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山河易變,我不變 第21章 封河古村多驚悚,山河遺迹天地動

數日後,萬劍宗的春日清晨,夏極正在雲海邊讀書。

萬劍宗宗主俞瓏剛好走過。

他古怪地看著大齊皇子的背影,眼中露出恍如隔世的回憶之色。

這大齊皇子的品性與那位一千五百年前的神話人物太像了,但他也知道這少年不可能是那個人。

那麼就是天道有輪迴,聖人自常出。

萬劍宗宗主受了夫子天大的人情,甚至視他為父,若是常人說他,打他,那麼自是不死不休,但這少年卻讓他心甘情願地去改變。

因為,這皇子打自己,不是為了彰顯什麼,而是為了善惡本身。

這皇子實力深不可測,卻不賣弄,至今為止他所展示出的力量都只是第十境法相層次,他所吃的飯都與普通弟子無異,他與人相處,只令人如沐春風,甚至無法生出半點憎惡之心。

萬劍宗宗主便是閱盡千年,在淌過了最初的憤怒後,也忍不住對這皇子產生了好奇。

他本是去議事廳,但此時卻饒了繞路,想那皇子背影走去。

他揚聲道:「雲深不知處,便如這無窮無盡的過去未來,亦是讓人不知所處,

即便有所掌控,有所收穫,

在無人靜夜細細思索,卻猛然醒覺自己不過依然停駐於滄海一粟般的小島上,從未遠航,

而島外卻是茫茫無垠的黑暗,是不曾知的過去,是不可知的未來。」

夏極看著這位過去的弟子,感受到了他的微妙變化,便是笑著點點頭,溫謙道:「見過宗主。」

萬劍宗宗主回禮道:「見過殿下。」

他走到夏極身側,好奇道:「書中有什麼?」

這個問題困惑了他一千五百多年。

過去的老師也是這般,一刻不停地看書,行百萬里路,讀十萬卷書。

這少年也是。

夏極道:「可觀前人風骨,可察前人所得,以彼所得,成己所獲,然後才能登高遠眺,望盡過去未來之路。」

萬劍宗宗主:……

他愕然了下,然後大笑起來。

媽的,果然是怪物。

其他人怎麼看不出這些東西?

我怎麼看不出?

夏極道:「愚想請教宗主一件事。」

「殿下請說。」

夏極坦然道:「愚境界不過十一法身之境末期,還想請教如何登臨十二神通之境。」

此話一出,萬劍宗宗主整個人已經僵住了。

「殿下十一境?」

夏極道:「雖摸到十二境門檻,但愚無法自誇已入十二境。」

萬劍宗宗主:……

他看著皇子眼神坦誠如明鏡,不藏半點謊言,忽然生出一種恍如夢中的感受。

他忍不住再問:「真十一境?」

「愚為何要說謊?」

萬劍宗宗主問:「殿下是否是生來知之的聖人?」

「不過一個讀書人罷了,哪裡是什麼聖人。」

萬劍宗宗主見他真誠,便用古怪的語氣道:「千年前,山河之劫爆發……」

他剛要講,只覺身後不遠處傳來動靜,便是頓了頓,回頭一看,幾位長老面色無比焦急,正看著他,顯然是在議事廳久等宗主不至,而事情又無比急迫、火燒眉毛了,所以才來尋找。

萬劍宗宗主看了一眼大齊皇子,露出歉然之色,然後翻翻手,甩袖出一隻奇異的玉鳥,鳥發出輕聲啼鳴。

未幾,便是一個白衣女子如得了信息,而從遠飄然而來,轉瞬便到了眼前,

那女子白衣勝雪,凹凸曼妙山呈堆白翩如游龍,而膚色恰如新擠羊奶,俏臉帶著淡遠曠野般的寂寞,但眉眼卻又添了幾分光彩,

她身後十四把長劍摺疊成一把,散發著若有若無的威勢,比之之前的萬劍宗長老也是不差分毫。

萬劍宗宗主道:「白素,你為殿下介紹一下十二境。」

他又看向夏極道:「殿下,這是我宗門後起之秀,與殿下年齡相差不大,也許你們年輕人之間更有話題。」

他如此說著,但眉宇之間卻閃過一些驕傲,因為白素的實力和天賦顯然是妖孽級別的,才百年時光,便已突破到了十三境,而且前幾個境界那是穩紮穩打,至於不到十三境巔峰,完全是想尋一個機會,多在噩夢裡沉睡些時候,所以才在繼續修鍊以增強底蘊,繼續籌備以增多底牌。

