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章 國朝軍部皆忙碌,炸刺砸門痴虎兒(中)

鄯善先生的臉色略顯疑惑,他可不知道這是戰馬踢踏的轟鳴聲。

他不知道,可湛若水知道啊!

敢在這弘文注釋院附近縱馬的,細算下來就沒有幾個。

再想到剛剛從疆場歸來的那位小祖宗,結合他對腐儒們的看法……

瞬間湛若水的臉都白了。

「鄯善,老夫勸你最好現在就去找他們幾個……」

湛若水緩緩的站了起來,神情肅然的望著這鄯善先生道:「一會兒,有人來了……」

「千萬、千萬、千萬,莫要與他衝突爭執!」

真鄯善見湛若水說的鄭重,不由得趕緊撩起袍子要走。

但很快的,他便立在了門外。

「來者莫非是陛下?!還是三閣老?!不對啊!李西涯不是到西南去了么?!」

很快的,鄯善便頓住了腳步。

便見他冷哼一聲轉過身來,面上帶著不屑:「若水先生,莫以使些許小小伎倆便能改變大勢!」

「老夫等人早已議定,便是陛下來我等亦不改初衷!」

這鄯善先生冷聲一聲,拂袖而去:「若是陛下、閣老逼迫老夫等……」

「那老夫能便辭官而去,看看他們如何去掩這天下悠悠眾口!!」

湛若水並沒有直接搭話,面無表情的對著鄯善的背影道。

「恐怕這一切是諸位都商議好了的罷?!」

正準備拂袖而去的鄯善這個時候緩緩回頭,卻沒有答話。

他只是定定的望著湛若水,然後輕嘆道:「若水先生,您之才學老夫頗為欽佩!」

「但……若是此番自行其事,便是老夫也無力助你。」

亦是此時,那地面的震動越來越大了。

甚至隱隱的已經可以聽到「隆隆隆~~」的馬蹄聲傳來了。

這個時候鄯善的神色終於慌亂了起來,敢在此處縱馬者……絕對非富即貴!

這同時也表明了一件事情,對方根本就沒有將弘文注釋院放在眼裡。

無論是誰來的了,他的這種行徑都表明了一件事情。

他……很不好對付!

一念至此,鄯善臉色狂變!

撩起袍子便向外狂奔,然而似乎來不及了……

「轟隆~!」巨大的轟鳴聲響起,鄯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因為這聲音是傳自與弘文注釋院的廳堂,能在廳堂里傳出這麼大的聲音只說明一件事情。

對方,已經縱馬入廳堂了!

竟然……他竟然敢縱馬入廳堂?!

鄯善渾身都在顫抖,怒目圓瞪撩起袍子便向前飛奔!

沒一會兒,他便轉進到了廳堂里。

然而映入眼帘中的一幕,卻先讓鄯善恍惚間失神了一會兒。

卻見那大廳中站著一位少年,此少年身著淡蘭色錦袍。

上飛針走絲乃用金銀線,綉著錦鯉躍海虹日圖。

但讓鄯善愣神的,卻是那少年的面龐。

這面龐饒是鄯善自詡見多識廣,亦在看到後腦子「嗡~」的空白了一下。

心下只閃過一個念頭,這世間果然有嫡仙之資者耶?!

史書上說的「看殺衛玠」,又載蘭陵「才武而面美」、「白美類婦人」。

自己還好笑,恐是當年書載者大言哉。

如今瞧來,怕只是自己見識淺薄啊!

這世間果是有姿容如同嫡仙至凡者,現在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這是誰注釋的?!」

然而這嫡仙少年卻對他們沒有一絲的好臉色,眼見他那雙丹鳳豎起。

頓時那雙瞳赤若丹朱,瞧來讓這在場之人不由得稍稍心悸。

「哼~!誰家娃兒?!好不曉事!」

便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在這個時候想起,鄯善先生定睛瞧去。

這是十五鴻儒裡面汝南周氏二程之學周醇周茂實,其人未曾科舉卻是名士之一。

家傳學問精深,弟子多有出仕。

只是不曾顯露聲名,若非此番經筵辯講涉及文統傳承。

這位說不準會一直蹲在暗處,不斷的增大自己學派在朝堂上的影響力。

這周醇周茂實倒是生的一副好皮囊,一身漿洗的略發白的道袍穿在消瘦的身上。

三縷長髯飄然,相貌端正剛毅。

瞧著便是飽讀詩書,鴻儒之士。

「我是在問,這注釋是誰寫的!!」

然而這少年卻很不客氣,那雙丹鳳桃花竟是豎起!

