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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兩點了,我要去開會,」佩里說,「瑪德琳會幫忙送孩子回來。差不多四點我就能回家,讓他們看電視等我回來。你好一點了嗎?」

瑟萊斯特抬頭看向他。真的相當瘋狂,他竟然能這樣,好像她只是因為嚴重偏頭痛而卧床,彷彿真的與他完全無關。隨著時間過去,他痛苦的表情會漸漸變淡,他內疚的心情也會漸漸流失,他的身體會自動代謝掉罪惡感,就像代謝酒精一樣,而她也會配合他的瘋狂,隨之起舞。她會假裝只是生病,接受他的照料。

他們兩個都瘋了。

「好多了。」她說。

他剛剛喂她吃了強效止痛藥,平常她不肯吃止痛藥,因為她太容易發生副作用,但頭部的劇痛終於到了令她無法忍受的程度。吃藥之後,不到幾分鐘疼痛便消散,但所有東西也跟著渙散。她感覺四肢沉重無力,卧房牆壁變得軟趴趴,她的思緒變得慢吞吞,彷彿在酷熱盛夏做日光浴。

「你小的時候……」她說。

「嗯?」佩里坐下握住她的手。

「那一年,你遭到霸凌的那一年。」她說。

他微笑:「那時候我是個戴眼鏡的小胖子。」

「很慘,對不對?」她說,「雖然你總是笑笑帶過,但那年真的很慘。」

他捏捏她的手:「對,真的很慘,非常慘。」

她究竟想說什麼?她無法以言語表達,那個滿懷恐懼的八歲小孩,他無處發泄的憤怒,她總是在想這一切會不會都是因為他當年的經歷。每當佩里感到不受尊重或遭受羞辱,瑟萊斯特就得承受那個小胖子壓抑的狂怒。問題在於,現在他是個堂堂六尺大漢。

「最後是薩克森幫你解決的,對吧?」她的話變得含混不清,她聽得出來。

「薩克森打掉了帶頭那個人的門牙,」佩里低聲笑,「從此再也沒人敢招惹我。」

「對。」瑟萊斯特說。薩克森·班克斯,拯救佩里的英雄,凌辱簡的壞蛋,基吉的生父。

自讀書會之後,薩克森一直盤踞在她的腦海。她和簡有共通之處,她們都受到這些男人傷害,這些容貌英俊、事業有成、生性殘酷的男人。薩克森對簡做出那種事,瑟萊斯特覺得自己也有責任。簡那麼年輕、那麼好欺負,她若能保護簡就好了,她有經驗,有必要時她會打人,用指甲抓。

她努力想抓住某種關聯,一個想法掠過,但她無法捕捉,有如從視線邊緣閃過的影子,讓她困擾了好一會兒。

薩克森會如何辯解他的這種行為?據瑟萊斯特所知,他沒有童年遭受霸凌的陰影,這是否代表佩里的行為也與被霸凌的經歷無關?這是他們家族的特性。

「可是你沒有他那麼壞,」她低喃,「這才是唯一的重點吧?沒錯,這是關鍵,一切的關鍵。」

「什麼?」佩里一臉不解。

「你不會做那種事?」

「什麼事?」佩里說。

「我好睏。」瑟萊斯特說。

「我知道,」佩里說,「睡吧,親愛的。」他將被單拉到她的下巴底端,撥開覆在她臉上的髮絲,「我很快就回來了。」

她向睡意臣服,依稀聽見他在耳邊低聲說「對不起」,但她很可能是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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