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鷲山,黑風寨,議事堂。
深夜,燈火通明。
剛剛接到消息的鄭盤山,眉宇間閃爍著的是一種壓抑著的澎湃怒意,心急如焚的將剩下幾位當家全都喊過來。
現在的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想要殺人,心中那股仿若實質般的殺意宛如排山倒海般爆涌而出,冰冷陰寒的眼神讓人看著就不寒而慄。
「大哥,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這麼晚的把兄弟們都叫過來,難道有人想要攻打咱們山寨嗎?」五當家笑面虎睡眼蒙松地問道。
「是啊大哥,有什麼事兒不能明天說嗎?」四當家一刀紅罕見的沒有和笑面虎對著來,打著哈欠皺著眉頭說道。
他血糖有點低,只要睡著就不想起來,只要起來就頭痛欲裂。
所以他最討厭的就是半夜起來,像是這種召集令要不是鄭盤山發出來的,他根本是懶得搭理。
「閉嘴!」
二當家雙鏢李眼瞅著鄭盤山的神情已經陰沉的可怕,可老四老五還在這裡胡說八道,頓時低聲呵斥,神情冷峻的問道。
「大哥,您就說吧,出什麼大事了?」
「軍師死了!」鄭盤山滿臉低沉,聲音有些凄涼地說道。
「什麼?軍師死了,他怎麼會死呢?」
這下就連剛才還昏昏欲睡的四當家一刀紅都不由驚醒,難以置信地喊道:「沒有道理的啊,大哥,是不是您的消息有誤?軍師不是在北平城裡面做的挺好嗎?還說要把老六也救出來呢?」
「是啊,大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五當家笑面虎也聲音急切的問道。
不管他們對軍師是心服口服還是別有用心,現在聽到軍師死掉的消息,都感覺不敢相信。
軍師那麼有本事有心計的人,怎麼可能會死掉呢?
只有他謀算別人的時候,別人怎麼可能會要了他的性命?這簡直太令人不可置信了!
「是真的!」
鄭盤山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懵神的,但現在已經能接受,他語氣沉重地說道。
「消息來源絕對可靠,軍師肯定上路了,是被北平城警備廳,刑偵處那個號稱神探的楚牧峰給抓住殺了,這事如今很多人都知道。」
「大哥,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呢?」二當家雙鏢李急切問道。
「今天早上的消息!」鄭盤山沉聲道。
早上嗎?
那樣的話也是可以理解的,從那個時間點到現在傳回來消息很正常。
只是這個軍師怎麼會栽在楚牧峰的手中那?他不是還有個神偷花臉的外號,挺厲害的嗎?先前鬧得北平城沸沸揚揚也沒事啊!
「大哥,那您的意思是?」二當家雙鏢李試探性的問道。
「血債血償,報仇雪恨!」
鄭盤山眼神狠辣像是一頭嗜血的惡狼:「這事不能這樣算了!軍師就這麼死了,我們黑風寨的臉面何在?」
「你們都應該知道軍師對咱們黑風寨的重要性,都應該知道軍師在咱們土匪界的地位。如今他為了救老六把命搭上去了,咱們卻連屁都不敢放一個,以後還有誰會瞧得起咱們黑風寨!」
「大哥,您的意思是做了那個楚牧峰?」二當家雙鏢李伸手抹了抹脖子道。
「不錯!」
鄭盤山掃向老四和老五,斬釘截鐵地說道:「老四,你這次和老五去一趟北平城。」
「你們的目標很簡單,就是給我將楚牧峰做了,帶著他的人頭回來!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一定要給我完成任務,聽清楚了嗎?」
「是!」四當家一刀紅和五當家笑面虎恭聲領命。
「楚牧峰,敢動我鄭盤山的人,我要你死!」
在燭火的映照下,鄭盤山的臉恍如惡魔般恐怖猙獰。
……
兩天後。
一切都風平浪靜。
就像是閻澤所說的那樣,面對著雷家,崔家和王家毀滅後留下來的肥肉,那些真正的上位者是毫不留情的下嘴分割。
將利益收入囊中後,他們便對這事不再追究。
上位者保持沉默。
下面民眾會憤憤不平嗎?
吵吵嚷嚷自然會有的,畢竟爆炸是造成了一定損害。
可這樣的損害隨著市政府和警備廳這邊派出力量來免費修補房屋,再加上這事又是黑風寨土匪做的,他們也就沒誰再抱怨。
要說憎恨的話,只會憎恨黑風寨的土匪。
不是黑風寨土匪兇殘的話,又怎麼會有這種事發生?