一時間如同鋒利的鋼刀一般划過,鄯善的心頭咯噔了一下。

他已經猜到了這少年是誰了。

整個京師,甚至可以說是整個大明。

能夠生的如此漂亮、有如此風姿,且有著如此威勢的少年除卻那位麒麟兒還有誰?!

再一看少年身後那些個身著赤甲的女子,他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了。

「哼~!你便是那玉螭虎罷?!」

鄯善緩緩的站了出來,倒不是他想出這個頭。

實在是再不吱聲,他擔心有人萬一腦子一抽蹦達找茬兒咋辦。

這玉螭虎可是上過疆場殺過人的,還曾馬踏國子監!

弘文注釋院現在肯定是被他盯上了,趕緊點出來他的身份。

然後命人入宮找陛下、閣老們過來,否則按不住這玉螭虎啊!

「弘文注釋院說到底乃是國朝重地,你如今縱馬踏來有否將國朝放在眼裡?!」

鄯善不愧是鴻儒高手,一頂大帽子先給扣下來了。

「你有否將內閣諸部、將陛下放在眼裡?!莫非你玉螭虎已經跋扈至斯了么?!」

飛揚跋扈,不將國朝、內閣和陛下放在眼裡。

這可是極為嚴厲的指控了,若是換作其他人恐怕都得慌了。

然而……

「我再問一遍……」

然而玉螭虎卻緩緩的走到了戰馬邊上,將掛在戰馬上的一條長鐧緩緩抽出。

「注釋,是誰寫的!」

一遍說著,他一邊拎著這根長鐧緩緩的走向了這些鴻儒。

頓時他身上的殺氣緩緩的瀰漫開來,一時間這廳堂內所有人為之一滯!

鄯善等人頓感身上汗毛乍起,彷彿自己面前走來的不是那俊俏少年。

而是一頭壯碩暴戾,利爪微張的吊睛白額虎!

真上過戰場殺過人的,當他們動起殺念的時候其他人本能的就會生出一股恐懼。

這是遇到了天敵的恐懼,這是人本能對危險的恐懼。

「我們都有注釋,你說的是那一段?!」

終於,周醇的學生有人熬不住了。

便見那人「撲通~」一聲跪下,大聲叫嚷道:「我等可都是國朝之臣,你不能妄殺啊!」

「『民可使其由之,不可使知之』此句為誰所注?!」

玉螭虎的腳步緩緩的停下,那雙丹鳳桃花總算是沒有如此滲人了。

「還有《論語·陽貨》『唯上知與下愚不移』,這句又是誰人所斷?!」

一眾人不說話了,但都目指周醇。

您老組織的這事兒,現在把這殺神惹來了。

那就您給行行好,處置了罷!

周醇現在其實也怵的慌,只是臉上沒有帶上而已。

玉螭虎的情況他是知道的,這位小爺刨掉所有的外置身份……

那妥妥就是大明紈絝第一啊!

弘治皇帝親自給他起的字,大父是世襲掌京營的英國公。

太子是他弟子,他若是耍起紈絝那絕對堪稱大明第一。

恐怕這玉螭虎就算是當街打死一個尚書,陛下也能給他生生保下來罷?!

周醇也不是沒有弟子在朝堂上,對於這玉螭虎的消息亦是略知一二的。

在這京師里,最為惹不得的人物中。

排在第一位的便是這玉螭虎,他比太子還惹不得。

太子好歹有個約束,亦不太與人計較。

可這位……他要是跟你計較起來,那事兒就大發了。

「此為老夫注釋,怎的?!這本就屬老夫職權,你無權干涉!」

周醇冷哼了一聲,道:「若是有異議,可向陛下內閣……」

然而他話還沒有說完,便見玉螭虎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頓時周醇心道不好,但他動作都來不及做出便感到一股冷流從頭頂滲下!

「噹啷~!」一聲脆響,他頭上的玉簪子竟然瞬間炸開。

玉螭虎手上的那隻長鐧不知何時居然出手,生生的將他頭頂的玉簪擊碎。

周醇那臉上瞬間血色全無,一個哆嗦腿軟竟然「撲通~」翻倒在地上。

「誰給你狗膽篡改夫子之言?!誰給你權利推愚民之論?!」

張小公爺雙目赤紅,聲若滾雷炸響!

愚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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