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內德·貝雷恩兇悍的神情終於變成了驚駭。
三把劍毫不留情的貫穿了他的頭顱、咽喉和胸膛。
「瑟曦，你以七神的名義和王室的榮耀答應過我的，你不會傷害我和我的隨從。」
「七神的名義？我從不信仰七神。」瑟曦嘴角上揚，掛著淡淡的嘲弄。
「你以王室的榮耀，以蘭尼斯特家族的名義發過……」
「王室的榮耀在我眼裡什麼都不是，蘭尼斯特的家族誓言更是不值一提。」瑟曦打斷瓊恩的話，「從頭到尾，我的話你最好一句別信。因為我都不知道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我同時也很健忘。就算簽訂了協議，也許我下一個心跳就全部都忘記了。」
瓊恩張口結舌……難以置信……他面對的究竟是什麼人？什麼對手？他看著瑟曦，嘴巴張開，眼睛瞪圓……一個人，王室貴族，怎麼能夠無恥得如此徹底？
三把劍慢慢從本內德·貝雷恩的身體抽出，這樣鮮血不會噴濺而出。
太后和法務大臣簡妮都是高雅講究的女人，不能讓血濺到了她們價格昂貴樣式優雅的禮服上。
本內德·貝雷恩倒了下去，倒在了血泊中。
他的屍體和黑巴曲的屍體倒在了一起。
血腥氣在大廳里瀰漫，兩具屍體上的鮮血無聲流淌，黑巴曲和本內德圓瞪雙眼，死不瞑目。
「名字出口，死亡降臨。」瑟曦的臉色冷漠如冰。
「我已經釋放了六百多名人質，你答應了會暫停無面者計畫。」
「瓊恩·柯林頓，你是個正人君子，我希望你從此後永遠不要相信女人的話，也永遠的不要相信瑟曦·蘭尼斯特。」瑟曦輕輕晃動手裡的紅酒杯，紅酒在杯子里轉動，就好像鮮血，「伊耿·坦格利安六世將會被你殺死，這個消息將很快傳遍七國，引起轟動。當然也會很快傳到丹妮莉絲·坦格利安的耳里。伊耿和丹妮莉絲聯姻？侄兒娶姑姑，新郎官那隻能是一具屍體了。」
「瑟曦，你是個惡魔，你毫無榮譽，你有辱蘭尼斯特家族的千年榮耀，新舊諸神都絕不會放過你。」
「我對死亡從無畏懼，瓊恩，凡人皆有一死。」瑟曦放下酒杯。而布蕾妮的手裡出現了一把短匕，眨眼間，匕首就抵上了瓊恩·柯林頓的咽喉。
「瓊恩，你不寫釋放塞爾溫·塔斯伯爵的渡鴉信，我來寫。」簡妮拿起紙筆，寫了一封渡鴉信讓瓊恩過目，瓊恩目瞪口呆，簡妮夫人的筆跡和他的一模一樣。
「我從你和瑟曦太后的書信來往中，學習了你的筆跡。」簡妮說道，「今天下午，這封你的渡鴉信就會送到伊耿·坦格利安六世的手裡。」
瓊恩呼吸窒息，無法相信面前的兩個女人惡如鬼魅。一個視誓言和官方書信如兒戲，把他騙來君臨，忽悠他如忽悠一個三歲的小孩；一個竟然能模仿他的字跡，以假亂真，毫無瑕疵。
瓊恩面如死灰……他苦心經營了一十七年，終於等到反攻復國的機會，然而，他卻如一個笑話一般敗在了兩個毫無信譽毫無榮譽以卑鄙和謊言為榮的女人的手裡，生死被別人掌控，而且，對方揚言還要以他的面目去殺死他養育了一十七年的『小格里芬』……瓊恩遵守了外交承諾，但對方並未暫停『無面者』計畫……她們食言就好像吃飯喝水，自自然然，不以為恥……瓊恩突然出手，抓住了布蕾妮的手腕，用力向咽喉上壓了下去……布蕾妮的手上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匕首就頂在了他的咽喉上……
哀莫大於心死！
……
下午，紅堡的青銅大門咔咔打開，兩馬一人緩緩走出紅堡。
紅堡的城牆上，站滿了王室守備隊的士兵，他們冷漠的目光看著這個形單影隻的可憐人，這個人正是名滿七國的首相名將瓊恩·柯林頓。他率領百餘人前來，卻只能一人返回，他的隨從和士兵被砍下了一共二十八顆人頭，這個數字，是羅蘭·柯林頓被伊耿·坦格利安六世砍掉的家人、家佣、隨從的數目。
伊耿六世殺了羅蘭·柯林頓多少人，瑟曦就殺了同樣多的人回敬伊耿六世。其餘的士兵，則被投進了紅堡地下黑牢，一個也沒有放回。
瓊恩·柯林頓一人有兩匹馬，另一匹馬馱著兩個大袋子，裡面裝了二十八顆人頭。馬蹄得得，血水一滴滴的滴在路上，拉出一條血紅的痕迹。
