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舉世皆敵,無人敵 第233章 你算什麼東西

「公公……」

楊芙跟了上去,雙眼裡滿是憂愁。

她不知該怎麼辦,所以,如是失了魂兒般跟著夏極,一起走到了萬劍山莊的庄門處。

門坊下,已有許多人了,兩邊形成了鮮明的對峙。

俞瓏,謝瓊峰,年盈,趙燕歌等人站在一起。

其他人站在另一邊。

當然,拉偏架的存在自然少不了。

楊芙看到這一幕,並沒有跑上前,而是向著遠離眾人的一處小亭跑去,亭子里有一個儒雅男人正悠閑地喝著茶。

「爹,我求您。」

那儒雅男人微笑道:「求我什麼?

你還未嫁過去,那些人就如此囂張跋扈,不把我山莊的朋友看在眼裡。

這是他們犯的錯,他們自己該擔著。」

「爹!!」

楊芙直接跪了下來。

周圍聲音鬧哄哄,響的人腦袋疼。

忽然,一名黑臉男子走出人群,看著對面幾人,滿臉正氣道:

「我乃是臨峰城的城尉,此處地域的案件亦是我管理。

馬公子鄭公子平時任俠好客,又是名家公子,此番攜帶重禮來參加婚宴,定然不會無緣無故的消失,幾位既然有嫌疑,便是去府衙接受調查吧,若是沒有問題自然放人。」

似乎是有著準備,他話音剛落,便是四名持刀大漢手抓破氣鐵鐐銬,從兩邊走出,越過新郎官,向著其他三人而去。

「接受調查」,「沒有問題放人」這都是屁話,一入府衙深似海,是生是死,是非曲折,哪裡還容得的你。

這兵荒馬亂的年代,人命如草,殺人誅心豈不是也很尋常?

便是殺了你,還能給你戴上一個罵名,然後再牽連家人,然後還有許多不知真相的人拍手叫好,這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操作了。

這黑臉男子玩的賊熟練。

然後,他更是露出了微笑。

因為,他看到新郎官跪下了。

黑臉男子心底得意,面子上卻依然維持著原本的正氣道:「新郎官這是何意?本城尉秉公執法……」

然而,他話還未說完,就被俞瓏打斷了。

那位英俊而謙遜、頗有幾分濁世佳公子味道的男子正色看向夏極,隔著人群,他深深叩拜了三下。

四周,彷彿再無他人了。

也再無聲音了。

夏極看著這弟子,他明白弟子為何而拜。

所以,他問:「你想好了嗎?」

四周雖然有著鬨笑,有著喧囂聲。

但俞瓏卻已聽不到外人任何聲音了,他沉聲道:「想好了。」

夏極溫和地看著他:「這擔子,比你想的要重,也許會不得好死。」

俞瓏也不再多說,他雙手匍匐,重重叩首,然後以最端正地姿態跪拜著,繼而揚聲道:「我願承老師之名,亦願擔老師因果,若無老師便無我俞瓏,有我俞瓏自當為老師分憂。」

夏極靜靜看著他,輕聲道:「你不明白……」

俞瓏繼續旁若無人地揚聲道:「無非魂飛魄散,弟子無怨無悔。」

夏極搖了搖頭。

下一刻,謝瓊峰,年盈,趙燕歌,甚至是他身側的風吹雪都半跪了下來,齊聲道:「無非魂飛魄散,弟子無怨無悔。」

這一瞬間,天地里,一切人,一切物都消失了。

唯剩下跪著的弟子,與站著的老師。

夏極閉上眼,淡淡道了聲:「好。」

眾人的鬨笑聲更大了,因為在他們看來,以為這是個不知哪裡的小門派……

夏極睜開眼,看了弟子們一眼:「去做吧,不用害怕捅到天,有我在。」

「是。」

幾名弟子齊聲回答。

夏極聽到了一股燃燒的味道。

他再不看眾人,走向身後,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楊芙。

楊芙想跪著,但那一股扶起她的力量卻似不容她拒絕。

夏極拉著她道:「小芙,我們到裡面去等。」

亭子里,萬劍山莊莊主放下茶杯,輕哼一聲道:「閣下是否不把我放在眼裡?」

他聲音里藏著煞氣。

夏極無悲無喜,淡淡道:「你算什麼東西?」

當他說完「西」這個字的時候,稍稍放開了力量,

一股狂風從他口中而出,

帶動這天地之間的氣流,奔騰狂涌仿似那滾滾東去無法阻擋的江水,亦如那盛夏時分隨蛟而起的千裏海嘯。

淡淡的一聲吐字,直卷的天地無光、日月失色,

而樹木房屋、泥石溪水,皆是被這粗暴的力量強橫地驅逐著,驚恐萬分地向遠瘋狂逃離。

轟!!

