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與此同時, 蘇浩安已經拉開了車后座的門。

瞥見站在原地不動的溫以凡和桑延,他催促道:「你倆還站那幹嘛呢,有什麼事兒上車再說。」

溫以凡收回眼:「來了。」

向朗的車只有五個座位, 這會兒只剩后座的兩個位置。

溫以凡走到靠近她這側的門,伸手拉開。

沒等她坐進去,桑延已經搶先她一步, 抬手抵在車窗上。他的動作停住,低下眼瞥她, 挑眉說了句:「謝了。」

「……」

彷彿她是專門幫忙開車門的工具。

溫以凡看著他坐到后座中央的位置, 再往裡的另一側是蘇浩安。鍾思喬正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此時正往她這邊看著:「凡凡快上車。」

她應了聲好,上了車。

剛把車門關上,蘇浩安立刻嬉皮笑臉地八卦:「你們兩個在那說什麼呢,能不能也讓我聽聽?」

溫以凡往桑延臉上看了眼, 誠實說:「他讓我不要到處炫耀。」

鍾思喬接話:「不要炫耀什麼?」

溫以凡:「跟他合租的事情。」

「……」

車內空間密閉, 氣氛也像是因此停滯。

好幾秒後, 沉默被蘇浩安的一句髒話打破。

「我操。」

「大哥, 我知道你這人不要臉,但你也不能這麼不要臉吧?」蘇浩安說,「溫以凡, 你不用搭理他。他這人就是嘴賤, 跟高中的時候一個德性。正常人年紀大了都會收斂點, 但這事兒放在他身上不可能的, 他只會越來越賤——」

桑延側頭, 忽地說:「你今天心情還挺好。」

聽到這話,蘇浩安立刻消了音。

鍾思喬呵呵了聲:「桑延還是這麼幽默哈。」

向朗轉著方向盤,溫聲補充:「以凡只跟我們兩個說了,你不用擔心。」

桑延輕抬眼皮,沒搭腔。

溫以凡往桑延的方向看了眼。

其實對桑延的這些話,她每次聽著都沒什麼感覺。

最多也只有種無語凝噎的感覺。

腦子裡的第一反應就是。

哇。

原來她這話還能被曲解成這種意思。

又或者是。

牛逼。

這種話都能面不改色地說出口。

所以溫以凡剛剛複述的時候,沒帶什麼情緒,也沒有想太多。她懶得編話,又覺得他既然能說出口,那這些話他應該也不介意讓別人知道。

乾脆直接如實說。

但這會兒,她莫名有了種自己在打小報告的心虛感。

「對了,溫以凡。」蘇浩安說,「提起這個事情,我還是得跟你道個歉啊。我之前以為這房子的合同是每個租客分開簽的,我也弄沒明白這合租的流程。以為跟原租客談妥了,直接搬進去就行。」

