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國師的失蹤倒是沒引來波瀾。
直到過了一周,齊國國君才察覺了不對,他讓貼身公公去青峰五宗進行彙報。
青峰五宗,就是齊國背後的宗門。
公公一來一回花費了七天時間,而帶回的信息卻並不好。
宗門對於國師的消失也是一無所知。
當公公對齊秀反饋了信息後,齊秀忍不住目瞪口呆。
之後,便是齊國上下,以及青峰五宗開始了尋找。
但是,國師碧峰子消失了。
他如同從這人間蒸發了,半點痕迹都沒留下。
國師宮殿維持著原樣,有皇宮侍衛日夜把守,不讓人進入。
而半個月後,前來調查的宗門長老躋雲來了。
他踏著劍輪駕臨了皇宮。
天子拜迎。
躋雲則是直接來到了國師的宮殿,天子隨在他身後,看著這位宗門長老年輕的模樣,齊秀心底是真的羨慕。
這長老定然比自己年長了不少,但卻依然還能如此年輕,這就是長生之道啊。
國師宮殿之中……
躋雲目光掃動,走了幾圈。
他目光落在長桌上攤開的一冊書卷上,便是欺身過去,抬手按向那書。
指頭一挑,勁風扇動,而書卷則是從初翻到了末。
躋雲收回這書卷,露出了沉思之色。
這是宗門的任務。
如果碧峰子真的有事外出了,不會任由這書卷攤開在桌上。
那麼……可以合理推出碧峰子並沒有外出。
如果他沒有外出,他又去了哪裡呢?
躋雲目光再掃。
宮殿里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迹,地面上除了自己與天子,還有碧峰子的腳印沒有其他腳印痕迹了。
他再放開神識,掃動四周,還是沒有半點察覺。
要知道,如今的躋雲長老可是十二境神通境的人物了,他雖未曾擁有感知類的神通,但感知能力也是強的可怕,可即便如此,還是沒有半點察覺。
躋雲繼續思索。
假設是有人殺了碧峰子。
那麼,碧峰子身為十一境巔峰,法身修為遠非常人可比,就算滿身是傷,也能很快恢複,無論他面對的是十一境擁有更強法身的強者,亦或是十二境神通,再或是十三境從業力層面的打壓,他都必然會動。
而只要一動,就會留下痕迹。
可這裡,沒有半點痕迹。
換句話說,碧峰子沒有打鬥。
他……
就這麼消失了?
他前一刻還在看書,後一刻就從人間蒸發了?
這不可能。
躋雲來回踱步。
那是碧峰子自己跑了?
這動機更加不對啊。
他微微側頭,看向齊秀。
齊秀急忙賠笑。
躋雲冷哼一聲道:「你齊國是否對我青峰五宗不滿?」
齊秀一驚,忙道:「仙人,我們絕無半點不敬啊……」
躋雲道:「我青峰五宗的精英弟子在你皇宮消失了,你必須給個交待。
你可知道一個掙脫了凡俗壽元的弟子對我宗門來說多重要?
他們是我宗門未來的基石,卻在你這裡平白無故的折損了,你說吧,該怎麼處理?」
齊秀強忍著身子的戰慄,急忙道:「單憑仙人發落。」
躋雲掃了他一眼,明白天子肯定不知情,於是道:「國師失蹤之前的一周見過哪些人,在做哪些事,一一與我道來。」
他眸子里閃過冷色。
若是實在查不出什麼,那麼只能尋幾個替死鬼,如此也好與宗主暫時交差。
當然這也不只是交差,也是在警告凡間王朝,我宗門派來的弟子若是在你的地界失蹤了,你是需要承擔責任的,不是說和你沒關係你就沒事了。
而這幾個替死鬼,就是震懾一下他們,讓凡間王朝好好兒的明白自己的身份與地位。
至於真相,宗門自會後續尋找。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往殿外走去。
齊秀道:「天色已經不早了,不若我設宴來為仙人接風洗塵。」
「接風洗塵?不必了。」
「是這樣的,國師那段日子一直在想著從後宮裡挑選出幾個有靈氣的妃子,亦或宮女,去當煉丹童子。」
