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活路

如今的英國政府的行政效率已經不如從前高了,這也正常,因為議會中的鬥爭比以前要更激烈了。在以前,一國議會中主要是托利黨和輝格黨的兩伙人鬥來鬥去的,而且自從喬治三世國王登基之後,托利黨便漸漸地在議會中佔據了上風。從而保證了政府的政策能迅速地得到通過和執行。

但是最近,這種局面卻一下子改變了,原本佔據了明顯上風的托利黨發生了分裂,整個議會就變成了托利黨、新托利黨和輝格黨的三國演義。三派的傢伙們在各種各樣的事情上都不停地互相扯後腿,弄得政府的一些法案,要在議會中獲得通過,甚至於政府要制定出某些法案都變得比以前慢多了。

但是在恢複倫敦的秩序的問題上,三方几乎都沒進行多少溝通,僅僅用了不過半個小時,就迅速的三讀通過的政府提出的《治安條例》,並恢複了古老的《流浪漢法》的效力。

依照古老的《流浪漢法》,無所事事的東遊西盪,不事產業的行為,被定義為犯罪行為。失業者或者無業者被定義為「犯罪分子」。警察可以在街上隨意地將這些「犯罪分子」抓起來,塞進監獄。

當然監獄的容量並不足以裝下這麼多的「犯罪分子」,所以《流浪漢法》仁慈的給了這些罪人悔改的機會:他們在第一次因為「犯罪」而被捕後,將不會被太嚴厲的懲治。只會被打兩鞭子,留下記錄,然後就會被釋放。

但是如果「犯罪分子」好逸惡勞,屢教不敢,那懲罰就會變得更加的嚴厲起來。在因為「犯罪」而被鞭打三天之後,如果這個「罪犯」再次因為同樣的罪行而被捕,那他就會被判處苦役。

當然,大不列顛的法律是非常仁慈的,苦役的目的並不是讓他受苦,而是希望他能在勞動中改正自己好逸惡勞的壞毛病,是為了治病救人。當然考慮到好逸惡勞的毛病一般都很難改,也很容易複發,就像某些網文作者的斷更和爛尾一樣。所以一般也的確需要更長的刑期來鞏固療效,就像某些網文作者也需要小黑屋或者14天隔離一樣。

這些被判苦役的犯人,在事實上也就成為了所謂的「公有奴隸」。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公有奴隸」的處境是非常糟糕的,要比「私有奴隸」糟糕得多。因為「私有奴隸」是奴隸主的財產,奴隸主一般來說總是不希望自己的財產遭遇不必要的損失的,所以會儘可能的避免一下子把自己的奴隸用壞了的。

但是「公有奴隸」就不一樣了,他是「公有財產」因而實際上並不是任何一個人的財產,如果他的勞動也能屬於公有倒也罷了,如果他的勞動屬於某個人,那就不一樣了,那個人就自然會傾向於以最大的強度來使用這種工具。反正把工具用壞了,也不是他的損失。

被判苦役的犯人,往往會被出租給一些礦山之類的企業,雖然政府也規定了損失的賠償金(這個是賠給政府的,不是給工具,或者說「公用奴隸」的家屬的),但是對政府來說,這些「公有奴隸」來的容易,幾乎是無本的買賣,所以他們要求的賠償金也不太高,這樣一來,這些「公有奴隸」的處境自然就可想而知了。

當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制度,依舊是一種仁政。因為即使是「公有奴隸」,雖然處境遠遠比不上北美的那些摘棉花的,休息的時候還有西瓜吃的黑奴,但在處境上也不是最為悲慘的,因為有一種奴隸的處境,甚至比他們更為糟糕。這種處境最為悲慘的奴隸有一個正式的名字,叫做「自由工人」。

這種名為「自由工人」的奴隸,他不是任何一個主人的奴隸,也不是國家的奴隸,所以沒有任何人需要愛惜他。對於任何一個租用他的企業主來說,最有利的事情,就是以最大強度來使用他。如果發現因為過度使用,導致他可能接近要損壞了,那麼為了避免風險,那些工廠主自然不會再租用他了。畢竟,自由貿易嘛,大家都有選擇的自由。於是那些出現了一定的結構損壞的,勞動能力下降了的名為「自由工人」的奴隸就只有自由地餓死了。相形之下,「公有奴隸」至少還有口牢房吃呢。這也是蘇比為什麼寧可去布萊克韋爾島也不肯去當個「自由工人」的重要原因。