「你們說,怎麼就是不能將這股土匪給剿滅呢?」
「我現在就想知道,在咱們北平城中有誰是幫著他們的,沒有人幫忙,那麼多炸藥藏在哪裡?」
「這事我想警備廳肯定會嚴查到底。」
「這幫挨千刀的傢伙,就知道欺負百姓,有種去東北,跟小鬼子干啊!」
……
就在民眾議論紛紛的時候,《楚報》特意開闢了一個專欄特刊,將神偷花臉的故事洋洋洒洒寫了上去。
《大盜花臉落網記》!
文章中涉及到隱秘內容的時候,都是一筆帶過。
重點敘述的就是花臉怎麼被逮捕的,說的就是警備廳這邊是怎麼擒賊抓凶。
最後幾段是章廣盛親自執筆的。
花臉落網是結束也不是結束,眾所周知花臉是黑風寨的土匪,他死了這筆賬就能這樣算了嗎?
不能,這筆賬要算到黑風寨的土匪頭上,要讓這群土匪血債血償!咱們北平城所有人都要團結一致,要有和黑風寨土匪作戰的決心和意志。
此外,我還要代表《楚報》報社所有同仁要感謝警備廳,不是警備廳的楚科長,不是那些英勇奮戰的警察,這個神出鬼沒的花臉又怎會落網?
花臉要是不落網的話,帶來的損失會到此為止,被炸毀的就只有三家嗎?根本不會,我敢說損失只會更慘烈!
所以我希望社會各界民眾,能以客觀冷靜的態度對待這事,要相信警備廳是能維護咱們的社會秩序!
……
這就是《楚報》給出的官宣。
有這樣的官宣在,花臉案的輿論導向瞬間就發生變化,沒誰能想到事情會這樣逆轉,原本是一起很悲傷的爆炸事件,硬是給挽回變的如此正能量。
這一切甚至都不用楚牧峰吩咐,章廣盛就能心知肚明的去做。
楚牧峰對此很滿意。
他手裡拿著一張《楚報》,神情不急不躁的來到審訊室中。
這裡關押著的孟長河已經沒誰留意,所有人的興趣都被花臉和爆炸案吸引,這個原本應該是案件主角的人物卻被邊緣化。
「科長!」黃碩剛剛從外面回來,看到楚牧峰也進來後,便趕緊走上前來,神色無比恭謹。
「我要和孟長河聊聊!」楚牧峰掃視過去,沒有多做解釋的意思,只是點了點頭後隨意說道。
「是!」
黃碩親自帶著楚牧峰來到審訊室中。
這裡被關押著的就是孟長河。
和以前相比,現在的他明顯是變了樣,被大刑伺候的他,早就沒有了以前那種硬朗的形象,整個人滿身是血,看著就很狼狽頹廢。
兩隻眼睛也是無精打採的耷拉著,頭髮蓬鬆雜亂,身上還散發出一股難聞刺鼻的味道。
「孟長河!」
楚牧峰進來後隨意坐下,就坐在孟長河對面,翹著二郎腿,神情傲然。
「是你!」
孟長河聽到這聲音後,下意識的抬起腦袋來看過去,當看到是楚牧峰時,頹廢的臉上有了些許亮光。
這個能掌握著他生死的男人!
「我今天來是要和你說一件事的。」楚牧峰不熱情不冷淡,就是很平常地說道,手指間夾著一根香煙,煙霧繚繞。
在孟長河的心中,這時候煙絲燃燒的味道,聞起來竟然是如此甘醇。
「什麼事?」孟長河嘴唇有些乾裂,本能的舔舐著。
「就在兩天前,我抓住一個人,他叫花臉。」
楚牧峰剛剛說出這個,孟長河眼底就閃過一抹難以置信的精光,有些吃驚地問道:「你說抓住了誰?花臉?」
「對,就是花臉。」
楚牧峰將最新的《楚報》遞到孟長河面前後,語氣淡然地說道:「你似乎知道他是誰吧?」
真的是軍師!
花臉就是軍師!
這事即便在黑風寨中都是秘密,但孟長河恰恰知道這個秘密。
在看到軍師竟然被楚牧峰抓住的時候,他是很吃驚的。
軍師怎麼會落入楚牧峰之手?
難道是來營救自己的嗎?
要知道孟長河和外面是沒有任何聯繫渠道的,他最近一次聯繫還是徐強東傳遞進來的消息。
可即便是那次,自己得到的消息也是外面有人在營救他,說是警備廳這邊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