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雨夜之中，姬素靈沒能夠看清蘇夜此時的眼神。
不然肯定能夠不由驚訝，為什麼這一雙一直都滿是親和，時不時會猶猶豫豫、靦腆的目光，能夠變得如此冰冷且堅定。
而她所能夠看到的，只是蘇夜一拳甩出去之後，距離蘇夜最近的那個禿頭大叔，直接就倒飛了出去，一頭扎進了地面之下。
要知道，蘇夜此時所站立的位置，不是那原本青草覆蓋，如今滿是鬆軟黃土的破舊院落，而是在鋪滿石磚的小區花園之中啊。
那麼這樣一個普通人，半截都扎到地面之下會是什麼樣的情況，自然不言而喻。
而周圍的人見狀眼珠一瞪，紛紛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可還沒等他們回過神來呢，壓根就沒有要就此作罷的蘇夜再次出拳，不帶任何猶豫。
緊緊只是幾個呼吸的功夫，便沒人在能完好無損的站立在蘇夜方圓三米的範圍之內。
而那牛翠花呢？
早就嚇得雙腿癱軟，再次倒在了泥濘當中，這一回，她可沒心情理會自己是不是躺在污水之中了，一個勁的蹬腿往後挪動這臃腫的身材。
倒是因為那石磚站了水之後變得很是順滑，牛翠花也因此成功的挪退了一小段距離。
只是蘇夜前行的方向，明顯是沖著她去的。
就在這牛翠花滿是驚恐的後挪時，蘇夜已經是抬起腳，直接就踩住了她那套著高跟鞋的一隻腳，好像豬蹄似的，哪怕沒有瞄準，蘇夜也能輕輕鬆鬆的夠踩個準確無誤。
而這時候，周圍剩下的那些人，才堪堪回過神來，雖然滿是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卻還是紛紛脫口就撕聲尖叫起來。
「殺人啦！」
伴隨著喧雜的叫囂聲，眾人宛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四處散去，沒有統一的方向，求的也不過是儘可能的逃離。
而這些嘛，對於蘇夜來說，確實跟螞蟻無疑，而在螞蟻逃竄的時候，人只要稍稍做一些舉動，根本不用費心，就能夠徹底斷絕這些螞蟻的退路。
就見那些四散的人啊，才跑了沒幾步，就跟撞了牆似的，一個個被磕得鼻青臉腫。
明明在他們面前，什麼都沒有的！
鬼打牆！
這是在一瞬間的功夫中，所有撞了個鼻青臉腫的人共同的念頭。
而此時，人們似乎更加願意相信，這個平日里被他們看做出氣包的少年，恐怕已經不是人，而是上門討債的惡鬼了。
牛翠花是最早有這樣的念頭的，畢竟在她看來，要不是鬼的話，怎麼可能被這麼多人群毆卻一動不動，而且一拳過去，就能把人如同倒栽蔥一樣插到地里？
所以牛翠華震驚得早就失了魂，愣是擺出了一副好像感覺不到疼痛的陣仗。
明明那隻被蘇夜踩住的小腿，已經扭曲了的……
而蘇夜沒有理會周圍那些人的喧囂與驚恐，而是冷冷盯著腳下的牛翠華，咬牙切齒道：「說吧，為什麼把我家弄成這樣！」
牛翠花早就嚇怕了膽，哪能如此輕易開口說話呢？
蘇夜臉色頓時一沉，腳下的力道緩緩加重起來。
畢竟如果疼痛太過迅捷的話，人的大腦是來不及做出反應，從而感覺不到的，可如果是尋尋漸進的疼痛，那可就是連大腦都壓根沒辦法進行自我欺騙了。
果不其然，輕輕楚楚的感受到小腿上傳來的劇痛之後，那牛翠花瞳孔一收，一臉扭曲的就嘶喊起來，撕心裂肺的咆哮，使得周圍那些驚恐的喧鬧都不由停滯了。
在這樣的咆哮下，光聽聲音，都能夠讓人不由自主的腦補出響應的疼痛程度來。
而蘇夜依舊冷著臉，不過似乎是知道這麼下去，牛翠花顯然是難以開口的，於是緩緩就挪開了腳，冷聲道：「我現在沒什麼耐心，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回答我的問題！」
雖然蘇夜其實是還有辦法讓這牛翠花回答他的問題的，比如直接扯出她的靈魂，哪怕這牛翠華只是一個普通人，蘇夜都有辦法讓她的靈魂不至於立刻被吸入陰界，從而回答自己。
只是蘇夜對於這牛翠花積怨已久，如今徹底爆發之後，潛意識裡並不想讓這牛翠花死得太過痛快，否則實在是太便宜了她。
滿頭大漢的牛翠華，卻也不知道哪來的底氣，突然就放肆得笑了起來。
看得蘇夜一時間還真是忍不住迷惑了。
卻聽那牛翠花森然笑道：「哈哈哈！小畜生！老娘生前既然能夠壓你一頭，那你這混蛋變成了鬼來索命又怎麼樣？等老娘也變成了鬼，一樣可以壓你！你這畜生死了不保佑老娘長命百歲，居然還敢來索我的命，豈有此理，你就等著吧！」
蘇夜頓時愣住了，實在是有種萬萬沒想到的感覺，這牛翠花的邏輯居然是這樣的。
顯然，蘇夜是不會知曉的，那些什麼恐怖電影啊，都是用來嚇唬老實人的。
而對於有些人來說，他們壓根不會怕什麼惡鬼上門索命。
其中道理，可不就是「死亦為鬼雄」這句話么？
窩囊廢死了依舊還是窩囊廢，成了鬼，不過也是膽小鬼！
還敢上門索命？
可笑！
我生前能殺你，成了鬼也能殺你！你丫的死了不老老實實躲在一個沒有老子的世界苟且，索命讓我也成了鬼，不怕你連鬼都做不成了嗎？
而牛翠花罵著罵著，竟然直接就看淡了生死，歇斯底里的嘶吼道：「老娘叫人推了你們這鬼地方又怎麼樣？你跟你爺爺這麼久沒回來，肯定是餓死在外面了！沒人要的東西，難道還得一直留給死人？」
深吸了口氣的蘇夜，喃喃自語道：「原來如此……」
畢竟這牛翠花，可一直都在打著這一塊地的主意，當初要不是蘇佑國拿出了地契，非得被這牛翠花帶人轟走不可。
而哪怕蘇佑國有著這塊地方的地契，這牛翠花可一點都沒有要善罷甘休的意思，一直以來都在想著把這塊地佔為己有。
至於占來幹嘛，那自然不用多說。
普通人嘛，絕大多數，不都是為了一棟房子拼搏一生么？
在這寸土寸金的上海市，能夠有一塊地皮，可比一箱黃金來得更值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