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 經筵場上風波起,大河南北水茫茫(九)

庄柏寒還沒來記得反應過來啥情況,那砂鍋大的拳頭一下子就轟上了腦門!

他一時間感覺到右臉頰一疼,隨後整個腦子好像全晃蕩起來了。

眼前一片發白,不由自主的一咧嘴幾顆牙齒「哇~」的一下飛了出來。

整個人站都站不住,眼見「蹬蹬蹬~」的歪斜了好幾步「撲通~」一下翻倒。

隨後便是「噼里啪啦~」的無數腳,紛沓而至踩的地上的庄柏寒哇哇亂叫。

「砰~」的一腳,不知道誰揣在了他的鼻樑上。

頓時庄柏寒感覺自己的鼻子就炸開了,一股咸腥味兒噴涌而出!

這個時候他耳畔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這好像是他的某位同窗。

「庄柏寒試圖收買我等,還出了四百多兩銀子!」

「然而我等名教子弟,又豈會為此不顧廉恥!這些銀子,便是他給我們的!」

庄柏寒聽得這話,滿心敲里嗎!

昨兒晚上你們這幫子狗東西在那青樓里摟著頭牌的時候,可特么不是這麼說的啊!

「我等早已與他割袍斷義!此等惡賊人人得而誅之!」

話音落下,庄柏寒便感覺自己背後被人猛踹了一腳。

「砰~」的一下痛徹心扉,隨後便聽得一聲聲的怒吼響起。

「我等與這惡賊勢不兩立!!」

跟著便是「噼里啪啦~」的一頓狂踹,庄柏寒直接兩眼一翻就暈死了過去……

他們這一番操作看的前來的文武舉子們是目瞪口呆,滿心飛奔草泥馬。

都說這國子監內禽獸多,不僅心黑手狠且不要臉。

如今一見,這見面勝於聞名啊!

這幫子貢生們,果然尼瑪心黑手狠!

為了狗命這真是絲毫麵皮都不要了,踹庄柏寒下手比誰都狠……

「醇公此來,是要向朕請辭?!」

弘治皇帝在御書房裡翻閱著面前的奏章,嘴裡的話恭敬但聲音卻沒有絲毫尊重的意思。

周醇匍匐在地上,以頭觸地。

「老臣自知,罪無可恕!只求陛下許老臣歸鄉,終老得葬!」

弘治皇帝翻閱著奏章的手不可察覺的微微一頓,但很快的翻閱過去了。

「歸鄉?!醇公何出此言?!」

匍匐在地上的周醇,便聽得御座上的弘治皇帝淡淡的道。

「醇公等鴻儒,可是國之棟樑!朕器重,都來不及呢。」

弘治皇帝目光連奏章都沒有挪開,若是周醇此時能夠看到弘治皇帝面前的奏章……

估計他現場就得腿軟!

