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鷹王一出誰與爭鋒

田小胖耳朵多賊啊,那小哥倆嘀嘀咕咕的,他聽了個清清楚楚,心裡不覺好笑:年輕人,還是太嫩啊。

傅天山當然不能叫好朋友編排師父,於是連忙岔開話題,轉而稱讚佟飛羽的這隻海東青。一問之下,才知道是秋天的時候捕獲,已經馴養了四個多月,如臂使指。

而且這隻海東青十分神駿,什麼野兔野雞之類不知道捕了多少,就連狐狸都獵到了兩隻。

要是換成別人,還真不允許。不過呢,鷹屯那邊馴鷹捕獵是傳統,已經獲准成為人類非物質遺產,這才得以保留下來。

「飛羽哥,把你這隻海東青放飛試試。」傅天山也瞧著海東青眼熱。

周圍的觀眾也都跟著起鬨,都想一睹海東青飛翔的雄姿。

佟飛羽也是少年心性,有意顯擺:「鷹不輕出,出則必有所獲,我這隻海東青。可不會抓老鼠,就抓一隻鴿子試試吧。」

俺這是中了傳說中的躺槍唄,俺乾兒子說得對,俺們這鷹抓耗子,是因為不想傷害那麼多小動物——田小胖咂咂嘴,心下有些不大樂意,覺得有必要教育教育這個年輕人,做人不要太張狂。

噢噢噢,小白嘴裡也叫了幾聲,準備上去跟對方理論理論,有海東青就了不起啊,俺老祖宗連金翅大鵬都會過。

算啦,畢竟是天山的朋友,不能直接動刀動槍的,要講究策略知道不。田小胖把小白給拽回來。小猴子氣哼哼的,眼珠子骨碌碌亂轉,也不知道打什麼鬼主意。

隨後,就看到佟飛羽從馬背上取下一個鴿籠,裡面有幾隻白鴿。想來是經常進行類似的表演,所以才隨身攜帶。

佟飛羽抓一隻在手,交給傅天山。然後取出一個又長又厚的皮手套戴上,這才將鷹架上的海東青移到手套上,並且摘下鷹罩。

唰的一下,眾人就覺得眼前好像打了一道閃電,那隻海東青鷹眼轉動之間,竟然如此神駿。

「放!」隨著佟飛羽一聲令下,傅天山一撒手,各自噗嚕嚕衝天而起。

「律律律——」佟飛羽將口中的哨子猛吹幾下,同時身子向前猛衝幾步,架鷹的手臂向前一揮,那隻海東青就振翅飛起,化作一道青色的閃電,向鴿子掠去。

好快!人群中響起一陣驚嘆,海東青升空,真可以用風馳電掣來形容。

「不要,鴿子那麼可愛,不要傷害它啊!」小囡囡嘴裡大叫起來。

而小白則早就按捺不住,猛的吹了個唿哨,好傢夥,比佟飛羽剛才吹的鷹哨還響呢。

那隻海東青本來已經接近鴿子,結果卻打了個盤旋,從鴿子頭頂一掠而過,然後飛了回來。

小猴子哨聲不斷,那隻海東青就徑直朝它飛落過來。小猴子也學著剛才佟飛羽的模樣,很是臭屁地伸出胳膊,想叫海東青落在上面。

可是人家戴著皮手套呢,你這就一層羽絨服,還不抓碎了才怪?

多虧田小胖眼疾手快,將準備的一塊皮套袖給小白裝備上,那隻海東青這才穩穩落到上邊。

好重啊——小猴子踉蹌了幾步,差點搶了個嘴啃雪,被小囡囡和小光光一左一右扶住,這才站穩。

而另一邊的佟飛羽都傻了:鷹呢,我的鷹呢?

他從幾歲開始就跟隨父親訓鷹,也算老鷹把式了,從來沒有過獵鷹撒出去,趁機飛逃的事情。

至於獵鷹找錯主人,飛到別人懷抱,這種事情就更不會發生了。

可是,二十年的固有經驗,今天硬生生被打破了,這隻海東青,不僅僅沒有聽從他的指令,甚至還拋棄了他這個主人。

不甘啊,強烈的不甘湧上佟飛羽心頭,他使勁吹響口中的鷹哨,戴著大手套的手臂也連連揮舞,試圖將海東青召喚回來。

那隻海東青也下意識地扇動翅膀,不過,小猴子多壞啊,到手的老鷹當然不能飛了。於是,嘴裡噢噢幾聲,伸著小爪子,輕輕抓撓兩下海東青脖子下面的羽毛,這隻鷹就又乖乖地不動了,接受它的愛撫。

「小白哥,你真棒!」小囡囡這回可高興了,先狠狠誇了小白哥一句,然後也示威性地伸出手,輕輕抓抓海東青的羽毛。

對面的佟飛羽還真是受了不輕的刺激,父親告訴他,獵鷹就是鷹把式最好的夥伴。只是這短短的一瞬,佟飛羽的信念就險些崩塌。剛才還是一個信心十足也神氣十足的青年,現在只剩下耷拉腦袋的份兒。

