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冥古時代,化天道 第7章 書院指棋局,月夜破劍招

瀑布若銀練,垂落於寒潭。

水沫激散,珠耀光灼。

在這十里秋日桃林往後、卻又未到書院的幽深僻靜之處,一老一少垂袖而面。

老者裹著一身洗的發白的袍子,額有樹皮般的皺紋,眉角亦顯幾分皺,只不過那一雙眸子卻很明亮,

這種明亮帶著幾分「超脫於世俗,不在乎世俗」的稜角,以讓那些習慣了圓潤的人感受到一股心裡藏了刺般的驚慌,只因他們所熟知的一切世俗圓融之法註定對這老者無用。

不可親近,不可討好,不可諂媚,而心中自有一分天地。

少年則是溫和。

既不圓潤老道於世俗,亦不超脫,而是包羅萬象。

便是不用隻言片語,這老者亦已開始明白這少年極為不凡。

但雖然是不凡,終究是後起之秀罷了,何以膽敢信口雌黃,道一聲「教他」?

初生牛犢不怕虎雖是好事,但不知天高地厚卻又另說了。

教他?

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

老者準備給這少年一些教訓,以免他誤入歧途,浪費了這璞玉之姿。

所以,他又反問了一句:「可知長幼、尊卑、貴賤?」

夏極溫和道:「道可看長幼、尊卑、貴賤?」

老者愣了下。

夏極繼續道:「道之所存,師之所存,夫庸知其年之先後乎?」

老者又愣了下,然後緩緩道出三個字:「何以教?」

這話沒頭沒尾。

但夏極卻直接道:「不憤不啟,不悱不發,舉一隅,不以三隅反,則不復也。」

一言落下,老者頓時如雕像般凝固住了,靜靜站在這枯草叢上,腦海里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這句話,只覺自己原本藏著的一肚子理論,比起這句話竟是落了下乘。

他又問:「何以學?」

夏極道:「學思相佐,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

老者呼吸快了起來,急忙問:「何為師?」

夏極道:「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三人行,亦有我師。」

老者笑著搖搖頭道:「若這三人之中有不學無術之徒,有蠅營狗苟之輩,難道亦能為師?一概而論,可否?」

夏極淡淡道:「擇其善者而從之,擇其不善者而改之,見賢思齊,見不賢則自省。如何不能為師?」

一句話說完,老者只覺腦中嗡嗡耳鳴,面前少年的聲音,彷彿從九天雲霄垂流而落的聖人之音,在他腦海之中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讓他只覺自己虛活如此之久,

原以為已是心中藏乾坤,卻不想依然差了許多。

「擇其不善者而改之,見不賢而自省……」

老者忍不住喃喃著。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般的觀念衝擊,也是第一次遇到這般的人物,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但旋即,他心底又湧上了一股喜悅之情,