白素平日在宗門更是冰山仙子般的存在,是被諸多女修所羨,被諸多男修視作女神的存在。

而萬劍宗宗主莫名其妙地想著這兩人能夠觸碰出一些火花,他心底是希望這殿下能留在萬劍宗。

若是可能,他甚至想把十七殿下和大師姐的約斗給取消了。

白素詫異地看了一眼宗主,她從不缺乏追求者,各種天才都想成為她的道侶,但過去老師從來都是幫她推了這些煩人的「蒼蠅」,說是怕耽誤她修行。

今天倒還是第一次把男人推到自己身邊來。

而萬劍宗宗主沒再多說一句,便是匆匆隨著幾位長老離開了。

遠處隱隱傳來諸如「封河村」、「事件擴大」、「失蹤」、「恐怖」之類的字眼,整個兒透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好似這五彩雲霧裡的絕巔,也被籠上了一層灰色的不祥陰影。

春日的暖也多了幾分刺骨的寒。

雲朵呈現出骸骨般的蒼白,疏如亡者肋間,化道道魚鱗羽翼。

「要起風了。」

夏極看著這天色隨口道了聲,然後看向白素,溫和道:「有勞仙子了。」

白素看向這少年,他眸子澄明而乾淨,並無驚艷,亦無任何的波動,不覺便是多了些好感。

「我叫白素,宗主是老師。殿下隨我來吧。」

「好。」

「我前幾日剛從紫雲峰修行返回,一回宗門,便是聽到了不少關於殿下的信息。」

「見笑了。」

「殿下是大齊的皇子吧?」

「排十七,生來愚笨,皇室便是賜名為愚。愚之一字,名副其實,所以我這等愚魯笨拙之人,才需常常看書,以解困惑。」

「我看殿下不僅不愚,反倒是驚艷絕倫,世上極其罕見的絕世天才。」

「愚從不敢如此去想,倒是姑娘年紀輕輕,卻該已經突破了十三境,這才是真正的天才,不知勝過愚多少倍了。」

白素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把我師父狠狠打了一頓……

而且看如今師父這態度,似乎還被你打服了。

你這還不是天才,那誰才是?

說你愚蠢的人那才是真正瞎了眼。

兩人走在宗中小徑上,時有宗門弟子錯身而過,時有男修士看到這兩人走在一起而生出失魂落魄之色,女修士也一樣……

白素白衣飄飄,周身傳來融了體香的梅花味道,迎了這春日的料峭,顯出幾分冰骨霜膚的冷艷氣息。

白素忽問:「殿下為何要了解十二境呢?」

夏極道:「因為愚才十一境。」

白素和宗主一樣,陷入了震驚,這不可能的狀態。

她恍恍惚惚地帶著夏極走宗門後方,一掐劍訣,十四把飛劍頓時化而為輪,浮空在兩人面前。

「殿下上我的飛劍吧,十二境需得到小山河遺迹里,才可領悟突破,否則便是有千種本事,也是不可能突破的。」

說著,白素便是身形盈盈一動,踩踏在了劍輪前方,她忽然心底有些稍稍的如小鹿般的撞動……

若是這皇子從後面抓住了她的腰,自己根本無法發作。

因為皇子可以說「山風頗大,擔心掉落」之類的……

而若是這皇子不僅抓住了她的腰,還輕輕靠過來,不僅靠過來,還貼過來,不僅貼過來,還……那又如何是好?

到時候裝作不知道,裝作沒感覺嗎?

白素雖活了百年,但從懂事以來就一直修行,平日里雖是冰山,但於男女之事還是一片空白,此時她哪裡不明白老師故意撮合的意思,心底便是胡亂的想開了。

但這註定是她胡思亂想了。

夏極穩穩地站在劍輪上。

十四輪劍起飛。

向東方的山巒更深處掠去。

雲風呼嘯,過耳震膜,翠綠山尖如同劍海,鬱鬱蔥蔥,在兩人腳下飛快倒退。

風聲雖大,風流雖強,但兩人交談卻無礙。

就在白素胡思亂想的時候,夏極沉吟道:「仙子可否多說說山河劫,與十二境?」

白素臉一紅,從自己的亂想里鑽了出來,不過這還是第一個很靠近地站在自己身後的男人。

她摒除雜念道:「千年前,靈氣陡然以難以想像的姿態爆發,而山河劫便因此而生。

所謂山河劫,便是撕裂山河,重分天地之劫,這劫難直接導致了整個人間的地圖被重組了。

若想入十二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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