而那些瞧熱鬧的觀眾,也大呼過癮。雖然沒看見鷹擊長空那種緊張刺激的捕獵場面,可是,能看到海東青易主這種大戲,卻更是難得。

「要我說,這小猴子才是玩鷹兒的高手呢,什麼鷹王之子,連自己的鷹都看不住。」

「不錯不錯,這幾個小娃娃也厲害,這麼大點兒年紀就敢玩鷹,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人們的議論聲入耳,佟飛羽只覺得臉上發燒,鼻孔里呼呼冒火。他哪受過這個啊,在父親的羽翼下,一直都順水順風,伴著讚美和誇獎長大的,從來未曾品嘗過失敗和嘲諷的滋味。

看到火候也差不多了,田小胖就湊到小白跟前,叫小猴子把海東青給人家放回去,再這麼下去,人家都要哭了。

小猴子當然也不想搶海東青,家裡有大雪小雪和大老雕,都夠煩的了。

只不過剛才氣不過,這才露了一首,現在也該物歸原主。於是噢噢幾聲,也學著剛才佟飛羽的樣子,向前跑了一步,手臂一揚。

海東青振翅升空,小猴子卻啪嚓一下趴在雪地上,就它那點乾巴勁兒,還學人家玩票?

在空中盤旋片刻,海東青又收攏雙翅,落到佟飛羽的大手套上,嘴裡還啼鳴兩聲,似乎告訴主人,我回來啦。

平日里悅耳的鷹啼,此刻卻覺得格外刺耳。佟飛羽雙目噴火,大吼一聲:「叛徒,你這個叛徒——」

嘴裡嘶吼,雙手更是抓住鷹腿,倒提在空中,狠狠在雪地上摔打起來。

他狀若瘋狂,每叫一聲叛徒,就用力摔打一次,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將心頭的怒火發泄出去。

周圍的人群發出一陣驚呼,他們搞不懂,這個年輕人,為什麼會突然發瘋。卻不知道,他們剛才也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住手!一聲大喝響起,佟飛羽就覺得手臂傳來一陣劇痛,然後整個半身都麻了,手上的海東青自然也落到雪地上。

鮮血順著鷹嘴淌出,身體無助地抽搐著,剛才還威猛神駿的海東青,此刻卻已經是奄奄一息。

田小胖剛才一掌切在佟飛羽的臂彎,他也想不到,對方會這樣對待自己的獵鷹夥伴。早知如此,就不刺激這傢伙好了,可憐好好的一隻海東青,卻跟著遭受無妄之災。

小白和幾個娃子也都跑過來,小丫俯身查看海東青,小囡囡都氣哭了,用手指著佟飛羽:「你,你是個大壞蛋!」

小光光清澈的大眼睛也彷彿有兩道火焰在燃燒:「你不配!」

「對,俺乾兒子說的對,你不配成為訓鷹人,更不配擁有獵鷹——」田小胖也為小光光站腳助威,別看小傢伙平時話不多,可是卻句句深刻。

最乾脆的是小猴子,直接把身上的小羽絨服脫下來,使勁往地上一摔,然後亮亮兩隻猴爪,就準備叫佟飛羽嘗嘗猴子偷桃的厲害。

還好,傅天山一瞧不好,趕緊把小白抱住,然後朝著好朋友佟飛羽吼了一嗓子:「瞧瞧你都幹了些什麼,真給佟叔叔丟臉!」

幹了什麼,我剛才幹了什麼?佟飛羽這才回神兒,看到被小丫抱在懷裡的海東青,已經奄奄一息,他渾身的精氣神兒彷彿一下子被抽空,倆腿一軟,癱在地上。

田小胖也顧不得收拾這個混蛋,看看小丫懷裡的海東青還有氣兒,就捏了點葯面子,掰開鷹嘴,塞進海東青嘴裡。早有大晃從車裡拿了瓶純凈水,捏開鷹嘴,慢慢灌進去。

這葯面是田小胖閑著的時候配製的,主治跌打損傷,用的藥材都來自於燧石之珠,真材實料,藥效還不錯。

本來是給那幾頭大笨熊專門配的,結果還剩了點,就看能不能救活這隻可憐的海東青了。

不過看情況,獵鷹受傷頗重,內臟受損,光靠草藥只怕不成,必須用熊能量來強化它的內臟,或許才可以活命。

看看跌落在佟飛羽身前的鷹笛,田小胖立刻有了主張,奔過去把鷹笛撿起來,用水瓶沖洗乾淨,然後放在嘴裡,律律律地吹奏起來。

圍觀人群並未離去,反倒有越聚越多的趨勢。鷹獵節還沒開幕,就有人虐殺獵鷹,誰聽了不來氣啊。

要不是佟飛羽現在跟個死人似的癱在地上,丟魂一般,觀眾早就過去打死他了:鷹把式居然拿自己的獵鷹撒氣,你就說該不該死吧?

突然間,人們的耳邊響起了鷹笛獨特的聲音,原本很是單調的鷹笛聲,此刻卻被表現得十分豐富。

能把簡單的樂器,吹奏出豐富的情感,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大師。

笛聲中,人們心中的憤怒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則是濃濃的哀傷,如泣如訴,似乎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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