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皇胄大街,楚牧峰新家。
房間里,楚牧峰面前擺放著的便是從橋本世宗那裡得到的鐵盒。
他已經仔細的研究過鐵盒的每一處,確定鐵盒本身是沒有任何機關的。
真正有價值的是藏在裡面的信件。
每一封信都很重要。
楚牧峰將這些信件分門別類的篩選出來後,發現這些信件雖然說都是和橋本世宗有關係的,但具體說起來互通信件的就只有四個人。
怡紅院的老闆方直。
江南皮革的老闆朱奮進。
西華糧店老闆何秀才。
史記鐵鋪老闆史錘。
「每封信內容看似都是在聊家常,說的都是很普通的事,但這裡面肯定是暗藏玄機。」
「在這四個人中,我認識的只有方直,其餘三個是素未謀面。想要將這事查個水落石出,摸清楚橋本世宗和他們之間關係,只有先從方直入手。」
楚牧峰眯著雙眼,站起身來,在房間中慢慢走動。
他現在倒是有些後悔,後悔那樣痛快地殺死橋本世宗,要是說能留下來的話,現在未必就會這麼麻煩。
當然他也清楚,即便是不殺,橋本世宗也未必會說出什麼有價值的情報來。
那麼問題來了,橋本世宗真的只是高達商會會長那麼簡單嗎?
蛛組組長織田武平會無緣無故的就來找橋本世宗?
他就算是不清楚橋本世宗的真正身份,那麼也應該知曉底細,所以才會上門求助。
莫非橋本世宗也是個間諜?
只是這個間諜當的卻不是很專業,或者說這個間諜做的並不是執行秘密任務的那種,只是負責收集傳遞情報的?
「真要如此的話,高達商會就算是被查封,財產就算是被充公,這裡也應該會有人過來善後。」
「來的人或許不會接管高達商會,但卻會借著高達商會的事做文章。最起碼是會將橋本世宗負責的那些人,都給接盤過去。」
對!
肯定是這樣的。
楚牧峰眼底閃爍著精光,他不相信橋本世宗要是間諜的話,會有人捨得放棄他所經營的情報網路。
不放棄,就肯定會有人過來重新接管。
「那現在的思路其實很簡單,第一盯著那四個人,藉此能夠知道他們和橋本世宗到底什麼關係,有沒有被策反;第二就是嚴密監視高達商會,看看有沒有誰過來接盤。」
眼下自然不易打草驚蛇,要以不變應萬變。
「看來明天我要重新做出布局了,這初來乍到,人手匱乏也挺無奈的。李維民和華容盯著的是方直,那麼剩下的三個人就要由最少三個人盯梢,裴東廠和黃碩可以分別盯著一個,還有一個缺口。」
「為了不走漏風聲,眼下還是我親自上比較好,盯誰呢?」
楚牧峰看著桌上的幾個名字,暗暗琢磨。
……
同樣的夜晚。
金陵城一處很普通的四合院。
這裡就是李維民的家。
當初他去北平任職的時候,媳婦朱秀琳是跟著過去的。
只不過後來在那邊住得不習慣,尤其是冬季北方的乾冷和南方的濕冷差別很大,便又帶著孩子回來了。
等待了兩年後,這才好不容易將李維民給調了回來。
原本應該是其樂融融的這裡,卻是愁雲密布。
過來興師問罪的岳父岳母就那樣板著臉,冷冰冰地坐在椅子上,擺出一副我就是來找事的架勢。
李父和李母則是神情尷尬的賠笑著。
「親家母,來,喝點茶水。」
「親家公,我這裡有瓶好酒,咱們一會兒好好喝兩盅!」
「你們兩位也別著急,你們也清楚,維民不是一個做事衝動的人,這事兒沒準另有原委!」
……
在旁邊抱著孩子,沉默沒有說話的是朱秀琳。
想到自己聽到的這個消息,朱秀琳也是感覺很愕然。
她真的想不通,丈夫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竟然會辭職。
難道說他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難道他不清楚他屁股下面的位置是耗費多少金錢和門路,好不容易才換來的?
他怎麼能這麼任性呢?這年頭,找個安穩的工作,容易嗎?