因為他開始覺得心底的某些偏見、桎梏、枷鎖竟是被這少年的隻言片語轟地顫搖起來,距離徹底粉碎也不遠了。

而心思的通達,則意味著實力亦可水漲船高。

老者從思索里掙脫而出,猛然抬頭,看向面前地少年。

只見少年神色平靜,眸子里如藏著山川大河、日月星辰。

若不是這模樣年輕了,老者只覺得在此人面前自己才是個孩子。

想到此處,老者便也是爽快,往後稍稍退了三步,雙手作揖,長拜於夏極面前,誠懇道了聲:「老夫歐陽穆,多謝小先生教我。」

知行合一……

說完這句話,他心底原本那些「尊卑長幼」的枷鎖竟然是瞬間轟碎,不少新的念頭從他腦海里滋生出來。

老者心底大喜。

沒想到今日外出垂釣,竟有如此機緣。

夏極微笑著點點頭。

老者見他如此模樣,只覺這少年周身越發的籠罩了一層飄飄渺渺的神秘光環。

這世上絕大多數年輕人見到自己,怕是連話都說不出來。

而一些則是勉強自己,進行著一些嘩眾取寵的浮誇表現,以期給自己留下些印象。

而唯有極少數學子能勉強做到不卑不亢。

但這少年,卻不是他所見過的任何人。

夏極知道只是簡單的隻言片語雖能讓著老者信服,但卻還缺乏了一些說服力,於是便道:「穆院長,可會手談?」

歐陽穆眼睛一亮,便是笑笑道:「略知一二。」

夏極點點頭道:「我也是。」

於是兩人默契地走到了不遠處的四角亭子里。

亭子中央是一個石頭方桌,其上縱橫十九道。

兩人便是坐下,猜先然後開始了落子。

老者執黑,夏極執白。

白子後行,黑子先行。

若是平時,這歐陽穆與小輩下棋,別說先行了,還要先讓几子才開始落子,此時與這少年下,他不僅沒讓竟還是先手……

這又讓這位聽雪書院的老者心底生出了一股古怪之感。

兩人下的很快……

而夏極根本不會犯錯。

不說最初他降臨大商時,便已是手談高手,戰勝了儒門八奇的老師顏慍;

便是在後來大商的九千年里,他亦是曾有過許多化名、化身,於人間留下了許多近乎於神話的棋局、棋譜、殘局。

這老者怎麼可能下的過他?

這完全都不是一個段位水平的。

一盤下來,這位聽雪學院的院長已是大汗淋漓……

這老者竟然心底生出一種「初下圍棋」的感覺。

他引以為豪的手段,在這少年面前竟是笨拙無比,

曾經讓他暗暗得意的巧妙之手就如自以為是的魯莽野獸,在少年那純白棋子構織的天羅地網之間左衝右突,卻不得出。

更荒謬的是,老者竟然生出一種眼前少年在下「指導棋」的感覺。

他偶然發現的破綻,不過是少年故意露出的破綻,旨在讓他思考並提高,或是在考校他的水平、棋路、人品。

老者抓了兩顆黑子,放在棋盤上,示意認輸,然後苦笑道:「小先生來我聽雪書院究竟為了什麼?」

夏極道:「學習。」

老者真誠道:「小先生想問什麼,但說無妨。先生若有什麼要求,也但說無妨……

今日只是這指點之恩,便是令老夫真正的受益無窮了。

若是先生願意,老夫並不介意世人目光,可拜您為師。」

夏極搖搖頭,道了聲「不必」,然後問:「這天下可有灌頂之處?」

老者道:「灌頂乃一蹴而就之行,若是修鍊、心境未曾跟上,後續會出現諸多問題。」

他說完這句話,卻又猛然自嘲地笑了笑,似乎是嘲笑自己又用尋常的目光看這少年了,

稍稍停歇,理了理思緒,然後道,「灌頂之處大多為上古遺留,常常在煞地區域,不為人所知……

若是遇到了這些區域,

除了一些做著夢,想要一飛衝天、自認為自己是主角、一定會和別人不同的人才會冒險直接灌頂,

而其他有著底蘊勢力的人,卻也不會視為機緣,而會小心地試圖搬回勢力之中,若是無法搬回,大多是直接摧毀,或者是置之不理。

原因很簡單,因為這些灌頂之處之中的灌頂法門無人知曉是什麼。

煞地詭譎兇險,萬一得傳了一門邪異的法門,直接變成瘋子也說不定。」

夏極靜靜聽著,只覺得這灌頂和前世確實不同,但前世之所以「灌頂安全」,完全是因為「灌頂地點是在世家之中」,如果在荒山野林忽然見到一個「雛龍池」之類的地方,怕是也沒人敢直接入內了。

老者繼續道:「我看小先生應該只是希望迅速提高,而並非執著於灌頂本身。

那麼,老夫倒是有一個辦法。」

他捋了捋長須,輕聲道出五個字:「八卦聚靈陣。」

然後,他繼續道:「只需將這聚靈陣的八陣旗按照八卦方位、佈於靈氣尚可之處便可。

然後,修行者坐於陣心修鍊,若是方法得當,便可一日千里。

而,老夫恰恰藏有一套八卦聚靈陣之陣旗。」

「八卦聚靈陣?」

夏極確實沒聽過這東西,雖說理論上是存在地,但在近千萬年後地大商確實沒有。

那時候地大商有的只是玄陣……

想來,這可能也是天道為了削減變數而將這些在時間長河裡淘汰了。

歐陽穆見多識廣,繼續侃侃而談道:「除陣旗之外,還有丹藥,

但丹藥存了丹毒,除非用以突破大境界,其他時候並不可多使用。

當然,還有些妖魔存了特殊的吞噬之法,譬如吞下敵人,然後直接獲得實力地提升。」

老者洋洋洒洒又講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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