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天不生魏龍,人族萬法之路如長夜!
夜如幕布,似要將一切籠罩,化為最深沉的顏色。
那黑色如同低沉的深淵,隱隱有寒風呼呼而嘯,如地獄似呢喃,一絲絲清涼的風,竟帶起幾縷水汽,有了一絲涼意。
轟!
一道驚雷響徹天地,要撕開夜的沉浸,驚醒天下人。
皇都自有大陣守護,人間四時,風調雨順,少有驚雷出沒。
即使強如天威,也難在人族最為繁華的城池之中放浪。
然而,今夜似乎特殊。
特殊到,原本夜如白晝的皇宮,也多了一絲幽寒。
噠噠!
一隻黑狗走在通向皇宮的街道之上,腳步沉穩落地有聲。
以老混沌之強,此刻走出的每一步,就如同背著一座大山。
它背的當然不是大山,而是魏龍。
魏龍比山還要沉!
那是幾乎凝固的氣勢,正在沸騰。
聖皇三請魏龍入皇宮,有意無意間,打破了魏龍從邊關入皇都形成的大勢。
不過,天下人即將知曉,他魏龍無需蓄勢。只因他就是大勢。
這一點老混沌很清楚,所以它很辛苦。
魏龍之重,重的不是質量,而是法則重威,萬法之威。
實力越強,所感受到的威勢越是恐怖。
所以,當老混沌走在通向皇宮的街道之時,除了少數強者,其他人都看不到,更感受不到那沸騰的氣勢。
魏龍宅院周圍,不知道多少人在盯著,有皇族也有超級勢力,有魏龍的追隨者,甚至連四靈都混入了一些人。
天下大勢,在這一刻,盡在魏龍所立三尺之地!
「太快了太快了!」
即使是魏龍的追隨者,看到魏龍那向皇宮進發的背影,也不由頭皮發麻。
嘴裡無意識的喃喃自語。
只覺得多少年的經歷在此刻都不算什麼,也無法沉住氣。
真的是太快了!
有一種催人跑的意思!
至於其他人更不用說,有人驚恐的向皇宮趕去,有人將這一消息傳到需要知道的人手中,也有人企圖跟上魏龍,或者攔住他。
卻發現,根本無法做到。
有一堵牆,立在了魏龍周身。
所有人深切認識到,在魏龍那好看的面容之下,多了一抹宛若沉淵的氣息。
那是山巒,也是天地。
那是開始,也是結束。
那是虛無,也是物質。
那都是魏龍。
「聖皇最強的是什麼?聖皇之劍。那把劍即使現在的我,也沒有多少應對的把握。昨日我見過那劍一次,所以更明白一代聖皇的可怕。
冠絕天下的武功,絕不是說說而已。在前路斷絕之時,能夠壓服一切,開拓疆域。我需要做最壞的打算。
但也無需過度擔心。聖皇最大的弱點是他自己。」
魏龍心思沉靜。
當他決心要去做一件事情的時候,自然而然的就屏蔽了所有的想法。
這一刻的魏龍,彷彿回到了初入靈墟洞天之時,攥著自己總結的所謂修鍊真理,然後不斷獲取資源,完成最初步的積累。
沉著、冷靜。
光是黑煞深淵的外圍怪異,都幾乎讓他殺絕。
而現在的魏龍,是為了自己的法,為了自己的道。
他和聖皇的恩怨,無需用個人的情感去計較,也沒有什麼對錯可說。
一山不容二虎。
這是雄獅對於自己領地的爭奪,即使挑釁者是自己的孩子,也只有咬死。
強者都有獸性。失去人性失去很多,而失去獸性就會失去一切。
魏龍等了一天,不僅是要等聖皇的答覆。
實際上,聖皇的答覆已經不重要。
魏龍只是在等自己。
自己的答案。
有人說,當無法做出決定,選擇去拋硬幣時,當硬幣飛起來,不用等結果出現,在拋出的剎那間,你所渴望的結果,其實已經出現在心底。
魏龍等了一天。
結果是,他的心更熱,他的法更牢固。
付豪所說的話,未必沒有道理,即使陰極界走向消亡,幾百年依然可以等,但是魏龍不願意等。
一天的等待,就是如此的煎熬。
他已經如此強大,即使尚未無敵,但總想要把所有一切,化為他的形狀。
這是他的雄心,也是他的雄性。
如同那火苗,一旦點燃,必將席捲他的心。
灼熱,而又恐怖!
