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佛爾滿臉皺紋，額頭上的皺紋很深，你能在皺紋里種上玉米或者土豆。
他神情非常困惑的看著面前的三張花紙，花紙圓形，比銀鹿大一倍。花紙上繪畫著和銀鹿上一樣的圖案：寶冠雄鹿。
勞佛爾從未見過這樣漂亮的花紙。
但這不是銀子，他很確定這一點。
勞佛爾抬頭看著埃迪夫人，他的眼中充滿了困惑。
這是花紙，估計任何學士都能畫出這樣的花紙，這絕不是錢幣，拿這個去市場上購買東西，不是瘋子就是傻子，而且一定會被人打破頭的。
一定是有什麼地方搞錯了。
也或者自己是在做夢么？！
勞佛爾看向櫃檯裡面，他看見在埃迪夫人身後的牆壁上，貼著金龍、銀鹿和銅星一模一樣圖案的大小不一樣的花紙，其中的銀鹿花紙，和埃迪夫人給自己的花紙一模一樣。
「勞佛爾，這是紙幣，等同於銀鹿的錢。銀鹿重，不方便攜帶和交易，紙幣更方便。記住，這是西境具有律法保護的紙幣，它就是銀鹿，它就是錢。」
勞佛爾看著埃迪夫人，完全沒有聽明白夫人說的話。他想說不辦借貸了，微微轉頭就看見兩名士兵按劍站在旁邊，這令他感覺到了威脅，他的喉嚨一堵，沒能說出不願意借貸的話來。
他發覺一名女傭在埃迪夫人的旁邊一直目不轉睛的看著他。身後的大門口，排隊的人們在滿臉期望的等著他出去。只有勞佛爾出去了，外面的人才能進來一位，這是規矩。
勞佛爾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確定這不是做夢。
「夫人！」他結結巴巴地說道，「您給我的並不是銀鹿。」
「完全等同銀鹿價值的紙幣，勞佛爾，今後西境人都要用這種紙幣進行買賣，然後是整個國家。你放心，簡妮夫人已經召集全城的富商和店鋪的老闆們開過會議了，會上，簡妮夫人給他們發放了樣本紙幣，大家必須開始接受西境的紙幣交易形式。」埃迪夫人神情緩和了不少，耐心的解釋道。
勞佛爾根本聽不懂埃迪夫人的話是什麼意思，他口乾舌燥，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走還是留？這三張花紙拿還是不拿？克里岡士兵都是殺手，如果我不借貸，他們會拔劍么？勞佛爾很忐忑，他不確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不管埃迪夫人怎麼說，這種小花紙能當銀鹿使用？勞佛爾一絲一毫都不相信。
「快拿著錢離開，別耽誤後面的人。」埃迪夫人的語氣里沒有任何的溫度。
「可是，夫人，這並不是錢。」勞佛爾鼓起勇氣結結巴巴地說道。他彷彿聽見了旁邊士兵抽出長劍的聲音，然而，事實上旁邊的兩名士兵並沒有動一動。
勞佛爾自己太緊張了！
「這就是錢，勞佛爾老人，你去市場吧，如果有商家拒絕收這錢幣，你就拿著這三張錢幣來銀行換銀鹿。使用不了，我們會換給你三張銀鹿，或者你去找市場里的克里岡士兵，他們會幫助你的。」埃迪夫人身邊的女傭式的女子說道。
「不！」勞佛爾吃驚的聽見自己竟然做出了斷然的拒絕，「不，夫人，請給我三枚真正的銀鹿。」
埃迪夫人沖兩名士兵偏頭示意，一名士兵上前，目光冷酷：「老人家，快拿著錢離開吧。」
「不……」
另一名士兵抓起三張花紙，把花紙塞進勞佛爾的口袋：「老人家，快去市場吧，如果不能使用，回來換給你銀鹿。市場上有克里岡士兵在維持秩序，如果商家老闆拒絕收紙幣，去找克里岡士兵，他們會幫助你的，你能聽懂我的話嗎？」
勞佛爾似懂非懂，他是被半推半拖趕出銀行大門的。
來到街道上的勞佛爾實在很想進去把花紙換成銀鹿，但大門兩邊的四名士兵好像對勞佛爾有警惕的戒備，勞佛爾注意到四個士兵的手都按在劍柄上。這令他站住了，並不敢返回銀行去理論。
老人家全身僵硬，站立當街，眼神茫然而不無助。
……
「盧克！」銀行裡面，一個聲音喊出來。
一個小夥子興奮的走進了銀行大門，他向勞佛爾報以同情的一瞥。
勞佛爾站在銀行外面的街道上，手裡拿著他從未見過的三枚『花紙幣』。
他緩緩把花紙幣翻轉，背面是先王勞勃的頭像，頭像下面是幾個數字，他不明白數字的意義是什麼。
