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1章 賓客權利

魔山站在伯爵的主堡大門前等候伯爵一行人的到來。

魔山的右手邊,是雅西娜·羅伊斯小姐,左手邊,是蘭登·加爾騎士。

雅西娜·羅伊斯小姐的身後,是菲爾德爵士,原符石城的劍術教頭。

魔山身後,是他的將軍和百夫長。

兩名隊長:埃林爵士和喬伊斯·福卡。

龍石島的十多位將軍。——除了岳父加文·維斯特林留守龍石島外,其餘的將軍們都來了,以重斧猛人羅佛·斯派瑟為首。

侍從柯姆·華納和華納家族的四名部落最強勇士。

輕騎兵將軍神箭安蓋·克里岡、朱莉·克里岡。

蟹爪半島的一共九位部落首領和他們的百夫長。

海軍總司令瓦格納·加爾和他的數十艘戰艦的數十位船長。

魔山身後的將軍和百夫長,超過了一百人。

個個都龍精虎猛,精神抖擻。

魔山身穿鎖子甲,沒有穿防禦力最強的板甲,頭上也沒有戴平頂巨盔,但他在門口一站,比所有人都高了太多,雅西娜·羅伊斯站在他身邊,就好像是一個小小的女童。

魔山背上巨劍的劍柄粗大罕見,更襯托得他的氣勢威猛絕倫,令五十敢死隊成員無不心驚。有的士兵已經色變。

雅西娜·羅伊斯沒有在父親的隊伍中看見她送走的三名家族封臣:海鷗塔的達蒙·謝特爵士、灰谷城的烏瑟·托勒特男爵、冷水城的羅伊斯·寇瓦特男爵。

雅西娜不知道是不是父親並沒有碰上他們三人,也或者,這三人被父親安排著正去谷地各處借兵。

「羅伊斯伯爵。」魔山說話就好像敲響了巨鍾,聲音在城市的街道上產生了迴音,這令約恩帶來的谷地勇士們更加畏怯。林恩·科布瑞本是悍勇之輩,見了魔山如此聲勢,同樣凜然。只是他掩飾得很好,表情毫無變化。

魔山令人恐懼的霸惡之名名不虛傳。

約恩·羅伊斯翻身下馬,動作不快也不慢,眾將士們紛紛下馬。立即有馬夫上前,把這五十多匹戰馬全部牽走,自去馬廄喂馬。

「格雷果公爵大人!」約恩·羅伊斯右手掌按住左胸,微微鞠躬。他自有一股威嚴的氣勢,只是在魔山眼前,什麼氣勢都被削弱了。

魔山第一次見識到約恩·羅伊斯,他是從那一身刻滿符文的青銅甲上認出了約恩·羅伊斯伯爵。約恩·羅伊斯身穿的鎧甲據說是祖傳,有數千年歷史,上面的魔法符咒可以保護穿戴者不受傷害。但事實上,穿戴著有魔法符咒的青銅甲而戰死的羅伊斯家族的人太多了,安達·羅伊斯就是身穿符文鎧甲被魔山一劍剖開的。

約恩·羅伊斯雖然站在魔山面前像個小少年,但其實他的個子很高。雖然臉上有不少皺紋,頭髮也已灰白,但是粗大的手掌證明了他非常的強壯。他有一雙灰色的眼睛,眉毛十分的濃密。

青銅約恩的目光掃過愛女的小臉,一掠即過,彷彿沒有看見雅西娜·羅伊斯。他的目光在菲爾德的臉上稍微做了一下停頓,傳遞出主僕之間默契的信號。

菲爾德的劍術並不比林恩·科布瑞差。林恩比菲爾德年輕,還有瓦雷利亞鋼劍『空寂女士』,如果實戰,林恩的敏捷和名劍會幫助他戰勝菲爾德。

要是菲爾德和林恩聯手再加上自己,青銅約恩認為魔山死定了。

唯一令伯爵擔心的,就是魔山的軍團看起來並不弱,現在已經能確定,魔山的軍團,不是大家以為的烏合之眾。

但軍團不可沒有主帥,軍隊不可沒有將軍,只要殺了魔山,他的來自不同地方的軍團必然四分五裂,沒有絕對權威的人物站出來領導,再多的精兵悍將都無法形成合力。

「培提爾·貝里席大人呢?」魔山問道。

「格雷果大人,我身上有谷地艾林公爵的宣誓臣服的文書,而培提爾·貝里席大人並沒有。培提爾大人是赫倫堡公爵,並不是谷地人,我更能代表鷹巢城艾林家族和谷地的所有百姓。」

