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們，列陣！」一個聲音懶洋洋地說道。
「嗬！」一個百人隊一聲怒吼。
蹄聲轟然，對面，突然之間，火把亮了起來，一隊槍騎兵出現，為首之人，頭特別的大。
大頭奇斯威克雖然是步兵長官，但他本人和侍衛們，卻都有馬。
步兵長官有戰馬代步，這是肯定的。
一千餘步兵的長官，有百餘人擁有戰馬，這是理所當然的。
魔山的山地騎步混合軍團一千一百餘人，這次沒有派出首領們出來巡邏。
山地人純正先民血脈的古老傳承是他們的驕傲，他們雖然很貧窮，卻傲視七神和王國律法。
魔山怕灼人部的提魅、黑耳部的小美女齊拉、月人部的瘦子岡梭爾拿捏不住分寸，本來能夠好好勸解開的事情，卻被他們先行砍死了人，從而引起流血衝突，那就不太妙了。
侍衛隊副隊長葛拉燈爵士來通知軍營的兄弟們巡邏黑水河，就沒有通知山地人部落。
兄弟們接到葛拉燈爵士的通知，知道了今晚可能有人要在黑水河一帶找麻煩，大戰在即，魔山大人有令，不得內部衝突流血，於是，兄弟們各自劃分巡邏路段，看誰的運氣更好一點，能撞上那幫皮子發癢的倒霉蛋。
火把閃耀，長槍兵手挺長槍，槍桿放平，槍尖向前，在臨河大道上一動不動。
在他們的身後，是黑水河灣的碼頭。碼頭很寬，有上百格碼頭，港口裡面停滿了大大小小的商船百餘艘。因為被龍石島的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封鎖了海路，平時數百艘商船的繁忙景象已經看不見了。在商業港口的左邊，則是皇家海軍艦隊的港口。
一面黑色的旗幟，旗幟上一面滴血的菜刀，菜刀還缺了刃口——這就是戰刀團奇斯威克的本部軍旗。
菜刀——大頭奇斯威克崛起的武器——街頭流氓們都很窮，在最初起事的時候，是買不起好刀好劍的。大多數人的武器就是菜刀和柴刀。
氣勢如虹的馬林·特蘭吃了一驚，對方竟然並不是傑斯林，而是魔山的軍團。
一個半月形的槍陣就在前面，最初的輕笑和馬嘶沒有了，隊伍變得很安靜，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馬林·特蘭看了一眼身邊的曼登·穆爾，曼登·穆爾依然一言不發，臉色如鐵。
馬林·特蘭舉起另一隻手，放慢了速度，整支隊伍訓練有素，立即慢了下來，就好像是一個人。
雙方的士兵的披風都是一個顏色——西境的棗紅！
嗆！
馬林·特蘭長劍入鞘。
他很明智！
魔山的人，第一是不講道理，天不怕地不怕；第二是悍不畏死，以戰鬥為樂。面前的大頭人更是亡命徒中的亡命徒。他曾不戴頭盔，街頭爭霸，以頭硬接對手一刀，刀砍在頭上要和對手拼酒，然後收服了對手為小弟，而額頭，就留下一道終生的可怕疤痕。
馬林·特蘭是來找傑斯林的，不是來和魔山的槍騎兵火拚的。
嗆！
曼登·穆爾長劍入鞘！
鏘鏘鏘！
梅葛樓的西境侍衛們紛紛長劍入鞘！
「將軍，我們奉太后陛下之命，前來請傑斯林·拜瓦特大人到梅葛樓，請問將軍可看見傑斯林大人去了哪裡？」
大頭奇斯威克等人並不知道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他和甜嘴拉夫等人只是奉命行事，巡邏長長的黑水河灣，防止今晚有人流血衝突。
「大人，我奉魔山大人之軍令，在此巡邏黑水河灣，此處——」大頭奇斯威克手一圈，把整個黑水河都包括在內，「今晚不允許有任何的流血事件，不聽軍令者，格殺勿論。」
馬林·特蘭心裡驚異，難道魔山參與到了傑斯林的事件中？大惡魔站到了小惡魔一邊？
不過那是最高層的內幕，跟他們無關。他們也無權去了解那些事情的內幕和細節。
「大人，沒有流血衝突，只有奉命行事。」馬林·特蘭見風使舵，從容回答。
他做御林鐵衛已久，見多識廣，氣度不凡。這一收起戾氣，就顯得氣勢沉雄。
大頭奇斯威克卻已經看穿馬林·特蘭的謊言，他混街頭出身，然後一統蘭尼斯港的東南北三城流氓，又兼并了比自己強大得多的西城港口的海鷗僱傭軍團，他的頭腦，不是馬林·特蘭能輕易騙過的。
