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蓋、布蕾妮四下查看,樹林里有樹葉被啃咬過的痕迹,草地上,有一片嫩草也有被啃咬過的痕迹,地面有似馬蹄非馬蹄的腳印,也有影子山貓的腳印疊加在一起。
除此外,附近沒有其他屍體。
地面沒有打鬥的痕迹。
簡妮下馬檢視死者,解開衣裳,胸口一片淤青,按一按,死者的胸膛骨頭全部斷裂。
簡妮看出死者生前被重力擊中了胸膛,打斷了胸骨。
死者手掌心有繭巴,腰間有一把短刀,刀鞘粗糙,木質,刀把粗糙,木質,沒有手工打磨過。
蟹爪半島的村民出行,身上都有刀。
死者的刀證明了死者不是戰士。刀很普通,刀柄刀鞘就是自己做的,不是出於專業的武器師父的手。
死者就是個普通村民。
最後,大家挖了個坑,把死者埋了,繼續前行。
……
一個時辰後,道路開始變寬,地勢向下,越來越平坦,極目遠眺,四周的地勢都變得矮了下去,隊伍進入了一個小盆地。
盆地的中央,一座山拔地而起,數百米高,能看見半山腰上的一道隱隱約約的山門和山頂的石頭圍牆。
前面,有一小騎兵隊出現。這支隊伍看見了克里岡軍,迅速迎上來。人人獸皮長槍,腰間捆紮著藤繩,上面掛著短刀匕首,背上都是長弓,箭囊里滿滿的都是黑箭。
鄧森獨自拍馬上前,安蓋在後面接應,扣了弓箭在手。
鄧森喝道:「來的人可是阿奇博爾德·華納爵士家族的勇士?」
一個粗豪漢子率領十多騎迎上來,臉上用白色的顏料畫了一圈一圈的波紋在臉上,皮膚黝黑,裸露的脖子上掛著一串野獸的尖牙。
他的雙臂和部位有皮革,亞麻布衣服,敞開,露出胸脯的黑毛,偏偏又頭戴一頂牛角頭盔。
「魔山大人呢?」他毫不客氣的用標準的通用語問道。這人手提雙面開刃的重斧,重斧的前端有一個鋒利的尖刺,身材魁梧,看起來臂力必然強悍。
他比鄧森的身材要壯了一圈,就好像是岩石鑄造的身體。
阿奇博爾德·華納戰死後,君臨事務官曾發過渡鴉到華納家族,說了阿奇博爾德的長官格雷果·克里岡大人會親自帶著對阿奇博爾德的獎賞來華納家族,並收柯姆·華納為侍從。
所有戰死的爵士、騎士,都會有事務官對接家屬的戰後安撫工作,只是蟹爪半島是個禁地,事務官為了保命,都是通過渡鴉來通知消息,並無人敢進入。
克里岡軍隊伍打頭的是六名旗手和兩名護旗官,然後是布蕾妮和澤麗,兩人的身後是簡妮、小侍女和魔山。
因為過了福卡部落的領地後,道路越來越狹窄,馬車終於不能行,簡妮也只能棄車騎馬前行。
魔山緩緩騎馬走出,他在過了福卡領地後就卸下了板甲,那東西實在太重,主要對馬匹是一種沉重的負擔。他也沒有戴那頂巨大的平頂頭盔,真面目示人,粗眉惡眼,相貌兇猛。
「格雷果伯爵大人嗎?」對方跳下馬,語氣變得恭敬。
魔山被喬佛里國王封為龍石公爵,世襲,還在事務官發出渡鴉之後。事務官的渡鴉信上,也不敢稱呼格雷果·克里岡伯爵為魔山,華納家族的人,並不知道格雷果·克里岡還有個魔山的名號。
「華納家族的勇士,這是我們的格雷果·克里岡公爵。」鄧森說道。
「哦,我很抱歉。」對方說道,「我並不知道……」
「沒關係,大家都叫我魔山,你也可以這麼叫我。」魔山說道,語氣隨意,和他的猛惡形象嚴重不符。
魔山有意親近華納家族的人。
「是,公爵大人,我叫斯坦貝克·華納,是少主柯姆·華納的叔叔,前段時間我們接到了君臨的渡鴉……」他望一望數百匹馬上的物資,眼冒綠光,同時很驚異福卡領地上的人並沒有動手搶劫,「我們特在此迎接大人的到來。」
「斯坦貝克勇士,柯姆·華納呢?」
「少主身體不好,不能出行前來迎接大人。」斯坦貝克說道。
「身體不好,生病?」
「是的,自從接到我哥哥戰死的消息後,柯姆就……悲傷過度。」
「祭司怎麼說?」魔山擔心了。柯姆可是他要的侍從,並會培養他到成年並成為騎士。
「我們華納家族沒有祭司,只有長老。」
「長老怎麼說?」
「孩子只是心傷過度,不肯進食,只要心情好起來,其實並無大礙。請公爵大人放心。」
