬小風還是推演出了這類信息。
萬小風本身的價值，就不亞於一個文明的底蘊。
若說這還是巧合，那麼謀劃荒古聖體就不可能巧合了。
魏龍依靠仙胎石卵的造化，將荒古聖體推進至小成是一個意外，但即使沒有意外，按照萬小風的謀劃，圖謀出荒古聖體雛形也有極大的希望。
絕不是僅僅具備所有特性，而後就能凝聚出這種體質的。
萬小風圖謀虛擬道果，藉助道果完成玄奇的一躍，這才是能夠發生奇妙變化的關鍵。
而想出這一點的萬小風，並能夠執行，也是天才中的天才。
至於說，謀劃更遠的先天聖體道胎，更展現了對方那種前瞻性。
魏龍甚至可以想來，萬小風成為至上龍神之前，登臨陰極界的巔峰之前，必然是極為謹慎的。
從本源之海中層的神域降臨到下層界域，而後進入了最外層，具備了何等的決心！
當年一代聖皇崛起之時，擺了至上龍神一道，將神族壓制在人族之下。
可是至上龍神硬生生忍了下來，等到後來，一代聖皇隕落，至上龍神才逐步開始蠶食人族皇朝。
從此可以看出，當年的萬小風是如何的謹慎。
哪怕不看過去，就看現在。
面對魏龍這個目前還沒法邁過去的坎，萬小風徹底放棄了至上龍神的過去，忍氣吞聲，幾乎完成了自我閹割。
乃至於，再深處想，萬小風選擇了激發萬龍神體，也未曾不是自保的一環。
萬龍神體這種體質放眼本源之海外層，哪怕在本源之海中層都是一種極強體質，可是對於萬小風之前的謀劃而言，卻相當於斷了未來的巔峰之路。
血脈的源頭，萬龍神帝成了巔峰之路的最大阻道者。
自斷前路，萬小風釋放了一個自己註定要完的信息。
萬小風回答問題時和盤托出，百依百順，也是一種自保偽裝。
若不是魏龍讓萬小風不得不他提起自己的造化謀劃，有關於荒古聖體的一切，悲痛的想到了自己的大造化徹底沒了，萬小風也不可能失去理智。
凡此種種考量，哪怕具備一點，都不簡單。
「啊，多謝，多謝閣下不計前嫌，我實在是沒控制住，失態了。我實在是太失敗了。」
萬小風似乎終於消化了這個消息，拿出了一枚玉筒，「這裡是有關於凝聚虛擬道果的所有秘術。
還有一些我自己的胡思亂想，關於本源之海外層、中層道果凝聚的猜想，都在裡面。」
萬小風將玉筒雙手奉上。
魏龍收了起來，「之前你告訴我的一切，已經抵消了我們過去的恩怨。
現在你把凝聚道果的秘術交給我，是我欠你了。」
萬小風嚇了一跳，「閣下千萬不要這樣說，這只是有關於虛擬道果的凝聚方法，只適用於本源之海最外層。
我們所處的本源之海外層的道果凝聚，會比虛擬道果難上很多倍。
這道秘術當是我為之前失態的賠罪。」
「我魏龍不是不講理的人。
我們的恩怨，說起來還是我揭了你的傷疤，而你之後所說的東西也很有價值。」
魏龍反手也遞出了一枚玉筒，「這是有關於萬法之體的一些心得。
你是因為我的緣故激發了萬龍神體，這個體質速成也許快，但潛力卻比不上你之前的謀劃。
不過我看萬龍神體蘊含著萬靈之力，和萬法之體存在一些相同特點。
正如你所說，萬法之體又名道胎，你若是能夠將萬龍神體修成神族道胎，想來也能夠彌補我對你的傷害。」
萬小風直接感動的哭了，「多謝，多謝閣下。」
萬小風哭的很是傷心。
這哭半真半假，真的是眼淚掉了，假的是不是感動的，而是嚇的。
「對了，我會吩咐下去，會根據棲鳳山給你的土地，再在北地划出一塊，兩者練成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