「調查局奏:鄯善弟子夜出弘文院,往國子監去。密會庄柏寒……」

「調查局奏:各部已啟動『甲』,弘文院、庄柏寒等人所言盡數記錄在案可供陛下查閱……」

「調查局奏:《帝國時報》初版堪閱完畢,依陛下旨意由錢福執筆撰寫完畢……」

這些幾乎都是弘文院、庄柏寒等人的一言一行、一點一滴,盡數被記錄了下來。

弘治皇帝對於調查局的工作非常的滿意,他們沒有審判、抓捕權。

但監視的確實很到位,尤其是自己想知道的任何事情。

張小公爺對於各項權利的分配,對於弘治皇帝來說極為新鮮。

但卻又極為合適。

做調查的就好好的去調查,調查完畢複核的就好好複核。

複核確認了該抓捕的就抓捕,抓捕完畢該提訟就提訟。

最後按照《大明律》該怎麼判罰,就怎麼判罰。

一切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大家照章辦事就是了。

自己的工作也輕鬆多了,因為幾個部門之間互不隸屬、互相制衡。

「醇公,弘文注釋院還是需要您這樣的鴻儒的。」

弘治皇帝緩緩的放下了奏章,因為最後送來的一篇說到了周醇。

這位是唯一的一個,放下了架子來皇城裡找自己請辭的。

他的這份羞愧,給他掙得了一條活路。

但這不代表弘治皇帝會放心他,只有他把拴在京師才會放心。

「最近些許時日,你且在京師內住下罷!」

弘治皇帝放下了手中的奏章,淡淡的道:「蕭伴伴……」

蕭敬悄然的出現在了弘治皇帝身畔,輕聲道:「老奴在……」

「且安排一番,讓醇公可靜心讀書。莫要叫人打攪了。」

蕭敬微微躬身:「老奴曉得了……」

說著,他緩緩的起身走到了周醇身邊。

「醇公,且起來罷!」

周醇聽得這話,微微一顫緩緩的從地上站起來。

蕭敬看著他,認認真真的道:「您是這弘治十六年,最幸運的人了。」

周醇現在還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直至他離開了皇宮。

在蕭敬的安排下,到書坊的一處院子里靜養讀書才明白。

整個弘文注釋院,從鴻儒到門人弟子盡數被打成了殘廢。

如果他沒有到京城內,來找弘治皇帝請辭的話……

頓時周醇渾身冷汗直冒!

但很快的,他便開始慌亂了。

因為壞消息不斷的傳來,隨著《帝國時報》的傳播整個仕林已經全數炸開了!

所有弘文注釋院中的學派全數遭到了士子們的衝擊,他們的學派更是被批的體無完膚。

《帝國時報》很快的便有跟進報道,各地士子們甚至出現了血書請願。

希望陛下能夠將弘文注釋院中的諸家學派、參與經筵辯講中的進士舉子,盡數罷黜!

周醇看到這裡還不明白張小公爺的謀算的話,他就真的可以去死一死了。

人家分明是從一開始就算計好了。

若是他們經筵辯場上老老實實的辯講,那麼此辯他們必敗無疑。

只是這樣的慘敗,他們還能夠留下一絲顏面全身而退。

頂多是學派以後就得改路線了,必須按照弘文注釋院的註解教授。

這樣一來,實際上是張小公爺取得了勝利。

他比周醇等人都要年輕許多,一旦掌握了注釋經典的權利。

那麼日後只需要熬死周醇等人,再擴大自己的思想學派。

天下士子們為了考取功名,誰又能夠不遵從?!

悲哀的是,不僅周醇比張小公爺年紀要大很多。

甚至他們出色的弟子,也比張小公爺年紀要大很多。

可以預見的是,張小公爺年紀越大影響力就越深。

只需繼續做下去,就能夠掌握住大明仕林中的話語權。

這是堂堂正正的陽謀,周醇等人自知是敵不過的。

所以他們耍了陰謀。

但他們沒有想到的是,論及陰謀人家比他們更擅長。

斗輿論?!

周醇不由得低頭苦笑,他們哪裡是人家的對手?!

張小公爺就是「斗」字起家的,從他揚名之初便開始斗。

只是最近這些年,他的重心都放在了救濟災民、貨殖以及軍伍上。

一時間這些個鴻儒竟然忽略了,這位小祖宗可是曾經在經筵辯講上罵的劉大夏都垮了的狠犢子啊!

「醇公不必擔憂,您之家眷已然抵達京師。」

蕭敬讓人捎來了話:「安心讀書,不日便可相見。」

周醇知道,蕭敬沒有必要騙自己。

這是弘治皇帝給他的最後機會,也是給他的唯一機會。

他是不可能離開京師的了,想要活下去就必須要低頭。

「好算計……玉螭虎,好算計啊!!」

被認為好算計的玉螭虎此時在出現在了山海關,初春的寒風吹過。

此時的山海關依舊有著很深的寒意,望著遠遠巍峨的城樓張小公爺哈出了一口白氣。

這裡是國朝一直都在建的直道,只是實在人手有限沒有修造完畢。

好在這裡本就常年車馬行過,又有古直道行之。

是以車馬、戰馬前往並不困難。

大明仕林上下雞飛狗跳,各家學派被拎出來吊打的時候張小公爺已是站在了這雄關面前。

山海關的總兵官楊玉遠遠的便看到了張小公爺的車隊和軍旗,二話不說帶著人便下來迎接。

沒轍啊!張小公爺這隊伍太打眼了。

姬武將們那一身火紅色的鎧甲,整個大明就沒第二家人有。

再加上狗腿王小周管家為小公爺訂製的那輛馬車,只要是見識過的都一眼看得出來。

遠遠的就讓親兵打著旗去報備,隨後便親自打馬到車前。

看得張小公爺下車,這位總兵官可不敢拿大。

遠遠的勒住馬頭報名上前:「末將山海關總兵楊玉,報名求見!」

姬武將侍大將的櫻子那也是見多識廣了,笑吟吟的將他迎住接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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