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隆……」馬蹄的轟鳴聲中,這戰馬如同滾滾洪潮帶著碾壓一切的氣勢轟然殺至!
玄色的鎧甲、猙獰的面甲,雪亮的槍尖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嗡嗡嗡……」
弓弦聲炸響,但卻不是黎仁孝這邊的安南軍。
而是對面的那些個明軍!
「啾啾啾……」無數的羽箭如同雨點一般「啪啪啪……」的,穿透了那些安南軍卒的軀體。
便聽得「撲撲撲……」的悶聲響起,那些癲狂飛奔的安南軍卒凄厲的嚎叫著翻倒。
黎仁義感覺自己的喉頭正在發乾、眼睛在發澀,他的嘴裡呢喃著兩個字。
「騎射!」
是的,這是曾經韃靼最為拿手的戰鬥技藝——騎射!
這些明軍怎麼會?!他們不是韃靼人的死敵么?!
「轟隆~」戰馬終於撞進了安南軍卒的人群中。
這本就混亂的人群,頓時無數的軍卒被直接撞的飛了起來。
「嗡~」一馬當先的乃是一名黑甲矯健的身影,他掌中的長槍有若靈蛇旋舞。
不斷的將一個個面前、身側的安南軍卒挑的飛起,疑惑是割破他們的喉管。
跟在他身側的數十騎緊緊的貼著,不斷的將他身邊的安南軍卒撥開。
戰馬的馬蹄下那些倒地的安南軍卒發出了絕望的嚎叫,隨後被馬蹄「咔嚓~咔嚓~」的踩踏成了肉泥。
一團團的碎肉在馬蹄下粘連著腥血、破碎的骨渣,飛濺在這大地上。
一道金甲身影從戰馬群中越眾而出,向著安南軍的帥旗處便撲殺過去。
「吼~!」黎仁孝的親兵們嚎叫著,想要拚死阻止這道身影。
然而他們在這道金甲身影面前,就猶如紙糊的一般還未靠近便銀光一閃!
「啪啪啪……」的被抽的倒飛了出去,槍尖劃開了他們的鎧甲切開了血肉。
腥血飛濺中,這幾個親兵慘然翻倒在地上。
「呼~咔嚓!」
猛然間,這金甲騎士掌中銀槍狠狠的扎在了旗杆上。
瞬間旗杆上的繩索斷裂,那巨大的帥旗「呼啦啦~」的跌落下來……
安南的軍卒們顫抖著、絕望的要舉起刀盾,然而一個聲音卻在這個時候響起。
「跪地投降者不殺!」
儘管這安南話說的很不標準,但並不妨礙他們聽懂了這句話。
「隆隆隆……」那金甲戰將的身後,乃是一群群的黑甲騎兵。
他們此時已然殺至,面甲下猶可見他們那猩紅的雙眸。
「跪地投降不殺!!」
舊港城牆下的損失慘重,炮擊下的無力和絕望。
還有這被騎兵衝擊下的震撼,這句話成了壓垮他們的最後一根稻草。
亦是此時,他們聽到了營寨另一方傳來「隆隆隆……」的聲音。
很快的營寨的寨牆「轟隆~!」的被轟了個粉碎,破碎的寨牆外不知道什麼時候豎起了陣勢。
那是一塊塊巨大的板子,下面帶著車輪的古怪陣勢。
但陣勢上面露出黑洞洞的炮口,還有那看起來猙獰的槍口……
一瞅便知道,這是一個巨大的殺陣!
「跪地投降者不殺!!」
所有的安南軍卒們全都愣住了,他們互相看了看頓時不知所措。
亦是此時,營寨寨門向著舊港城牆的那一面「轟隆~」聲垮塌下來。
便見得一個車陣不知道什麼時候擺在了外面,一門門黝黑的炮口對著他們。
剛才衝鋒而過的戰馬已經在遠遠的地方勒住了,顯然正在準備掉頭回來再衝鋒。
「跪地投降者不殺!!」
一時間,所有安南軍卒的目光都望向了黎仁孝。
他們很清楚如果自己率先投降,但黎仁孝卻沒有投降又有人殺出去的話……
那在安南國,他們的家眷會遭遇什麼。
沒有人敢率先投降,但他們確實無心再戰。
「將士們!老夫乃安南偽王特使、大越朝上大夫阮福!」
便是這個時候,舊港的城牆上出現了一個人。
這個人的話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黎仁孝遠遠的儘管看不清這個人的相貌。
但這聲音他卻很熟悉,畢竟同殿為臣啊!