勞佛爾漸漸感覺自己能正常呼吸了，他決定等等看，看看在他後面進去的年輕人盧克是否和他一樣的遭遇。
勞佛爾覺得自己被欺騙了。魔山以三張花紙，讓他欠下了魔山的三個銀鹿。今後還本的時候，他就必須還給魔山三枚根本就沒有拿到手的銀鹿。
自己本不該相信街頭上的傳言的，魔山之惡，西境人盡皆知，他怎麼可能有好心無償借貸錢幣給普通百姓。勞佛爾被騙了，並且還將有更多的人被騙。
克里岡士兵都是殺手，就連鐵群島的鐵種和海盜都畏懼克里岡兵。
勞佛爾感覺過了好久好久才等到盧克出來。盧克的臉色很難看，就好像大病了一場。
勞佛爾看見了盧克手掌上的一張圓形花紙。
小夥子盧克一臉的晦氣，他站在街道上看著手上的花紙，他好像想把這張小花紙扔掉，但又不甘心。盧克回頭看了看大門口的四名士兵，不知道他是不是估算了一下自己的武力值，最後他低下了頭，緊緊攥著紙幣急速離去。
勞佛爾感覺小夥子盧克的心情和他一樣糟糕透了。
盧克和勞佛爾一樣都並不甘心，他們決定去市場試一試。
一枚銀鹿，已經是一筆不少的錢。就這麼被魔山坑去，盧克很不甘心，一路上罵罵咧咧。
勞佛爾跟在了盧克身後，他因為找到了同樣被魔山銀行欺負的人，內心的焦慮就彷彿得到了有效的舒緩。
「你跟著我幹什麼？」盧克站住惡狠狠的問老人。
「我借貸了三枚銀鹿。」勞佛爾攤開手，手掌里是三張畫著銀鹿圖案的紙幣。
盧克充滿憤怒的臉突然笑了：「你比我還蠢！」盧克說道，「老子其實是借錢出來賭博翻本的，結果……被魔山的銀行訛詐了。」
「魔山很惡，但是班克羅夫是大學士。」勞佛爾還抱著一絲希望地說道。
在銀行大門上，畫著兩個人的圖案：一個是魔山的頭像，一個是蘭尼斯港代理城主班克羅夫的頭像。銀行是克里岡家族和蘭尼斯港的蘭尼斯特家族共同出資成立的借貸中心。銀行成立經過了宣傳，這一點前來借貸或者存錢的人都知道。
「大學士也只是為大貴族服務的，不會是我們普通平民，你個老傻子！」盧克輕蔑地說道。他看看勞佛爾破舊的衣衫，「老頭，你他嗎的有一家人要養吧。我一個人，魔山想訛詐我一枚銀鹿，嘿嘿，他做夢去吧。我不會還錢的，我會上船做水手，然後離開蘭尼斯港，走得遠遠的。」
勞佛爾默然！
……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集市。
集市的入口，有兩名帶劍士兵，看他們的衣飾，一人是克里岡士兵，一人是城市侍衛，兩個士兵站在街頭神情親密，彷彿他們是屬於同一個軍團的同袍。
集市的街道上，每隔不遠，就有一名全副武裝的克里岡士兵，這令盧克和勞佛爾突然感覺到了一絲心安。
在銀行里，埃迪夫人說過，在集市上如果不能使用花紙，就找克里岡士兵幫助，或者，回到銀行去換銀鹿。
盧克和勞佛爾懷著忐忑的心情進入集市，集市裡熱鬧非凡，人來人往，大家在買賣貨物，他們付出銅星、銀鹿，換到手相應的貨物，並沒有人在使用銀行借貸出來的畫著銀鹿圖案的紙幣或者是畫著七芒星的銅星。
盧克和勞佛爾心懷鬼胎的蹲在一家絲綢店鋪的門前，看見富商們的交易也使用的是一袋一袋的金幣，並沒有一人使用花紙金幣，也沒有商家用花紙銅星進行找零。集市上的所有人，他們在交易中，使用的還是金龍、銀鹿和銅星。
盧克和勞佛爾信心全無！兩人在熱鬧的集市上走著，好像漫無目的。
「我要去試一試。」勞佛爾老人突然說道。他的家裡，還有孩子在等著麵粉回去，麵包是他們目前的奢侈品，三枚銀鹿，本夠老人省著用三個月了，結果他現在手裡攥著的是三張小花紙。
「老闆，我要一袋麵粉。」勞佛爾老人指著貨架上的麵粉說道。
店鋪小工輕蔑的眼神看著老人，老人衣服破舊，光著腳，能買得起這白麵粉？店鋪小工和老闆都隔著櫃檯看著老人，無人答應這名客人。
看不起窮人的商家本性淋漓盡致！
「這是一枚銀鹿！」老人拿出一張花紙拍在櫃檯上。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慌亂的顫音。
「滾！」老闆低喝一聲，眉頭皺起，雙目冒出寒光，就好像要咬人。但勞佛爾老人和他身後的盧克都發現了老闆的神情緊張，並且眼神飄忽，在瞄向外面。
外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