是一抹少年熱血,也是永不枯竭且沸騰的心。
魏龍在出發前,已經把聖皇定罪化了。
一如聖皇以十大罪狀論處他。
魏龍知道,他的心過於渴望去做一個了斷,關於誰是人族的未來,誰是正統,誰能帶領人族向前……
關於所有一切,他要去看清陰極界的秘密,貫徹他所踐行的道。
再等。
魏龍覺得自己只會一步步妖魔化聖皇,最後失去了體面。
也許把聖皇耗死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但魏龍覺得自己會後悔。
就像兩個小孩打架一樣,別人打你,最冷靜的辦法是叫老師告家長。然而,最好的辦法。別人打你,你就打回去。讓冷靜化為鬥爭的冷靜,而不是妥協的冷靜。
這樣,也許打不過,也許會失敗,但不會後悔。
若干年去回望,不會後悔沒有揍那孫子一頓。
這就是魏龍和聖皇的矛盾。
既複雜也簡單,既可笑也真實。
無關善惡,就是簡單的立場對立。
聖皇不是那些超級勢力之主,別人能向魏龍退讓,能跟著魏龍混,唯獨聖皇不可以。
他是皇。
皇宮之內。
安樂王依然跪俯在地,聽著皇族長老以及大臣的討論。
他低著頭,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一片沉痛,不去看自己的父皇。
安樂王跪的很用力,以至於華服破碎,膝蓋磨出了血。
這是他和至上龍神商議的結果。
真龍的背刺,將會讓聖皇徹底放棄溫和解決魏龍崛起的問題。
聖皇需要的只是一個籌碼,而他安樂王就給了這個籌碼。
「大哥死去,給我留下了最大的機會,我只差一步就能成為太子,徹底翻身。然而魏龍想要奪走我的一切!」
安樂王表面沉痛,但心中卻笑了,「魏龍啊魏龍,你要明白,哪怕你天資絕世,有些差距也不是你想要彌補就能補足的。」
皇族多少代的積累,僅僅聖皇之劍一項,就足以逆天改命。
更何況,皇族最珍貴的是無形的資產,是多年積蓄的人族正統地位,是一代聖皇定下的萬世傳承之皇朝。
這些,遠非魏龍所能及。
安樂王在魏龍面前吃了癟,受了苦,但是安樂王知道自己的優勢。
只要成為皇太子,他日執掌聖皇之劍,成為人族主宰,那即刻就可以化龍。
化龍。
一如他所追求的那樣。
他安樂王不是只知道享樂的傢伙。
安樂王臆想著,卻發現宮殿靜了下來。
是聖皇站起了。
這位皇者,神色多了一抹凝重。
安樂王疑惑的抬起頭,不知所措。其他一些在商議如何應對魏龍,以及慢慢瓦解他影響力的人,也都閉上了嘴。
一個狼狽的身影進入宮殿,要通報魏龍前往皇都的消息。
他剛要說什麼,就見聖皇已經緩步從宮殿深處走出,那傳信之人直接癱在原地,無法上前。
這宮殿內含大陣,聖皇一直都是立於虛空,在皇宮大陣節點。
此刻聖皇走出,一身銳氣幾乎不可當,一柄長劍出現在聖皇手中,「不愧自有人族以來,天資第一之人啊!」
聖皇輕聲自語。
在通報之人來到前,當魏龍走向皇宮的那一刻,聖皇就感知到了。
一股氣息慢慢升起,宛若沸騰的水。
煮的是殺意。
「父皇!」
安樂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覺得聖皇氣勢過於可怕。
他的話還沒出口,人已經倒飛出去,撞在宮殿巨柱之上,鮮血頃刻間溢滿了衣衫。
安樂王只是開口,就受到了聖皇無形氣勢的鎮壓。
那是聖皇漸漸調動自身戰意的對外應激反擊。
聖皇沒有去看自己的四兒子哪怕一眼,眼前魏龍已經發出了挑戰,若不能解決好,那皇族幾萬年來的基業就會毀在他手上。
別說中興之主,可能會是最為失敗的那一個。
所以聖皇也是凝重。
沒法不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