「偽王不過是讓諸位送死而已!他早已將割地求饒的詔書交予老夫,讓老夫與上朝明國乞降了!」
此言一出,頓時這城下的軍卒們「轟~」的一下就炸開了!
隨後便是「嗡嗡嗡……」的議論聲響起,那些個將校軍卒們一時間士氣跌落泰半。
原本還想著是否要咬牙打下去,好歹自己戰死了家裡有撫恤的這會兒也猶豫了。
「城下的弟兄們,某乃大越水師將軍阮維武……」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城牆上有站上了一大群人。
水師將軍?!在他身邊的那些看著鼻青臉腫的,有些被認出來是水師的將校。
「大越水師五千弟兄,已看破偽王面目如今棄暗投明……」
寨牆那頭的黎仁孝瞬間臉色慘白,手上的刀「咣當~」一聲直接跌在了地上。
這一聲似乎驚醒了其他的安南軍卒,隨即便聽得「咣當~咣當~」的聲音響起。
下面的安南軍卒們,已經開始丟棄手上的刀槍了。
沒有人想死,或者說沒有人願意無緣無故的赴死。
而相較起營寨這邊來,城牆那邊早已經有無數安南軍卒將手裡的刀槍「咣當~」丟下。
有幾個竄身想跑,也就是他們剛剛邁步「嗖嗖~」幾聲弓弦響起。
那想藉機逃跑的軍卒隨即被釘死在了地上,而城牆上也傳來了阮維武的聲音。
「只要跪地投降,上朝大軍不傷人!!」
這話一喊出來,那些原本驚恐的想要逃離的也停住了腳步。
城門「吱呀呀~」的打開了,全副武裝的占婆人「咔咔咔~」的邁著步伐組成軍陣。
散出來的人則是拿著繩索,開始捆人。
那些原本猶豫著的安南人見狀,趕緊丟下了刀子抱頭蹲著。
人家不殺人,那還跑什麼?!
「砰砰砰……」遠遠的營寨處,傳來了火槍的聲音。
這些個安南俘虜們心驚膽心,但隨即傳來的聲音又讓他們平靜了些。
「跪地投降者活,意圖逃竄者死!」
沒有人再試圖逃竄了,尤其是一排排的巨盾「咔咔咔……」的向著他們逼近。
這些安南的軍卒們,開始緩緩的跪倒在了地上。
他們這裡多數都是農兵,本來見到上官、見到老爺也都要跪的。
這個時候為了活命跪下來,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妥。
尤其是他們悄悄用餘光看到,從軍陣中走出來的軍卒只是捆人沒殺人後。
這些個軍卒們便把腦袋埋的更深了。
少數的幾個將校和他們的親兵,就這麼突兀的站在了人群中。
他們愣愣的看著跪倒了一地的安南軍卒,最終頹然的「咣當~」一聲扔下了手裡的刀劍。
被捆綁著的俘虜們開始被送到了一邊,但很奇怪的卻沒有人搭理寨牆上的黎仁孝。
地上的刀劍、鎧甲也開始被收走,俘虜則是凄凄惶惶的被拉到了一邊。
「黎朝將校、家中有資財可贖身者,且站出來!」
這話說的那些俘虜們頓時眼睛一亮,這意思是可以讓家裡把自己贖回去?!
頓時好些個將校們趕緊就站了出來,還有些許自認為家裡有些許財資的也站了出來。
「走走走……隨某做個登記,家中住址、有多少地、銀子……」
剩下的軍卒們則是絕望的看著這些人被領走,這裡的多是農兵啊!
他們家裡哪兒有錢來贖身?!
然而這一切他們也都習慣了,老爺們必然是比他們身高一等的。
這隊伍中其實還有些原本打算觀望一下,但看著好幾個侯伯老爺居然都能解開繩索了。
還能帶著親兵一起走,頓時憋不住了。
「還有某!某家中乃升龍大戶!有財資可為某贖身!」
城牆下,大量的安南俘虜們失魂落魄的被集中在一起。
他們中那些個將校勛貴們,連帶著他們的親兵也都被挑了出去。
「噠噠噠……」此時,那名金甲戰將騎著戰馬緩緩的來到了寨牆前。
在他身邊則是跟著先前那位帶頭突入了營寨的黑甲騎士,黎仁孝面無表情的抬眼望去。
然而他接著聽到的聲音,卻讓他直接傻掉了。
「公子!說了多少回了,您不許沖太前面!」
這竟然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其聲若黃鸝般清脆。
而摘下了頭盔面甲後,黎仁孝看到的那兇猛的鎧甲之下竟然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