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涯師兄，又見面了。」
一道溫和的聲音從石像上傳來，顯得虛無縹緲，似乎跨越層層時空而來。
「是啊……」
玉無涯眼神複雜的看著那石像。
在他的視線中，那石像之中緩緩走出了一道虛影，這道虛影，走到了他身旁。
兩人並肩而立。
但事實上，他身旁空無一人！
這道虛影，存在，也不存在。
只有他可以看見。
準確的說，並不是看見，而是一種感知。
於是，他乾脆閉上眼。
頓時，在他的感知里，身旁那個青衫年輕人，變得更加的清晰起來。
「你一直在等我嗎？」
玉無涯低聲問道。
「是啊，等了很久、很久了……」裴青冥面帶微笑，聲音卻有些惆悵。
「你就這麼確定，我一定會來？」
玉無涯問道。
「嗯，無比確定。」
裴青冥笑了笑，若有深意道：「還記得我在紫淵界對你說的那句話嗎……」
「你以為你在地上，其實你在天上，而天上那個你，很早以前就答應我了。」
玉無涯沉默了一下。
然後認真的問道：「天上那個，真的是我嗎？」
「是。」
裴青冥點點頭，眼神變得有些恍惚：「過去，現在，未來……也許時間這個東西，從來就不存在……」
「關於這些東西，我到現在依舊說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你就是你。」
玉無涯眼眸閃爍。
他的心中有無數思緒在碰撞，產生了無數的感悟，但是他沒說話。
「我想，你既然走到了這一步，應該已經知道了一些事情了。」
裴青冥說道。
「我們都有自己的劫，而我的劫，只有你能解開，甚至說……我們的劫，都需要你來解開。」
玉無涯眉頭微皺。
他想到了虛滅。
那傢伙就是金蟬脫殼，將真我躲在葫蘆里，然後通過他收集葫蘆，讓自己的五個部分重聚。
他深吸一口氣，沉聲問道：「為什麼一定是我？」
裴青冥眨了眨眼，表情變得有些怪異，低聲道：「因為你比較……雞賊……」
「什麼？」玉無涯一愣。
裴青冥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當年我們五人各自選擇了一條路。」
「然後我們鑄就通天塔，想要合力破開蒼茫界限，接引那個它降臨。」
「但是，我們遭到了鎮壓。」
「那一股至高無上的力量降臨了，那是絕對的意志，絕無反抗的可能。」
「虛滅是那樣，我也是那樣，輪迴也是那樣，九天同樣如此……」
「但是你跑掉了。」
「我雖然不知道你用了什麼辦法，但是你確實躲過了最可怕的懲罰。」
「所以，我們都被鎮壓在裡面，只有你一個人還在外面。」
「裡面的人，是絕對無法掙扎的，而外面的人，卻有機會將裡面的人撈出來。」
玉無涯聞言，嘴角抽搐。
裡面的只能認栽，外面的卻可以撈人？
怎麼說的跟局子似的？
「你一直在裡面？那我在紫淵界見到的又是誰？」玉無涯皺眉道。
「那只是一絲意志而已，是我費了很大力氣才逃出去的一絲。」
裴青冥嘆息道。
「既然如此，為何不自救？甚至，可以放棄這個身體，重新修鍊啊。」
玉無涯說道。
「不行的……」
裴青冥搖頭嘆息道：「失去了本體，就失去了衝擊至高境界的資格。」
「到了我們這個境界，便能夠洞悉本源，有些與生俱來的本源，是不可能改變的。」
「滴血可以重生，但是滴血重生的身體，論潛力，無論如何都無法和本體相比。」
「因為本體的本源，是那滴血的無數倍。」
「這所謂的本源，並非通常意義上的能量本源，而是一種難以形容神秘力量。」
「這種力量，除了我們這等境界，其他人根本發現不了，甚至不知道它的存在。」
「總之，我用一絲分魂重修，很容易就能成為歸真祖神，甚至可能成為紀元主宰。」
「但是，卻再也無法恢複到巔峰狀態，更別說，還要追求那個境界……」
玉無涯聞言，大概懂了。
每個生命與生俱來就有一種神秘能量，這種能量關係到最終的成就。
而這種神秘的能量，一直隱藏在本體之中，甚至自己都察覺不了，也無法轉移。
所以，本體不容有失。
但是玉無涯覺得……自己好像並不需要這種能量，他已經超脫了能量而存在。
我思故我在！
意志所在，整個天地都是他的力量。
他所走的道路，越到後期，和傳統修鍊體系的差別就越大，甚至可以無視常理！
當然，這種事他是不可能說出來的。
「你巔峰狀態是什麼實力？」
許久之後，玉無涯才問道，他覺得這傢伙應該不止紀元主宰的實力。
「十個紀元的修為。」
裴青冥面無表情的說道：「這也是一切修鍊的極致，再強……就是我現在這樣了。」
玉無涯嘴角抽搐。
這傢伙現在這樣，不就是被鎮壓成石像了？
果然，天花板觸碰不得。
會撞破頭！
但想了想，問道：「十個紀元的修為，是怎麼來的？就一直修鍊十個紀元？」
「不。」
裴青冥搖搖頭，嘆息道：「是一直霸佔著紀元主宰的位置，十世稱王，疊加十個紀元的氣運。」
玉無涯眼睛瞪大。
他想到了仙帝！
這傢伙就是雄霸一個紀元後，還想要稱霸第二個紀元，只可惜，最終被擊落了……
「想要一直霸佔紀元主宰的位置，太難了，因為，這需要壓制後面的紀元。」
「壓制越大，反彈也就越大。」
「這種反彈，不僅僅是後面紀元的強者的攻伐，無盡黑暗中怪物的偷襲，還包括蒼茫法則的反噬！」
「越到後面越艱難。」
「所以，一般來說，修為想要達到三個紀元，便已經是難如登天。」
「而能夠達到十個紀元的，無盡歲月以來，只有我們五個人而已。」
玉無涯聞言，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然後，他想起了什麼，說道：「可是之前，我遇到了一個神秘的書生……」
「那個不算！」
裴青冥猶如被踩了尾巴的貓，又好像是護崽的母雞，冷哼道：「那傢伙，純屬走了狗屎運！」
他咬牙切齒。
「睡一覺，直接達到了那樣的境界，我活這麼久，就沒見過這麼不講道理的！」
「呵呵，不過，福兮禍所依，他雖然有這樣的狗屎運，卻也永遠失去了更進一步的希望。」
「他這輩子，只能卡在那樹樁上，上不去下不來，跟弔死鬼有什麼區別？」
裴青冥哼哼著，咬牙切齒。
玉無涯都看呆了。
師弟，這種暴躁的脾氣可不像你啊……
許久，他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開始說正事吧……我為什麼要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