因為心中氣惱,所以就算是平常性格溫順的朱秀琳都板著個臉,任憑李父李母在那邊不斷賠笑說話。
「老李,你也不要在這裡忙活了,我們今晚過來就是想要問問維民是怎麼想的?到底要幹嘛呢?」
「你說我們老兩口只有琳琳這麼一個孩子,我們能害她嗎?不可能的吧!我們費盡心思,花費了那麼多錢,才將維民從北平那邊調回來,給他謀到了教育部的這個安逸差事,你說我們容易嗎?」
「是,我們也知道李維民的志向是幹警員,當初我們也是支持的。要是說可能的話,我們也希望他回來後干老本行。」
「畢竟家裡有個警員在,也是很方便,但這不是沒有門路嗎?能在教育部謀個差事已經很不錯了,咱們就別挑三揀四成不成?」
「可你們現在看看,他竟然二話不說就將教育部的差事辭掉了,你們說這是想做什麼?哪裡有他這樣辦事的!」李維民的岳父滿臉惱怒,語氣充滿失望地說道。
「知道知道,親家公,我們都知道。」李父趕緊賠笑道。
「知道?你們知道什麼,什麼都不知道!我們老兩口剛才因為這事,已經被劉主任狠狠數落了一頓,人家嫌我們丟了她的顏面。」
「想想也是,人家辛辛苦苦幫忙謀的位置,就這樣被李維民當做垃圾丟掉,他有將人家劉主任當回事嗎?」朱父想到這事,就感覺一口氣提不上來,臉色陰沉可怕。
「親家公,您先別急,等到小民回來後咱們問清楚再說不遲。」
「父親回來了!」
就在這時,李維民女兒突然間指著門口喊道。
頓時屋內所有人的目光便全都看過去,李父更是蹭地站起身,一個箭步就竄過去,指著李維民的鼻子就痛聲呵斥。
「李維民,我問你,你是不是把教育部的工作給辭了?」
「是啊!」
李維民沒想著遮掩,很乾脆地點頭道:「對,我是辭了。」
「我原本還想要回來告訴你們的,不過現在看來你們都已經知道了。爸、媽,應該是劉主任告訴你們的吧?」
這裡的爸媽喊的是岳父岳母。
劉主任也就是岳父的門路。
「沒錯,就是劉主任給我們說的。李維民,你今晚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放著好端端的工作不做,非要辭職,你這是搞什麼東西?你是不是……咦!」
原本滿腔怒火,要好好訓斥訓斥這個不聽話女婿的岳父,隨著李維民忽然間揚起來的一個證件而戛然而止。
他雙眼緊緊盯著證件,臉上的表情從最初的氣惱轉化為吃驚,到後來變成止不住的驚喜。
「這……這是真的嗎?」
朱父一把就將證件搶到手中,打開來仔細看了看,「沒錯沒錯,還真是警備廳的證件,金陵警備廳刑偵處,小民,你又成警員了?」
「警員?怎麼回事?」岳母傻眼了。
「警員?不能吧!」李父到嘴邊的話語也咽回去,急匆匆走上前來詢問。
「不會是假的吧?」李母也靠過來。
就連神情很冷漠的朱秀琳,在聽到老爸喊出「警備廳證件」後也抱著孩子走過來,伸出腦袋,滿臉疑惑地望過去。
是真的!
自己丈夫竟然真的又成警員了!
不是北平警備廳頒發的證件,而是金陵警備廳,是貨真價實的!
「你小子快給我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朱父將證件遞給朱秀琳後急聲問道。
「是啊,快說說!」李父也趕緊催促著。
「爸媽,其實我早就想要辭掉現在的工作,我是很感謝你們幫著我找的這個工作,讓我們一家能夠團聚不再兩地分居。」
「但你們知道我在那邊是怎麼過的嗎?承受著多大的羞辱嗎?他們根本看不起我,整天找茬羞辱我。」
「我的位置原本是給副科長黃桂娥侄女準備的,但就因為我的到來給搶走了這個位置,所以她一直暗暗記恨著我,三番五次找麻煩,我都容忍了。」
「可容忍並不意味著我就心甘情願地願意接受這一切。」
說到這裡,李維民發現岳父岳母的臉上露出幾分尷尬神情,透過他們的神情,李維民知道他們應該也是知道的。
知道卻不說,是想要讓自己繼續留下來。
倒是朱秀琳聽到這裡後,眼神是驚愕的,她驚訝地問道:「真的有這事嗎?我以前怎麼都沒有聽你說起過,我以為你在那裡幹得挺好的。」
「挺好?」
李維民嘴角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