溫以凡轉頭看他。

桑延坐在他倆的中間,像把他們當成空氣一樣,完全沒參與話題。

蘇浩安:「所以桑延讓我找房子的時候,我就直接把鑰匙給他了。我聽那誰說了,嚇到你了是真不好意思。今天這頓我請了,就當是給你賠個罪了。」

溫以凡下意識問:「那誰?」

蘇浩安默了會兒:「就王琳琳。」

他這反應像是跟王琳琳鬧彆扭了。這事情在溫以凡這邊早就翻篇了,她沒計較,也不打算干涉其他人的事情:「沒事兒,這事情解決得挺好的。你以後這種事情多注意點就行了。」

鍾思喬回頭:「誒,你之前跟我說了,你合租室友是你同事,叫王琳琳是吧?」

溫以凡:「對。」

向朗:「那蘇浩安,你怎麼也認識王琳琳?」

「……」蘇浩安說,「我前女友。」

鍾思喬詫異:「這麼巧嗎?」

溫以凡也有些驚訝,因為那個「前」字。

向朗笑:「那你把鑰匙給桑延的時候,知道另一個室友是以凡嗎?」

蘇浩安嘆氣,裝模作樣道:「這我哪能知道。」

「這樣啊。不過倒是沒想到,桑延居然能願意跟人合租。」向朗順著後視鏡往後看,意有所指道,「聽說你現在開了個酒吧,挺賺錢吧。」

身為老闆之一的蘇浩安正想低調又不失顯擺地來一句「還可以吧」。

但沒等他開口,這回桑延倒是長了耳朵和嘴,語調依然欠欠地。

「不呢。」

「……」

-

一行人來的是最近一家人氣爆棚的火鍋店。

向朗提前訂了桌,但不知道會遇上蘇浩安和桑延,所以店裡給他們安排的是一張四人桌。桌子每側擺了張長板凳,坐一人寬敞,兩人就有些擁擠。

不過店裡也沒別的位置了,只能將就著擠擠。

兩個女生個頭小,便坐在一排。另三個男人各坐一排。

溫以凡的另一側是向朗,對面是桑延。

向朗將衣袖捲起,邊跟蘇浩安聊天,邊周到地替其他人倒了茶水。

溫以凡拿起杯子,輕抿了一口。見狀,鍾思喬拍了下她的手臂,好笑道:「你放著,不是讓你喝的,等我幫你燙一下碗筷。」

恰好,向朗已經把自己的碗筷用茶水燙了一遍。他習慣性推到溫以凡的面前,跟她換了一副碗筷,隨口道:「咱倆都一樣。我在國外呆久了,也沒這習慣了。」

極為自然的動作。

桑延盯著看了兩秒,很快就收回視線。

注意到向朗的舉動,蘇浩安大大咧咧道:「你這咋跟照顧女朋友似的。」

「差不多吧,我倆都有這習慣。」鍾思喬很自然道,「溫以凡以前老燙著自己,導致我倆看到她拿開水就心驚膽戰。之後不是我幫她就是向朗幫她。」

蘇浩安恍然大悟:「哦,我差點都給忘了。你們三個從小一塊長大的啊?」

溫以凡:「從幼兒園就是一個班。」

「誒,我突然想起一個事,」還沒開始說,鍾思喬就開始笑,「溫以凡小學的時候還有個外號叫溫點點。」

「啊?」蘇浩安問,「為什麼?」

「因為,一年級開學的第一天,老師就讓我們在本子上寫自己的名字。」向朗也笑了,「但以凡學東西很慢,當時只會寫自己的姓,每次只能想到自己名字里的那兩個點。」

「所以剛開學那段時間,她每次寫自己的名字,」鍾思喬比划了下,「都寫的溫丶丶。」

「……」溫以凡有點窘,低頭喝水。

蘇浩安愣了下,而後笑了半天。他笑的時候,總有拍人的毛病,這會兒受傷的人依然是他隔壁的桑延:「媽的,笑死我了。」

桑延的心情看著很不爽,冷冷道:「你有病?」

「你脾氣怎麼這麼大,」蘇浩安訕訕地收手,嘆了口氣,「我還挺羨慕你們,我認識最久的就是桑延這狗。但他這性格,你們懂吧。我也怪痛苦的。」

聽到「痛苦」兩字,溫以凡覺得好笑,唇角淺淺地彎了下。

這情況,讓她莫名聯想到兩人的初次見面。

溫以凡抬了眼。

恰好跟桑延涼涼的目光撞上。

「……」

溫以凡眨了下眼,平靜垂下頭,稍稍收斂了些。

……

接下來的一頓飯吃得格外和諧。

有蘇浩安在的場合基本不會冷場,全程大多是他在說話,東西也基本是他解決的。兩件事情同時進行,他也完全不耽誤什麼。

溫以凡只象徵性地吃了點。

她很少吃晚飯。

一開始是因為她胃口小,基本感受不到餓,所以忙起來根本不記得吃飯。休息日在家時,她也懶得弄,最後乾脆直接不吃。

但在外採訪的時候,她的包里會放不少補充體力的能量棒。

飯後,一行人開車到了墮落街,去到那個像髮廊一樣的加班酒吧。熟悉的黑色招牌,在這五光十色的地方散發著與眾不同的氣息。

進了酒吧。

店裡放著重金屬樂,一進門就像熱浪一樣撲面而來。

桑延往吧台的方向走,似乎打算從這兒開始跟他們分道揚鑣,只丟了句。

「你帶他們上去吧。」

但沒走幾步就被蘇浩安扯住:「不是,你幹嘛去?老同學見面,咱多聊會兒啊。而且,你他媽頂著這臭臉在吧台,我們還能有生意的嗎?」

「……」

蘇浩安把他們帶到二樓中間的卡座。

沙發呈「U」字型擺放。位置安排得跟吃飯的時候差不多,兩個女生坐在中間,桑延和蘇浩安坐在靠左的位置,另一側是向朗。

但此時變成桑延坐她隔壁,鍾思喬旁邊是向朗。

一坐下,桑延便靠到椅背上。像沒骨頭似的,沒什麼坐相。他穿著高領的擋風外套,微擋著下顎,看上去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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