但大頭奇斯威克裝糊塗：「大人，既然大家都是奉命行事，那就各行方便。大人要去找傑斯林·拜瓦特大人，請！」
奇斯威克擺擺手，半月槍陣散開，一分為二，中間空出大道。
「多謝將軍！」馬林·特蘭收起御林鐵衛的傲慢和高人一等的優越感，帶著兄弟們規規矩矩穿過槍陣，向碼頭港口而去。
奇斯威克舉手，一分為二的隊伍合攏，依然是半月陣，慢慢跟在馬林·特蘭的隊伍後面。前面隊伍闖進了港口，後面隊伍慢悠悠的跟隨。
蹄聲得得，臨河大道的北道傳來密集的行軍聲，一彪百人隊闖來，正是藝術家波利佛·克里岡、甜嘴拉夫德·克里岡，旁邊還有劊子手鄧森·克里岡。
「大頭，碰上了熱鬧？」波利佛的雙眼發亮，就好像夜色中藍瑩瑩的貓眼。
「我們剛才在遠處看見你點起了火把。」劊子手鄧森冷冷說道。
「魔山大人不會突然無緣無故的命令我們巡邏黑水河大道，肯定是有事情發生。」甜嘴拉夫德笑嘻嘻地說道。
「我們已經把守備隊都清除了乾淨。」波利佛興緻勃勃，「今晚要是不能發生點什麼，那就沒什麼意思了。」
大頭說道：「波利佛，魔山大人並不是叫我們來殺人的，而是制止衝突。剛才御林鐵衛已經率軍進入了港口，去找傑斯林·拜瓦特。」
「傑斯林那傢伙是守備隊新任司令。」鄧森說道。
「御林鐵衛代表了太后和國王，守備隊司令代表了首相大人。呵呵，有好戲看了。」甜嘴拉夫笑道，「只是，他們兩個都是蘭尼斯特，魔山大人才不敢讓他們相互血拚吧。」甜嘴拉夫一針見血。
魔山的這些手下，甜嘴拉夫是最殘忍最有頭腦的傢伙。
別看他永遠都是笑嘻嘻，溫和親切，殺人卻是絕不含糊，怎麼令人恐懼怎麼來！
「一起去看看。」波利佛情緒激動，「不殺將軍，有機會砍兩個軍士也是可以的。如果將軍不聽軍令，也是需要制住的！」波利佛抓抓光頭，「我要先走一步了，各位大人。」他雙腿一夾，戰馬衝出去。身後，是他的二十多騎親衛立即跟上。
大頭的百人團和甜嘴的百人團合二為一，向港口慢慢走去。
魔山大人突然下令巡邏黑水河灣，現在看來，自然就是為了制止御林鐵衛和傑斯林司令的衝突了。盯著他們就行，好好說話就旁觀，動手就制止，不聽軍令的就幹掉。
魔山軍令一向簡單明了，兄弟們執行起來也不會陷進左右為難的選擇境地。
根據實際情況一步一步來，直到最後，拔劍殺人！
……
馬林·特蘭來到港口碼頭，跳下馬，闖到碼頭管理人員的房舍里去。
碼頭管理人員都是小指頭培提爾·貝里席的手下，這些官員，都是培提爾·貝里席從平民中提拔出來的，不管是管貿易的還是管稅務的官員，都很少有貴族，幾乎是清一色的平民。
這是因為培提爾·貝里席本人是被真正的貴族看不起的『羊屎伯爵』，家族毫無底蘊，爺爺是來自狹海對岸布拉佛斯的一名劍士，父親因為戰功才被封為伯爵，而且領地是七國最窮最偏僻的五指半島——只能生長青苔的全部是赤裸裸岩石的五指半島。
培提爾·貝里席成為國家的財務大臣後，大力提拔平民起來做各部門的官員，這些平民無不對培提爾感恩戴德、忠誠耿耿，從而形成了一個——離不開培提爾·貝里席的——從地方到王宮的財務運轉體系。
從上到下，國家整個運轉的金融、貿易、鑄幣廠和稅務機構都是培提爾的人，各個部門的關鍵官員都是培提爾一人的死忠，只要培提爾本人一倒，整個國家的財政就很容易陷進癱瘓，這也是小惡魔提利昂·蘭尼斯特在明明得知被小指頭陷害後，還是沒敢動小指頭的其中一大原因。——為了國家的大局安定計，小惡魔審時度勢，忍了！
御林鐵衛馬林·特蘭面對碼頭上的——管理稅務和貿易、貨物檢查官等人——是從來不放在眼裡的。
他闖進這些官員的辦公室，眼睛掃過驚疑不定的幾張臉，說道：「守備隊司令傑斯林·拜瓦特大人在哪裡？」
幾個官員面面相覷。
他們剛換班，並不知道傑斯林·拜瓦特大人在哪裡。御林鐵衛突然闖進來，突然問出這麼一句話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們都完全不知道。
「……大人……請給我時間去問問，我很快就……」一個大鬍子官員戰戰兢兢的站起來，結結巴巴地說道。
他是今晚負責碼頭管理的總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