「能被我宗門只能挑選,那也是她們的造化了。」
「這是自然……寡人的意思是,國師在失蹤前一周幾乎接觸了所有的妃子宮女,所以朕會叫上她們,一同參加這晚宴,屆時仙人可以慢慢看。」
「如此也好,那就這般安排。」
躋雲走在前,天子隨在後。
忽然,躋雲停下腳步,冷眼看向一旁一名侍衛,淡淡道:「你為何對我有敵意?」
天子也急忙側頭,看向那名自己的貼身侍衛,這侍衛是隨了他足足二十年的老侍衛了,從自己還是少年時候便陪伴自己,再之後更是在奪嫡之戰中幫自己殺出了一條血路,曾經救過他的命。
天子想開口,但忽然心底一寒,竟是開不了口。
他開不了口,那侍衛倒是開口了。
「小人單信,見過仙人。」
這侍衛走上前,看了一眼天子,然後深吸一口氣,把撅著的背挺直了,然後沉聲道:「小人不敢對仙人有敵意,只不過覺得天子身為齊國國君,統一國之地,領山河社稷,豈可與人低頭,豈可缺了氣魄?如此,國將不國……」
躋雲打斷他道:「你在指責宗門?」
「小人不敢。」
「那你說這話是何等意思?」
單信沉默了下來。
躋雲冷冷道:「你和國師的失蹤有沒有關係?你可還有同黨?」
單信道:「小人與國師失蹤自然沒有關係,至於同黨,宗門若將我王朝上下皆作奴僕,那自人人是我同黨,若宗門將我王朝上下視作朋友,那自人人都非我同黨,小人亦非同黨。」
說完這句話,他挺直了腰桿,比天子還要直,他平視著那高高在上的仙人,神色平靜。
躋雲搖搖頭,隨手一揮,一股恐怖的勁氣化作宛如實質的風獸法相,激蕩之間,已向著單信呼嘯猛撲而去。
單信猛地往前踏出一步,地面氣流滾滾,宛如湍急河流忽入天降巨石,平靜氣流被打破,騰空而起,往四方射去,而他周身驟然呈現出淡金色,而隱約有一股金鐘倒扣的法相呈現而出。
凌厲風獸撲擊在雄渾金鐘上,發出刺耳的嗡嗡鳴響。
金鐘雖然震蕩不休,但竟卻擋住了風獸這兇猛的撲擊。
躋雲臉色頓時變得很不好。
這凡間的天子侍衛竟然是第十境的存在?
居然還敢對自己出手,這真是無法無天了。
他悶哼一聲,抬手猛然壓去。
十二境力量爆發。
神通掌控天地。
而天地之力如得號令,頓時從四面八方向著單信而去。
一剎那,單信的金鐘法相就向里塌陷了,破碎的乾乾淨淨。
那恐怖的神通力量未曾停歇,繼續化作一隻大手捏向他的手臂。
嘭!
單信左手受天地之力侵蝕,塌陷,爆成血霧。
嘭!
單信右手也爆成了血霧。
剎那之後,四周雅雀無聲。
無論是侍衛,還是公公,還是天子,都見識到了仙人的力量。
要知道單信在齊國宮廷可是侍衛長,平日對人很好,在下屬面前也不擺架子稱兄道弟,論實力更是一等一的高手,幾乎無人能攻破他的防禦。
但這仙人只是稍稍認真了起來,就可以讓他被瞬間碾壓。
庭院里,鴉雀無聲。
眾人都處于震驚狀態。
這怎麼可能……
怎麼這麼強大?
這就是仙人的力量嗎?
就是超脫了凡人的力量嗎?
齊秀看向那因劇痛而半跪在地的侍衛,眼中露出幾分痛苦,但旋即又立刻被恐懼淹沒,他臉色一變怒聲道:「來人,把這不聽話的東西拉下去,拷問清楚,看看是否有同黨,是否和國師失蹤一事有關!」
單信雙眼血紅,如石雕般跪在原地不同,他仰望著這正在怒吼的男人,這是他侍奉了二十年的主君。
忽然,他雙膝都屈下了,重重地以頭搶地,發出沉悶之聲,額上破開,鮮血順著石縫彌散成了血色蛛網。
他強忍著雙臂碎裂的痛苦,沉聲一字一頓道:「臣,多謝陛下重罰。」
齊秀忽然喘氣起來,他閉目不去看他,而是轉向躋雲道:「不知仙人可還滿意?」
躋雲道:「問出同黨,再處死好了。」
「仙人說的是,說的是。」
齊秀賠著笑,再不去看那如雕像般跪著的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