如果怙惡不悛的「犯罪分子」依舊不肯悔改,在出獄後,再次走上遊手好閒,好逸惡勞的生活,那麼依照法律,就可以把他掛起來了。不過,大不列顛的改造的成效是很明顯的,絕大部分的「犯罪分子」都不會再次犯下這樣的「罪行」,因為大部分的「罪人」,在經過改造之後,都成功地蒙主召喚了。

當然原本的「流浪漢法」上面最後的處置措施還是太嚴厲了一點,所以,如今阿丁頓政府對此做了一些修改,將絞刑改成了流放——反正大不列顛的屬地多的就是。

在這個決定作出之後,英國的國家機器立刻高效的運轉了起來,大批的罪犯被抓進了監獄,然後大批的「公有奴隸」被送往各個煤礦、鐵礦,以及其他的高危行業。

喬治正在大街上走著,一個警察突然攔住了他。

「你是幹什麼的?有工作嗎?」那個警察問他道,同時將手放在了插在腰間的手槍的槍柄上。

「警官,我有工作。我是安迪機械廠的工人,您看,我這裡有工廠的工作證。」

喬治一邊說,一邊將一張小卡片遞給那個警察。那個警察接過卡片,看了一眼,便將卡片丟還給他道:

「你有工作,為什麼還在這裡亂跑?」

「警官,我是上晚班的。現在出來買點吃的,吃點東西,才能去上工。」喬治趕緊一邊回答,一邊撿起小卡片,珍重地放進自己的懷裡。

「快滾。」警察說。

喬治趕緊走開,走了幾步,轉了個彎,進了一條小巷,然後就消失了。

喬治的確是上晚班的,但不是在安迪機械廠,他的工作證是從黑幫那裡買來的偽造品,不過這個時代的真品也沒有什麼像樣的防偽,所以一般情況下,的確是可以亂真的。而他真正的工作則是入室盜竊。

隨著新法令的執行,犯罪行為不但沒有立刻減少,反而更加的酷烈了。因為大家都要抓緊時間。

所有的「犯罪分子」都知道。留在不列顛前途堪憂。無論是成為「公有奴隸」,還是成為「自由奴隸」,都不是活路。唯一的活路就只有趕緊弄到一筆足以買到一張去新大陸的船票的錢,然後跑到新大陸去了。

喬治當然也不願意成為「公有奴隸」或是「自由奴隸」,他打算和夥伴們冒險一搏,今天晚上去一位體面人家裡借點錢,然後趕緊投奔自由的美利堅。

不過就在他從巷子的另一頭鑽出來,準備去那邊的那座大宅子附近踩踩點的時候,卻聽到這樣的喊聲:「招募佃戶了,招募佃戶了,路易斯安納招募佃戶!只要會種田,就可以到路易斯安納種麥子,開荒連續耕種五年,就能獲得土地所有權!」

「還有這樣的事情?」喬治吃了一驚,轉頭向那邊望去,就看見一個報童,揮舞著一張報紙,一邊叫喊,一邊朝著這邊跑來。

喬治一把拉住那個報童,問道:「這上面說的什麼?」

「我怎麼知道?」報童反問道。

「那你喊的什麼?」

「人家叫我喊的。你要問這個,你去襯裙巷,那裡有人專門管這個。」報童回答道。

「襯裙巷?」喬治並不是倫敦本地人,對這些地名並不熟悉。

「你自己問就好了。反正很多人都想去的。」

喬治想,如今距離入夜還早,去一趟襯裙巷也廢不了多少時間。萬一真的能重新當上佃戶,那怎麼著也比冒險去入室盜竊強呀。

而在襯裙巷,代理費金的「屠夫」正在挑選願意去路易斯安納的佃戶。這事情是雅格·高楞託付給他的。據說雅格·高楞他們在路易斯安納那邊賣下了好大的一片土地,如今缺乏開荒耕作的人。所以他們要趁機在這裡招募一些人手,但是屠夫覺得,事情似乎並不是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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