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4章 浮橋

一股無可抵擋的力量猛然撞中戴馮·席渥斯的後背,孩子從馬背上騰空而起,如被摔飛的稻草人,從疾奔的戰馬上高高的摔飛了出去。

噗噗噗!

朱莉短弩射出的強勁的箭矢插進了一個魁梧的身體,那人悶哼著摔落地下,正是黑甲侍衛隊隊長瑞斯。

他在危急時刻,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出手拯救十一歲的孩子戴馮·席渥斯一命。

戴馮·席渥斯在空中哇哇大叫,很不幸,他正對著一面巨石飛過去,摔落,頭下腳上,呯的一聲大響,孩子的頭盔猛撞在巨石上,濺出了火星。驚叫聲戛然而止,就好像被一把鋒利無匹的刀削斷了聲音,乾淨利落。那小身子啪嗒掉落石面上,好像已經失去了生命,小身子從石頭上彈起,滾落,掉進草叢,無聲無息了。

「敵襲!防禦!」黑甲精銳侍衛們紛紛大叫。

前面的小路正中,一個苗條的身影當路站立,她扔掉了短弩,抽出了長劍。

一名騎兵取下背上小圓盾舉在面前,猛踢戰馬,向那身影發起了進攻。

道路兩邊的草叢灌木中,大小的石頭後面,不緊不慢的站起來一個人影,兩個人影,三個人影……沉默的人影,穩定的氣息,不緊不慢不慌不忙的動作……和嘩然驚呼戰馬打圈的敵騎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風格……

咻!

一箭右側面射來,正中全神貫注奔向朱莉的騎兵的脖子。

為了脖子能靈活的轉動,護頸甲本就不厚。

如此短的距離,短弩的箭矢強勁破甲,不在話下。

箭矢從脖子右面射進!

這名騎兵就好像被無形有質的巨錘猛然擊中,向左邊猛然摔出。盾牌,長劍,脫手飛向半空。

戰馬驚嘶,人立起來。

要命中疾奔的戰馬上人的脖子並不容易,雖然是偷襲,雖然對方只注意著前面的朱莉,但這一射擊的精準,是需要在移動中進行千百次的訓練後才能有命中目標的手感!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密集的短箭射進騎兵身體的聲音不斷的響起。

騎兵慘叫聲尖銳的刺破了夜空,黑影紛紛從馬上倒下。有騎兵高喊著縱馬突進,但,不管是向前,向左還是向右,你的身後必然都有敵人,根本無法有效防禦。

被包圍起來的一個騎兵百人隊,在百把短弩的密集射擊中,士兵紛紛倒下。

朱莉率領的一個百人隊老兵們把穩、准、狠發揮到了極致。

失去主人的戰馬斜刺里亂奔亂逃,有兄弟上去抓捕戰馬,被朱莉嚴厲呵止。

「先殺光敵人!」朱莉大喊!

黑化的朱莉的心中,已經沒有了憐憫。

在被魔山救下山的那時候起,朱莉就當自己已經死了,每活一天,每多殺一敵人,那就是賺了!

這是一場極其不公平的戰鬥!

四面的連發短弩圍獵騎兵長劍!

落進包圍圈,走在河邊崎嶇不平的小路上的這支精悍的百人騎兵隊全部倒了下去。

血腥氣在空氣中瀰漫,慘叫痛嚎聲不絕於耳。

不遠處,鐵索攔江,順水而下的紛紛滾滾的殘木、戰艦殘肢越堆積越多,鐵索攔住了這些垃圾,在河面形成了一座連通兩岸的浮橋。

數艘半殘的戰艦上,還有士兵在呼喊、哀嚎。數艘殘破的船帶著一身的綠火撞上了浮橋,河水裡咔嚓呯嘭的聲音不斷響起。

轟!

一聲巨響。

一艘還有槳葉的漏網之魚——沒被野火船炸中的幸運艦逃出了綠火,急速逃命的幸運艦猛地撞上了『浮橋』,轟然巨響中,手臂長短的碎木屑帶著點點綠火漫天飛舞,巨大的衝擊力令鐵索發出了呻吟,石塔里的絞盤也咯咯作響,在黑夜裡清晰的傳到朱莉·克里岡這邊來。

朱莉轉頭看向江中,又有一艘被七神眷顧的漏網幸運艦飛快的貼著岸邊的航道在逃,船上的將士們看見了那條不可逾越的『浮橋』,戰艦順風順水,甲板下的水手們看不見水面的浮橋,他們依然蛢命划槳,幸運艦快如飛箭,船長發出絕望的慘嚎:右滿舵。

然而不管怎麼轉向,戰艦的命運已經無法改變結局,戰艦猛地撞上了浮橋,發出了震天的巨響,鐵索在江面震動,嘩啦啦亂響。石塔里的絞盤發出痛苦的咯吱聲,咔嚓咔嚓,戰艦發出碎裂的巨大的解體聲,艦尾抬起離開了水面,艦首下沉,插進了水下,戰艦卻依然無法飛躍過鐵索浮橋。