轟隆隆!!!

亭子倒了。

樹木倒拔。

巨石如紙屑般在空中無助地飛著。

遠處的房屋仿如積木被頑皮的巨人一不小心踩塌了。

山溪中斷,上下分離。

一個字。

一口風。

吹盡面前一切遮眼浮塵,一切是是非非。

前一刻還儒雅地飲茶的萬劍山莊莊主,早已不知被吹去了哪兒。

「他沒事」夏極拍了拍新娘子的背,「我們去後面等。」

楊芙大腦一片空白,她忍不住側頭往後看去。

包括夫君在內的四人,已經拔刀對上了現場近千的對手。

自家夫君終於脫下了謙遜有禮的一面,展露出了強大的一面,而對之前那些出言不遜、仗勢欺人者進行斬殺。

另兩名少女,一人速度極快,如同掠水飛燕,在眾人之間靈巧而迅捷地舞著,殺人如割草,不過如此。

另一個小個子則是抓著刀,目光瞅著要逃的,誰逃她就上去補一刀。

楊芙很遺憾地發現自家夫君竟然被壓了一頭。

而那豪俠狀的男子,出刀大開大合,刀勢沉穩如山臨,所到之處,根本無人能匹敵,他並不嗜殺,但卻也會憤怒。

剛剛那情景,誰不會憤怒?

如今,那男子的憤怒傾瀉而出,無論什麼貴族,什麼城尉,什麼公子哥兒,都是照殺不誤。

而從他的氣勢、態度,楊芙感受到了一股屠殺現場的味道。

這些人都是怪物,

都是讓楊芙大開眼界的人物。

如果……

他們的身邊沒有站另一個男人。

那一位看似內向害羞,不敢看人的夫君的兄長。

那位夫君的兄長甚至沒有拔刀,只是抓了一根草。

一根草在他手心裡,已經變成了一把殺人刀。

長草如隨風舞動。

每一動,就會有一人死去。

他錯身而過,讓血液不會沾到他的身體,亦不會污濁他的眼睛。

他未出手時,如同一個害羞的大男孩,

但出了手,卻讓人猛然察覺,那就是披著人皮,藏在人間、且有著潔癖的怪物。

不,也許不是怪物。

他太無敵了,出手也太雲淡風輕了,臉上還帶著不甘不願的神色,這樣的人……楊芙莫說見過,便是連聽都沒聽過。

「你們膽敢殺戮朝廷命……」

有人叫囂著,但話音未落,就戛然而止,不是他沉默了,而是死人無法再說話了。

「你可知道我是誰?」

沒有回答,也沒有追問,因為說話的人已經死了。

「瘋了,真是瘋了,你們一定是魔門的……」

這習慣了瘋狂給別人扣帽子的人也未能完成他的演講,因為他也死了。

「這定是魔功……」

話音未全,又已死亡。

「大家不要怕,他們不過就四個人,我剛剛已經分析出了他們的招數,無法就是斬,刺,撩,揮這幾個動作……」

話未說完,又是死亡。

人間的泥土裡,藏了太多的塵埃。

夏極從皇都走出時,就已經明白了這一點。

無論你做了什麼,你都會發現自己所做的,竟然趕不上寥寥幾句流言蜚語。

謠言可以斷章取義,把你做的一切貶的一文不值,也會讓你永遠的疲於奔命。

何使浮雲不遮眼?

唯有一騎離泥塵。

夏極拉著新娘子離開了這樣的血腥場合。

他坐回偏堂。

楊芙局促不安地低著頭。

她已經有些明白,這很可能不是夫君的父親,而是夫君的老師。

遠處,廝殺猶然激烈。

夏極忽然丟出一個令牌,這是蘇家的身份銘牌,「拿出去給他們看吧,再慢你山莊的人也要死了。」

楊芙急忙接過,她不認得這令牌,但她還是急忙跑了出去。

門外,萬劍山莊的楊景正在準備劍陣。

那四人雖然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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