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氣氛肅然。
鹿島國王懷著忐忑的心情在那份賠款清單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執政官大人，這麼多錢我一時也拿不出來，能不能寬限一些時日？」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自然會給你一些時間。」方程比了三根手指，「三年，三年的時間這一百萬銅幣你必須連本帶息償還乾淨。」
鹿島國王小心謹慎地說道：「能不能再多給一些時間？」
方程斷然拒絕，「不行，說三年就是三年。」
鹿島國王只覺得眼前一陣眩暈，要說以前鹿島海盜產業發達的時候，他還能坐享其成收收這些海盜上繳的稅錢，現在海盜已經被連根打掉，沒了這個來錢快的行當，要去哪裡才能弄到這麼多錢。
「執政官大人，我鹿島只是一個貧瘠小島，島上的土壤大部分都是沒法種植作物的紅土，百姓們靠的都是出海捕魚為生，每年的稅收少得可憐，實在賠不出這麼多錢。」鹿島國王聲情並茂地向方程請求能多寬限一些時間。
「這是你身為國王應該解決的問題。」方程態度堅決。
「我……唉……」
鹿島國王一聲嘆息，能怎麼樣呢，還是剛才方程說的，誰讓他是戰敗國呢。
除了簽訂一份賠款協定，另外方程還代表萬國和鹿島國王簽署了其他幾份條約，大致的內容就是以後鹿島不得採取任何對萬國不利的武力行動；萬國的船隻可以自由地出入鹿島港口；鹿島國王每年都必須親自前往萬國進行一次覲見等等。
在簽下了一系列的條約之後，雙方的談判才算告一段落。
按照約定，萬國軍隊還未離開鹿島之前，鹿島上最高的統治者由方程來擔任，只有等到萬國軍隊離開之後，鹿島國王才能恢複國王的身份。
眼下，萬國的士兵正在對皇宮進行抄查，所有值錢的東西一律拿來抵償賠款。
與城內的一片嘈雜之景不同，鹿島城外顯得有些冷清。
昨天剛下過一場雨，到處都是濕漉漉的。
方程想來城外透透氣，便帶了莉安娜同行。
鹿島的天氣常有陣雨，為了方便出行，兩人都帶著斗笠穿著蓑衣，這樣穿戴還有一個好處就是不容易被鹿島的百姓認出來。
看著身邊穿蓑衣戴斗笠的莉安娜，和昨天的海瑟薇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
海瑟薇是那種即便素衣素服也遮蓋不住的氣質和美貌，走到哪裡都能成為人群中的焦點，只是多看一眼就能讓身邊的那些人為之傾倒。
莉安娜換上這身打扮，由內而外隱隱散發出一股森寒的殺氣，只是從她身旁路過，都能讓人不禁打個冷顫。她就是天生的殺手，斗笠之下那雙冷酷的眼睛讓人不寒而慄。
如果說這位殺手少女的眼眸里偶爾還會閃過一絲溫柔的話，那也只是對她身邊的方程了。
「我們什麼時候回萬國？」莉安娜問道。
「等這裡的事情全都處理好就回去。」方程笑道，「快了，最多三天。」
兩人在城外走著，隨意地聊起了這幾天在鹿島的事情。
平時莉安娜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只有和方程獨處的時候，她才願意和他說些自己的想法。
「昨天你是不是和海瑟薇一起出去了？」看起來莉安娜似乎有一絲醋意。
「是啊，一起去城裡走了走。」方程沒注意到莉安娜的反應。
忽然，莉安娜較真地看著方程，「以後你出門的時候一定要帶上我！」說完之後，莉安娜的臉頰不由地紅了，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樣子很突兀，害羞的莉安娜趕緊解釋，「我的意思是鹿島城裡很危險，如果你遇到什麼危險，有我在旁邊的話可以保護你。」
「只是保護我這麼簡單嗎？」
「當，當然了！」
莉安娜現在的樣子就像是被揪住了尾巴的小貓一樣，滿臉羞得通紅。
方程心中一樂，這丫頭分明就是吃醋了，卻還要嘴硬不願意承認。想到莉安娜對自己的心意，方程心裡忽然鬆動了一下。
然而想歸想，方程暫時還沒有說服自己去得到莉安娜的理由。
他和莉安娜的關係有些特別，兩人之間有那種心心相惜的感覺，又常常一起出生入死，像是兄妹、像是戀人、又像是戰友。
是以其實他和莉安娜雙方都不太清楚這種感情到底是什麼，既然連是什麼都說不清楚，那麼就更難有進一步的發展了。
或許更多時候莉安娜也沒有想要得到什麼，只要像現在這樣能夠和方程一起並肩而行就已經足夠了。
方程沒有再說話，就這樣同莉安娜安靜地朝前走著。
沒走太遠，兩人的面前出現了一條河。
鹿島上一共兩條河流，一條在海島西面，另外一條在海島東面，現在兩人所站在的地方就是東面的這條河流。
這個時候烏雲飄到頭頂，鹿島的天空又開始下起了小雨，兩人戴的斗笠剛好派上了用場。
兩人站在河邊，望著水面發起了呆。
雨滴落在河水裡，盪起一圈一圈的水紋。
大約過了幾分鐘，河水變得湍急了起來，泥沙被雨水卷進河道，順著河水一起往下奔流。
「河水變紅了！」
莉安娜的神色有些驚訝，剛才還好好的河水此刻已經變成了暗紅色。
方程也覺得甚是奇怪，這河水怎麼突然就變成了紅色呢。
為了搞清楚怎麼回事，方程從旁邊的竹林里砍了一截竹子，用竹筒裝了一筒河水。
沉澱了一會兒，那紅色的河水變得清澈了許多，在竹筒的底部沉澱了一層紅色的泥沙。
方程將竹筒里的河水倒掉，只留下裡面的紅色泥沙，用手取了一些在指尖揉搓，能夠感覺到一種砂礫感。
「你聞聞。」
搓完之後，方程先是自己聞了聞，然後又讓莉安娜聞了一遍。
莉安娜眉頭一皺，驚道：「是鐵鏽的味道，難道這紅色的河水是因為鐵鏽的關係嗎？」
此刻的方程已經樂不可支，嘴角掩藏不住開心的笑意，想到之前鹿島國王說的紅土，極有可能就是這種將河水染成紅色的「泥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