瓊恩·柯林頓騎在馬上，出國王門，向黑水河渡口而去。一路上，他的眼神沒有焦點，他目光渙散，就好像是一個活死人。尾隨的皇家衛隊一共四騎，四騎侍衛一直陪同失魂落魄的瓊恩·柯林頓上了黑水河渡船，一起渡過了黑水河，看著他走上了國王大道，最後緩緩消失在了御林深處後，四騎侍衛才策馬返回。
他們要確保瓊恩出君臨，不會被風暴地的某位貴族因為泄私憤給擊殺。
……
瓊恩·柯林頓騎馬行進在御林里的國王大道上，天空中，雲層里，一頭金紅色的巨龍飛行在藍天之上，因為飛得太高，從地面抬頭看，只能隱約的看見一點恍惚的影子。
巨龍是偷羊賊，他的背上，騎著他的戰友魔山。
從北境回到溫暖的南方，偷羊賊和魔山都心情愉悅，感覺舒適。
布蘭·史塔克確定夜王會在伊耿歷301年的第四月月初發動對臨冬城的戰爭，那就還有兩個月的備戰時間。在這兩個月里，魔山制定了新的作戰計畫。對於巨龍偷羊賊來說，從北境到最南邊的多恩，五、六千里的路程，不過是輕輕鬆鬆數天的時間而已。
南方的風暴地被黃金團突襲佔領，風息堡成了黃金團的大本營，伊耿·坦格利安六世正式稱王，名相瓊恩·柯林頓死而復生，輔佐伊耿六世劍指鐵王座，這個消息令艾德等老一輩的貴族十分吃驚。但魔山並不擔心伊耿六世對君臨發動突襲戰……
艾莉亞·史塔克是不會允許伊耿和瓊恩攪亂抗擊異鬼的基本陣線和物資支援的路線的，瑟曦公開的無面者計畫的威脅，那並不是威脅，那就是真的，因為瑟曦就是艾莉亞本人。
魔山擔心多恩。
他殺了多恩人民心中的絕對英雄：紅毒蛇奧伯倫·馬泰爾；簡妮·維斯特林殺了多恩幾乎全部的大領主或者是他們的繼承人，多恩對魔山的血仇只能用鮮血進行清洗。
如果說魔山希望南方穩定，那麼多恩就一定希望南方動亂。
如果魔山需要南方的物資源源不斷的運送到臨冬城，那麼多恩就一定希望南方的物資運輸徹底中斷。
而突襲風暴地成功的伊耿·坦格利安六世的母親是伊莉亞·馬泰爾，她是道郎親王的親妹妹，他身體里有一半的血脈，是屬於多恩的馬泰爾家族。
魔山用腳趾頭想一想，也會知道伊耿六世稱王之前，必然已經和多恩取得了相關的聯繫，伊耿六世需要拉攏多恩人，他需要得到多恩人的支持。多恩領主馬泰爾家族是他的母親的家族。這一層關係，伊耿六世超過了丹妮莉絲·坦格利安。他具有半個多恩人的身份優勢。
魔山騎著巨龍偷羊賊在天上飛，地上，艾莉亞·史塔克偽裝成的瓊恩·柯林頓在御林奔行。
魔山劍指多恩的首府陽戟城，而艾莉亞的目的地是風息堡。
兩個忘年交一個天上一個地上，他們幾乎是同行的，只是彼此並不知道。
……
魔山的巨龍速度快，他來到了赤紅山脈的上空。
赤紅山脈，又稱為邊疆地，是多恩、風暴地、河灣地的中間地帶，一個緩衝地。也正是因為有了這個緩衝地帶，三地彼此的武裝衝突就減少了很多。
赤紅山脈有兩條路聯通三地，一條路是親王隘口，一條路是骨路。
親王隘口原本叫大山口，是河灣地和多恩之間最近、最方便的通道，這條路上有三個關口，第一是最靠近多恩的天及城，然後依次是王冢城和瓊恩·坦格利安出生的極樂塔。
如果多恩要出兵呼應風暴地的伊耿六世，大軍就會走親王隘口。
魔山令偷羊賊飛低，他飛向了親王隘口的道路上方。
巨龍飛行的高度很高，但並不妨礙魔山看見下面的軍團。
如果只有一小部分人，或者幾個斥候，因為距離的原因，魔山還很難看見；但一旦軍團超過了一萬人，從天空看下去，雖然距離極遠，也能看見如螞蟻一般蠕動的人六。
魔山看見了一條長長的人六，那自然是一支大軍，最少超過了一萬人。他們的後軍已經越過了極樂塔，前軍早進入了河灣地的領地。邊境線上，河灣地並無防禦的人馬。高庭人對於戰爭的到來毫不知情。
首相瓊恩·柯林頓要多恩軍團在邊境線上按兵不動，等候命令，但多恩軍團顯然根本就沒有聽從瓊恩的命令。大軍源源不斷的進入河灣地，看行軍的路線，他們奔著去的地方，正是河灣地的首府：高庭。
高庭是七國糧倉，雖然已經是秋天，但高庭的秋天依然是溫暖和豐收的。遠方的平原上鳥語花香，人們安居樂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