魔山點頭:「斯坦貝克勇士,那就請你前面帶路吧。」
「是,大人。」
……
這是一片很貧瘠的小盆地,小溪流倒是不少,溪底都是岩石。土地是黃褐色的石頭地,泥土很淺,大片大片的岩石裸露在表面。幾乎沒有肥襖的泥土。
隨著前行,一個一個小村子出現了,石牆草房,草舍牲畜圈,馬廄,田野里,零星的大麥玉米迎風搖曳。
隊伍終於來到山腳下,一條修建得整齊的石頭山路繞著山盤旋而上,直通山頂。隊伍上山,來到半山腰的山門稍微休息,只見一彪人馬騎著馬急匆匆的從前面下來,多羅羅羅的喊聲響徹天空。
山路修建得很不錯,因為是順著山勢一圈一圈的盤山路,不是直線上下,所以適合打馬奔跑。
這一隊騎兵約有兩百人,長槍獸皮,身上和福卡部落的戰士一樣,僅有少量皮革護體,裸露的地方都用白色顏料畫著波紋,他們多羅羅羅呼嘯而來,到了面前幾個首領急匆匆的下馬,向斯坦貝克問好,在斯坦貝克的介紹下,用通用語向魔山等人問好,但明顯著急離開。
隨行的騎兵們也表現得很興奮激動,在唧唧哇哇的不停爭論著什麼,這個情形魔山等人在福卡部落的人身上已經見識過一次了。
在福卡谷口,當兩名傳令兵來到後,少年首領喬伊斯和道爾蒂祭司的表情就跟他們一樣的激動亢奮並且急著離開。
魔山注意到華納家族的人不管是首領還是戰士,都喜歡用獸牙做裝飾,或者是脖子上,手腕上,腰上,武器的柄上,有的還掛在耳朵上,就好像女子戴的耳環。
一名首領用本地語對斯坦貝克連比帶劃的說著什麼,非常激動和興奮,脖子上青筋冒出,一根一根。
這蟹爪半島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令人激動的大事,看起來兩個部落很有可能在為同一件事情迅速行動。
很快,這幫漢子跳上馬,向斯坦貝克和魔山等人揮揮手,在多羅羅羅的喊聲中呼嘯而去。
隊伍繼續上山。
魔山看出斯坦貝克心情激蕩,他的戰士也一樣,都想下山去。
雖然問對方部落里發生了什麼事很忌諱,但魔山還是問了:「斯坦貝克首領,發生了什麼事?」
這也是諸將都想知道的問題。
福卡部落的人,華納部落的人,都是一模一樣的激動亢奮,按耐不住要奔向某處。
安蓋、埃林、鄧森、布蕾妮、澤麗等無不盯著斯坦貝克,看他說些什麼。
「沒什麼事!」斯坦貝克說道。
斯坦貝克回絕了。
將士們心裡實在很好奇,但都知道不要去追問了。
但魔山似乎並不理會:「斯坦貝克首領,我不希望耽誤你更重要的事,如果你和你的戰士們想離開,我們可以自己上山。」
斯坦貝克還沒有回答,他身邊的戰士就稀里嘩啦的說開了,大家都對著斯坦貝克在說話,很激動。
斯坦貝克止住大家的七嘴八舌,對魔山說道:「公爵大人,我派——」
「不用派人護送我們,我們自己上山,你給一個信物,以免我們和山上的戰士發生衝突。」
「好,多謝公爵大人。」斯坦貝克取下他脖子上的一串獸牙放到魔山手裡,「我們的確有很緊要的事情,我會儘快趕回來。」
「不用著急來安排我們,我們會自己安排自己。」魔山說道。
很快,斯坦貝克一行人急急下山去了。
魔山等人看著他們的背影拐過彎看不見了,這才繼續上山。
「公爵大人,各位將士,到了山上石寨,你們別說我是公爵夫人,就說我是公爵侍女,隨軍事務官,負責為將士治療刀傷骨折的隨軍事務官。」
「女學士?」葛拉燈爵士說道。
「女事務官兼侍女兼女學士,不然魔山大人晚上怎麼和夫人住在一起?」波利佛眨巴著右眼說道。
眾將大笑。
被斯坦貝克一行人搞得神神秘秘的氣氛頓時煙消雲散,大家的心情也一下子變得輕鬆起來。
「你們說那些蠻子究竟會為了什麼事急著離開?」葛拉燈爵士身為貴族,面對野蠻人的優越感是很強大的。
「黃金寶藏?名劍美人?」鄧森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權力。」布蕾妮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