鐵索,鎖住了江口。最後數艘漏網之魚,得七神的命運之手的眷顧,沒毀滅於野火中,也撞毀在了浮橋上,很多戰艦殘肢帶著綠火,在這裡盡情燃燒,橫斷江面的浮橋,處處都有綠色的火蛇在跳舞。

岸上,朱莉冷靜說道:「補刀!」

短弩背上了兄弟們的背,刀劍鏘鏘出鞘,大家對倒在地上的傷兵一一補刀。

求饒聲在噗噗噗的插刀聲中顯得非常脆弱無力。

朱莉來到戴馮·席渥斯跌落的草叢,她看見了那一動不動的小身板,火把點燃,從身形,她看出第一個沖向自己的勇士不過是個孩子。朱莉脫下孩子的頭盔,孩子半邊臉糊滿了鮮血,卻掩飾不住他臉上的那絲稚氣。她脫下鐵手套,試試鼻息,還有呼吸。

兄弟們補刀完畢,紛紛聚攏過來,看著這個躺在地上的孩子:半邊臉滿是血跡,半邊臉稚氣未消。

「看他的家徽,灰色背景上印有洋蔥的船帆的小黑船。這是洋蔥騎士戴佛斯·席渥斯的孩子。」有兄弟說道。

「戴佛斯那傢伙可是個厲害角色,十多年前的篡奪者戰爭中,他一個人駕駛小船穿過風息堡海域的層層封鎖,為史坦尼斯送去了滿滿一船洋蔥。」

「戴佛斯是個海盜。」

「不,他是個走私犯。史坦尼斯懲罰他的走私罪,切去了他左手除了大拇指外的四根手指的第一個指節,同時為了獎勵他的洋蔥救命,又封他為爵士。」

「我敢打賭,這小子就是戴佛斯·席渥斯爵士的兒子,那傢伙生了好多個兒子,七個還是八個。」

兄弟們看著這個孩子的家徽議論紛紛。

「他還沒有死。」朱莉說道。

旁邊一名兄弟走過來,長劍舉起,就沖孩子的臉上捅下去。

當!

朱莉長劍隔開這一刺,喝道:「救醒他!」

「是,大人。」

嘩啦,一桶冰涼的河水潑在了戴馮·席渥斯的臉上,孩子咳嗽著醒過來,睜開眼睛,眼前是晃動的黑影。

他完全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

與此同時,在黑水河中的鐵索下,在河的另一邊,他的父親戴佛斯·席渥斯決定放手鐵索,抱著一塊木板漂下去,希望能諸神保佑,保佑他漂過水門關,那他就得救了。

水門關外,有他的海盜摯友薩拉多·桑恩的四十艘戰艦艦隊,四十艘戰艦,他就可以捲土重來。

他精通水性,對水門關水勢水情了如指掌,但要靠著一張木板泅渡過波濤洶湧的水門關,九死一生。

但他決定冒險。

他選了一塊木板,抽出來,丟出去,然後,人撲了上去。

他的人影在波浪滔天的水面沉浮了幾下,就沒影了!

南岸上,戴馮被拉起來,好不容易才弄明白,他們已經全軍覆滅,而他做了俘虜。

眼前是一個鋒利如長劍的少女,眼神中沒有一點情緒,就好像是一塊寒冰。

「滾回去,告訴史坦尼斯,我叫朱莉·克里岡,魔山·克里岡是我的父親,我就在這裡等他。」

戴馮騎上馬走了好遠,還不敢相信自己已經脫離了那女子的掌控,那女子的眼神之冷酷,將令他終生難忘。

……

史坦尼斯得到戴馮的報告,沒有生氣,沒有憤怒,他吩咐三路出擊,三個百人隊,一路迂迴到石塔的東面截斷敵人的逃跑路線,一路走森林,一路走小路,務必將朱莉·克里岡的百人隊全殲,等他三個百人隊趕到石塔,地面除了他的黑甲侍衛們排列得整整齊齊的屍體外,朱莉·克里岡一行人早已經沒有了影子。

石塔,絞盤、鐵索、浮橋、綠火、殘木;無數的戰艦的殘肢,塞滿河道的屍體,水中木板上,還有趴著的受傷士兵們的呻吟如有如無,一副人間地獄的可怕景象。

野火雖然邪惡,但水流滾滾,濁浪翻湧,火勢正迅速的趨於衰滅中。

史坦尼斯下令:「塞巴斯蒂安·埃洛爾伯爵,回去軍營,命令士兵們慢慢放下所有木筏。」

國王身邊圍滿了廷臣,大家都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遵命,國王陛下。」塞巴斯蒂安·埃洛爾伯爵帶著侍衛奔回大軍駐地。

塞巴斯蒂安·埃洛爾伯爵是風暴地的主要大貴族之一,家徽是橙色底色上一個黃色乾草堆。他的家堡的名字叫做乾草廳。

「艾利斯特首相大人,傳令下去,騎兵步兵都有,列隊來此,準備渡河。」

首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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