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烈日當空 第六百四十三章 一位老人

華夏帝國的太上皇陳鑫,已經是個70多歲的老頭子了。

在這個時代,這是個重孫子都可以滿地亂跑的年紀。

到了這個年紀,陳鑫已經可以算的上是高壽。

更何況,陳鑫年輕的時候,也算是身經百戰,新軍初創時期,他甚至有過親自扛著火繩槍上陣的記錄。

自然而然的,他也受過不少傷,雖然從來沒有表現出來給外人看,但一旦天氣變化太過劇烈,那些老傷也會折磨的他夜不能寐。

所以,他病倒其實沒什麼好奇怪的。

「陛下,上皇的腎臟和肝臟都在衰竭,此外血壓偏高……。」

科學協會來的主治醫師絮絮叨叨說了半天,大多是最新流行的一些醫學專用術語,不過皇帝、首輔和滿朝文武大臣們,倒是聽懂了一點:

說到底,太上皇得的是「老病」——他太老了,所以病倒了。

皇帝和朝臣們聽到醫生的說法,一個個都沉默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責怪醫生不給力?

科學協會的金牌醫生,開顱手術都不知道做過多少次,他說沒辦法,那就是沒辦法。

何況,時間流逝是真正的絕症,永遠無葯可醫。

責怪上蒼不給太上皇更多的時間?

得了吧,陳鑫平生最恨的就是不問蒼生問鬼神,共和年以來,國內受到打擊最重的,就是宗教界,不說被連根鏟了的少林寺,就算是與朝廷、世俗結合較為緊密的道教,也被太上皇逼著深入基層勞動生產。

如果這世界上真有神佛,會保佑陳鑫這堅定的無神論教徒才怪。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太皇請皇上和諸位大人進去。」

一個太皇的宮女過來,跪在地上對滿朝朱紫稟報。

「這麼多人,合適嗎?」皇上轉頭問醫生。

「沒什麼區別,太皇的病情雖不可逆,但也還沒到最後時刻。」醫生說話非常直接——他有直接的資格。

科學協會這些專業人士對誰都直來直去的說話方式就是太皇慣出來的,如今帝國從上到下都覺得這才是行業大牛應有的說話方式。

他要把太皇的病情說的委婉一點,說不定大家反而會不習慣。

因此,皇帝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帶著幾百位帝國高官,在那個宮女的引領下,進入太皇的病房。

映入大家眼帘的,是一個虛弱的老人。

皮膚鬆弛、鬚髮皆白、身體瘦弱,就連臉色,也因為一場大病而帶著顯眼的蒼白。

很難想像,這個瘦骨嶙峋的老頭子,就是那個把震撼整個世界的韃靼黃金汗國撕成碎片,一生先後征服百餘國的共和大帝。

當然,不要在他面前提及共和大帝這個詞,上一個把這個詞寫進讚美詩里的文官,被陳鑫笑話了整整一年。

你到底知不知道共和是啥意思?居然把共和和大帝放在一起,太違和了哈哈哈。

陳鑫就是這麼笑話那個可憐蟲的。

可世人,不管是崇敬陳鑫的普通漢人老百姓,還是憎恨陳鑫的漢人士大夫以及外國人,都覺得,既然陳鑫非得要共和這個年號,那麼他本人絕對當得起共和大帝這個稱呼。

那位文官只是個倒霉蛋,還真不能算是馬屁精。

太上皇半倚在病榻上,背後墊著厚厚的坐墊,似乎睡著了。

一行數十人進入他的寢室(真的是寢室,這間屋子最多有50平,算不上寢宮),即使再怎麼小心,聲音還是有的,而且在原本落針可聞的環境中顯得很突兀。

陳鑫被驚醒了,他很明顯的打了個顫,然後緩緩睜開雙眼,掃視全場。

那銳利的眼神,大概是唯一不顯老的部位了。

大部分官員都深深的低下頭去,除了皇帝和韓昆。

「怎麼……,來了……,這麼多人?」

聲音不大,沙啞的厲害還帶著顫音。

皇帝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悲傷湧上心頭,他帶著哭腔回答:

「父皇,大家都想來看看您……。」

「看我這老頭子作甚?」

陳鑫掙扎著想要坐起來,皇帝連忙上前兩步扶住他。

「我又不是國色天香的美女,有什麼好看的?你們也不是我的老朋友,看我也不會讓我高興。你們都沒有工作了?這麼閑?」

剛剛抬起頭來的官員們只好又把腦袋再低下去。

沒人敢惹陳鑫生氣,雖然他本人從不因言罪人,但不代表現在的皇帝也不會。

而且,陳鑫的名氣實在太大了,大到傳統的科舉世家族長天天咒罵,但來到他面前,也只能一邊汗如泉涌,一邊跪地求饒的地步。

「父皇……。」

皇帝一時間被太上皇堵得有些無話可說,倒是韓昆,明顯比他更了解太上皇的性格。

「內閣成員以外,其餘人都回去吧,你們也看到了,太上皇沒事,只是稍微有點體虛而已。」

首輔大臣命令道:

「如果有人問,你們就實話實說,太上皇從來不怕別人背後說壞話,你們也不要怕!」

「遵命!」

很快,這間相對較小的屋子裡,只剩下太上皇、皇帝和9位內閣大臣(首輔、兩位次輔、六部尚書)。

「我的時代早就結束了。」

人少了之後,陳鑫倒是放鬆了不少,他懶洋洋的哼哼著:

「現在只是生命已經看到了盡頭而已,搞得跟天塌了似的,你們到現在還沒適應沒有我的日子?」

內閣成員大多稱的上太上皇的「老朋友」,他們已經習慣了陳鑫這種大咧咧,嚇死人不償命的說話方式。

「你應該感到自豪,這證明你乾的還不錯。」

敢跟陳鑫說這種話的只有韓昆,皇帝作為兒子,都沒法說的這麼直接。

「老友,你這評價我的角度很新奇啊?不過我不太喜歡。」

陳鑫說道:「官僚集團對我的評價越高,人民對我的評價就會越低。」

「那不一定,人民很好愚弄,你知道的,連那個人都被潑了那麼多污水,你自然更加不行。」

只有陳鑫和韓昆清楚他們說的那個人是誰。

就連皇帝,也只是知道那是另一個世界,陳鑫和韓昆最崇拜,但也最學不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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