魔山心裡承認青銅約恩的這番話反駁得有理有據,他的確是有口才的人物。思維清晰,邏輯嚴密。

「好吧,約恩大人,這是小女雅西娜·羅伊斯,這是你的女婿蘭登·加爾騎士。」

「哦,是嗎?我不會承認這門親事的,格雷果大人,我想我們還是先談谷地臣服鐵王座的大事吧。這是你關心的,也是我來這裡的目的。」

「好,請!」魔山並沒有讓開路,他返身進內,雅西娜·羅伊斯和眾將一起跟隨,青銅約恩·羅伊斯等人隨後以賓客身份進入大廳。

……

進入大廳,青銅約恩和林恩·科布瑞等人全部怔住。

大廳被布置成了餐廳。

長條桌有兩張,每一桌能容納兩百人同時吃飯。

桌子上,刀叉、筷子、蘸料碟,啤酒、紅酒、小麥酒,各種水果、熱氣騰騰的湯、還有各式烤肉擺滿了桌子。

這根本不是談論臣服與誓言的地方,這裡就是一個朋友聚會的酒場。

魔山徑直去坐了右邊長桌的主位。正對大門口方向的桌位是主位。

他的將軍們以雅西娜·羅伊斯為首,依次挨著坐在了魔山左側的桌位上,看得出事前這些將軍們的位置都是安排過的。百夫長們則去坐了另一桌的桌子一側,空出來另外一側的數十個座位留給客人。

「約恩·羅伊斯伯爵大人,請坐。」魔山指著他的右側首位說道。這個位置和雅西娜的位置相對,雅西娜是左邊首位,魔山要青銅約恩坐右邊首位。

以右為尊。

「公爵大人……」青銅約恩說話有些不流暢了,魔山在客廳大擺宴席,這太出乎人的意料,他的餐廳也是坐得下幾百人的,為什麼魔山要在客廳議事的地方擺開宴席,「我代表我的領主艾林家族和谷地貴族、谷地百姓來向大人臣服,並宣誓效忠鐵王座……」

「我知道,伯爵大人,但今天只吃飯喝酒,不談公事,明天早飯後,我們正式談公事。」魔山淡淡的口吻說道。他說得不重,但絕對不容置疑。

青銅約恩和林恩·科布瑞交換了一下眼神,他看見了科布瑞爵士眼神中同樣的困惑。他瞄向菲爾德爵士,爵士表情平靜,眼神平靜,沒有任何其他的暗示。

這說明酒菜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魔山的這一出,任何人都沒有預料到,這一輩子也是第一次遇上,這很蹊蹺而令人不安。

魔山怎麼會這麼做?他為什麼要在客廳宴請使者團?

「格雷果大人,我可以先要一點鹽和麵包嗎?」林恩·科布瑞爵士突然說道。

包括青銅約恩·羅伊斯在內的五十多勇士同時心中一動:賓客權利。

林恩爵士在要求賓客權利,這樣,魔山就不能在這裡殺了他們。

只要吃了主人的鹽與麵包,賓客權利即時生效。他們就都受到了賓客權力的保護,魔山不單不能在酒菜里動手腳,更不能刀劍相向,而且,還要主動保護客人的安全不受其他人的侵犯。

得林恩·科布瑞的提醒,谷地勇士們都再次注意到了魔山的百多將軍和百夫長們都是鎧甲在身,刀劍在身。他們五十餘人,根本不可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動手。

這些人為何不解下刀劍掛在牆壁上?難道他們已經知道了谷地勇士們的刺殺行動?

林恩要求賓客權利是個雙刃劍,因為一旦魔山接受了他的請求,雙方均不得加害對方。

但他們是做好了來刺殺魔山的準備的!

如果林恩和青銅約恩到時候發出刺殺信號,那就是違背了賓客權利,但主動提出賓客權利有個好處,就是會令魔山和他的將軍們放鬆警惕,方便他們動手刺殺。

違反賓客權利會觸犯神聖的法律,據說為新舊諸神所不容。與之對應,表示否認或結束賓客權利也有相應的慣例。當賓客離開時,主人送給對方「賓客禮物」,這意味著神聖的賓客權利到此結束。

約恩和谷地勇士們都不知道為何林恩會突然提出要麵包和鹽。事前的計畫里沒有這個步驟。

因為限制魔山的同時,也限制了他們自己。

林恩是在想什麼?

他沒膽了?

沒有人懷疑林恩的膽量,他們只是矛盾而迷惑。

雙方的人都盯著魔山,看魔山的反應。

魔山盯著林恩·科布瑞,他已經有十八年時間沒有見過這個瘦削但敏捷的傢伙,他注意到林恩的劍是窄劍。這種劍,是布拉佛斯的頂尖劍客和黑白院刺客的最愛。

魔山反手握住了他的巨劍,眾人的呼吸變得急促,只要魔山把劍抽出來,橫放在膝蓋上,就表示他否認了賓客權利。那麼,他們使者團,就凶多吉少。

魔山是有意要宰了他們。

魔山最終放開了劍柄,他解下了劍帶,站起來,把劍帶掛在了客廳的劍牆上。

克里岡的將軍和百夫長們紛紛起身,解下劍帶,把長劍短刀掛在了劍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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