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並非無有聰慧者,只是未必挑明言

能怎麼應對?!張小公爺這一句句幾乎是直擊要害,恐怕那些被他罵的舉人、士子們正在贊好罷?!

禮部、禮科不出意外,明天得被一堆人彈劾了。

說不準還得有舉人、士子糾集起來,鬧這些個朝臣們一鬧。

估計其他五部、五科都在瑟瑟發抖吧,蕭敬低眉順眼心裡在苦笑。

禮部諸官能怎麼應對?!他們現在是相對無言,多臉懵逼。

禮部尚書徐瓊徐時庸五月剛剛致仕,禮部尚書還在懸空的狀態。

現在禮部做主的是成化五年進士第一狀元郎出身的張升張啟昭,官拜左侍郎。

「柏崖公,此當如何是好啊!總得要出個章程來吧!」

張升表面古井無波的看著面前諸人,實則心裡早已破口大罵。

卧槽尼瑪勒隔壁啊!出你個毛的章程啊!

本來那痴虎兒就脾氣凶蠻,三大學士都被罵的狗血淋頭的。

你們這票狗犢子好死不死的去招惹他干甚啊,招惹他的時候怎不跟老夫說?!

現在人家罵到禮部頭上來了,你們倒知道過來找老夫商量了!

「能如何說?!那張家痴虎兒說的可是不對么?!」

張升撣了撣自己的道袍,端起茶碗來便淡淡的道:「禮科可不是最愛彈劾么?!何須老夫指點。」

「話不能這麼說啊!柏崖公,此番其言可是針對禮部、禮科二者的!」

禮科都給事中周璽周天章頓時急了,相較起張升都要六十了。

周璽這才不到四十啊,還有大把的好時光啊:「若是此事鬧將起來,對您執掌禮部恐也有掛礙罷!」

這現場一堆朝臣裡面最有資歷也是最有話語權的,大約也就只有張升了。

人家狀元郎出身本就比他們都高出一截,又是左侍郎隱隱有將升任尚書之態。

周璽也就是三甲一百六十多名,都快要跌出榜單去了。

跟人家張升的資歷一比那簡直是差老牛鼻子了,說話都不及人家硬氣。

「依老夫言,那便老老實實的去尋那痴虎兒私下裡訂個章程遞上去。」

卻見張升眯著眼睛捻著自己的長髯,聲音低沉的道:「莫想著再彈劾於他,遇事可與他商議……」

「柏崖公何以如此短氣!」周璽聽得這話不由得一下子跳起來了。

卻見他瞪著眼珠子氣呼呼的道:「便因他痴虎兒貴為國公之後,又得帝寵吾等便需仰其鼻息了么?!」

「既然荊山已有腹稿,那何必來詢老夫?!」

張升也不生氣,只是端起茶碗示意自己要端茶送客。

可在座的居然一個都不肯走,甚至氣呼呼瞪著他的周璽都沒有要走的意思。

「砰~!」張升直接將茶碗頓在了桌子上,聲音中聽不出喜怒:「老陳,送客罷!」

說完竟是不管這在做諸人起身連禮都懶的施一個,便往後堂走去。

「柏崖公!柏崖公!!」幾個禮部、禮科的官員頓時急了,便是要起身去追。

但老陳管家卻笑吟吟的一把擋住了他們,輕聲道:「諸位大人還請回罷,我家老爺累了……」

幾個官員聞言不由得一滯,黑著臉罵了幾句不當人子。

卻也只能是無奈的冷哼著轉身離去,人家都躲回到內堂里去他們還能怎樣。

老陳管家這些年早已經練成了唾面自乾的本事,無論這些個官員們如何叫囂謾罵都是笑臉盈盈。

將他們送出府邸去看著他們上了轎子,這才轉身回屋。

家僕們已經清理堂屋座椅上的茶杯了,老陳管家則是轉到了後堂的書房。

在門外輕聲道:「老爺,諸位大人都送走了。」

「嗯……」屋子裡的張升不可置否的應了一聲,老陳管家低著頭輕聲道:「那老僕下去忙活了。」

屋子裡傳來一個聲音:「去罷!」

書房內,張升頭也沒有抬起看著書桌上的那份報紙。

甚至是逐句逐句的去讀、不時眉頭皺起,又緩緩張開。

這些個蠢物,難道就絲毫沒有看出來這麒麟兒羽翼已豐、氣勢已成么?!

陛下著三閣老御前考核於他,又將太子送到他那草廬進學這還不夠明白的么?!

那天參雜在其他奏章裡面關於夷州開礦事宜,估計才是此事發動的重中之重。

可笑這些個蠢物居然落入那麒麟兒瓮中,隨他算計去爭那觀之高遠實則無利的虛名。

今日或許有御史、給事中反應過來了,偏又有那東廠、錦衣衛之事再亂朝堂。

以至於這彈劾麒麟兒的言官頓時分作兩派,本來就聲勢不甚大的彈劾最終落的草草收場。

陛下想必對這言官們已是極為不滿了,從前他們便喜歡無事生非四處彈劾亂言一番。

現在倒好了,居然有結連朋黨之相。

他們還以為此鬧可以造出聲勢來,復那從前言官盛景。

豈不知他們越是如此結連胡鬧,陛下就越是堅定要清理他們的決心。

去歲唐伯虎案言官們的行徑已經讓陛下不滿,甚至心生警惕了。

再有蘇州之事,那次最嚴重的是他們居然鼓動了貢生前往鬧事。

若是從前恐怕陛下亦是不查此事,可剛剛經過去歲唐伯虎之事啊!

再有東廠的錢能也在當場,必然是會將此事查個掉底兒給陛下報上來。

「都鬧騰吧!老夫看著這天色,也該是要變上一變的時候了。」

張升緩緩的闔上了這份《帝國時報》,靠在了書房的羅漢塌上頓感身心疲憊。

這個朝堂已經開始讓他慢慢覺著有些陌生了,從前的一些規則似乎開始緩緩的停滯。

首當其衝的大約就是這言官們,已經被清洗了兩批他們居然還不知局勢已變。

未見此次彈劾中只有六科及少數御史跟著跳鬧么,可見有哪位侍郎、尚書跟進的?!

三大學士自不必說了,從頭到尾幾乎都是泥塑木雕的一般絕不吱聲。

劉健那樣自詡理學門下的,在此事中不是也一聲未出么?!

張升不知道的是,劉健不是不想出聲實在是氣的哆嗦沒法出聲啊。

「這個痴虎兒,有事情不能呈上奏本與我們說么!何必鬧騰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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